赤老头儿何必勉强,店主既然此刻仍不现身,显然不屑与我等相交,你又何必自找没趣儿呢!”人未到,声先闻。少顷,风格迥异的蓝衣一闪而至,妖娆凤眼角上扬,柳眉勾勒出一层金线儿,不同于兰若明纯粹绝色的罂粟绚烂,此人天生粉面含春,媚态妖娆勾人,四处留情。
这等特别的长相打扮,张龙如何不知他的身份,七大门派里亦正亦邪的蓝霞组主公蓝白可是出了名儿的不男不女、不人不妖,如此话语摆明了挑拨离间,奈何张龙此刻偏生不得气,笑脸迎上去:“蓝主多心,我家歌儿多日前就迫于事物离开了皇都,没办法亲自迎接各位,为此深表歉意,特意飞鸽传书不才一定要招待好各位,若有差池,家规处置。蓝主,香格里拉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指出,我们一定改。”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张龙怎么也是老江湖了。
蓝白风情万种的媚眼横扫张龙平实无畏的脸,妖孽的笑容绽开,张龙平静的心泛起波澜,浑身燥热不堪,内心的涟漪扩散开去,身体仿若要爆炸一样。
铮铮琵琶声犹如凉水倾泻,猛的有醍醐灌顶之感,燥热、心下的奇异情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的感觉……蓝白魅惑的眼神一闪而过,张龙心中八分了然。
紫衣女子翩跹踏步,略施粉黛的脸晶莹温润,头上简单的反绾髻,插着翠兰的小巧玲珑钗,两鬓密密颭着琉璃梳,耳上配着珊瑚珠的耳坠,既不失风范又不显妖娆,琵琶斜抱胸前,盈盈一笑间露出两颗小虎牙,平添几分可爱。女子一落于地,丹凤眼斜睨蓝白,“亏得人家好意待你,却在这里耍弄下三滥的媚功,别处去说和我们同是七大门派,我替你羞得慌。”
东碧武林九年盟(二)
紫衣姑娘一番抢白,蓝白并不羞愧或者愤懑,只是望着她吃吃的笑,红润的唇角一直上扬,眼波流转间思绪已经过了千百种,让人捉摸不透。
一整脚步传来,场中的气氛被打破,张龙急忙回身招呼,“橙掌门、黄掌门、绿掌门、青掌门一起来了,张龙真是荣幸之至啊!”
紫衣姑娘转而颔首微笑,“橙叔叔、黄大哥、绿姨、青姐姐,你们可来了,蓝白这家伙在这里使坏呢!”
来的正是橙刀派掌门橙新、黄龙剑派掌门黄飞、绿水宫公主绿无影、青虹门门主青若彤,而紫衣姑娘就是紫宵山掌门紫竹,难怪叫得那么亲热。蓝白见了几人,妖媚的笑加深了几分,“原来各位相好都来了,难怪紫竹妹妹今天这么飞扬跋扈的,呵呵呵”
场中几分纷纷丢棉花球过去,“死人妖,还是这么习惯性的乱叫,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男是女比较让人喜欢,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连你性别都没分清楚,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几派也不用混了。”
“让他们年轻人胡闹吧,我们老了,管不了,这武林的将来属于他们。”许久不开口的赤火笑呵呵的开口,语气里满是长辈的爱怜之意。
七大派中,赤火约莫五十出头,身体依旧健壮如牛;橙新稍长,体型干瘦,看起来越发显得年岁大,但精神尚好;黄飞二十七八,绿无影徐娘半老看不真实年纪,是以年方十八的紫竹叫黄飞大哥,唤绿无影绿姨;青若彤较紫竹虚长两岁,蓝白十五出道,迄今八年由于,算算也是二十三岁,正值青年。七人交往神秘,彼此相知,即使嘴上互相打趣,心底却很是团结,是以东碧武林近十余年风平浪静,他们功不可没。
所邀之人陆续到来,对号入座,谢展扬白衣落落,飘然而至,宛若晨曦的笑容与被邀者一一对视致意,随后立于上方主人之处,举杯恭请,“欢迎各位大侠光临小店,在下谢展扬,残歌因事外出不得亲自迎接,遣我向各位致歉,接下来几日就由鄙人负责各位在店主一应事宜,若这方面各位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在下,一定竭力相助。”
青若彤望着涵远清绝的目光,眼前的人影和记忆中的往事重叠,白月光显得格外清冷。
香格里拉并非有求于人才免费请住,对他们的客气是出于礼节,对于这点大部分人还是知道的,至于是否别有居心,暂时还未得知,因此各人对谢展扬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有那红楼楼主神瑛始终不肯以真面目世人,自出现起,一直面纱相隔,看不真切。
“我看这店里倒是有很多模样儿标致的姑娘,有没有想去红楼的,怎么也比在当店小二好。”黑纱下的眼眸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看见朱唇翕合,声音如珠玉落玉盘动听。
没想到出了挑拨离间的,还有挖墙脚的,红楼也是着几年才兴起的,据说楼中之人皆是绝色女子,不仅如此,还有着一身诡异功夫,不是师承何方,刚才出言者便是红楼楼主神瑛。
西施、玉环已在谢展扬身后落座良久,听此一语不得不出面,西施盈盈起身施施然一拜,“楼主抬爱,本不该拂逆,只是店里的女子尽受这店铺大恩,岂能见异思迁抛之而去,还望楼主见谅。”
“呵呵呵,果然是才貌俱佳,不错不错,若是轻易就能抛恩弃主,我红楼也留之无用。”神瑛并不强求,反而甚是赞许,看来此人的修为不会低到哪里。
气氛还算其乐融融,座上皆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交谈起来当然大雅,谢展扬满意的微笑,尽情相配,只是偶感不自然,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回身寻找又一无所获。
大街上川流不息,除了云集而来的各门派武林人士,众多商贾瞧准商机也一涌而至,香格里拉已经满场,其余的客栈也是座无虚席,聚贤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除去“闹市”那日,宝黛两位却再未露面,惹得一干风流才子伤心欲绝。
聚贤堂,若干人影晃动,觥筹交错。瞧那衣着打扮,多半是武林中人,被香格里拉请去的二十个门派固然是武林翘楚,但是诺大的江湖谁能保证只有闻名者才是强者。
一阵风过,淡淡馨香扑鼻而来,随之一袭月白雪衣纷沓而至,肖肩纤腰,肌若无暇白玉,气若幽兰,指如青葱修长,皓腕白璧显露,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继而往上,风髻雾鬓随意绾就,前额垂下千丝万缕,黛眉如染春烟飘渺,水眸恍若未聚的月光,漫散开来。女子一扫店中瞠目结舌的一群莽夫,眉尖儿轻蹙,似有不悦。
吵闹的殿堂片刻安静,随即恢复了该有的热闹,女子稍稍满意,踱步上楼。武林盟本就是集结天下武林人士的聚会,江山代有才人出,九年,难免会有新一代人才冒出来,还是少惹事儿的好,一切归于平静,归于暂时的祥和。
武林盟不仅是江湖之事,也是朝廷之事,毕竟血玉掌握在四将军手中,没有皇帝允许,武林盟也就没有实质上的意义了。
北碧大殿,高高在上的宝座上苍老的雍容者俯瞰一切,脸上被岁月刻下的深深痕迹丑陋的扭曲,千沟万壑的表皮看不出具体的情绪,浑浊的眼球躲在厚厚耷拉着的眼皮下面,偶尔咕噜噜的转动。
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纹丝不动,只有滴答的汗水证明这些人的确还活着,秦淮河健硕的躯体向左挪动一个身体的位置,已经低着头向皇帝进言,“谷皇,臣认为现下武林安分守己,并未危害社稷之嫌,明日的武林盟还是依旧让臣等带着血玉前去为妥,虽然眼下异族蠢蠢欲动,但是他们的势力还不足以渗透到皇都夺取兵符这么强大,是以比较安全。可是如果明日朝廷无人前往,武林群雄奋起进攻,众多高手云集皇都,社稷危矣,请谷皇三思。”
句句掷地有声,不愧是征北将军,朝堂上人依旧一言不发,苍老的眼睑弥盖了整个眼球,难带他睡着了?
北茗逸斜睨着秦淮河,眼中蓄满压抑的杀气,片刻转向与自己对面而侍的北茗臣,阴冷的眼神肃杀一片,眸子发出警告的讯息。
武林盟一行,北茗逸坚决反对前往,并且力主借势将衰败的东碧武林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北茗臣却反对动手,反而应该积极前往,让武林放心,被封印的东碧武林自然而然会自己破落,不费朝廷一兵一卒,当下他们虽然衰败,但气数未尽,加上异族骚动,此时动手难免内忧外患,令朝廷无法应对。
二人各执己见,谷皇任由他们争执,始终不发一言。秦淮河的表态无疑证明他是四皇子的人,既然如此,一定要处之而后快,北茗逸眼中腾腾杀气欲盖弥彰。
满地老朽明哲保身,而今之计,哪边都不帮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东碧王朝四大将军按照正东齐家、正南碧王府、正西崔家、正北秦家设置,分别手持血玉兵符,号令一方大军。如今看来,正南碧王府、正北秦家都已经或者即将和四皇子走到一起,北茗逸想与之分庭抗礼就必须把握住齐家和崔家,年前栾西传来消息崔家被灭门,一直没有被证实确认,或许只是传言,朝堂主君不言谁敢多嘴。
度日如年,谷皇终于从冗长的梦中醒来,沙哑的声音虚无缥缈般轻微,“以和为贵,明日四将就带着血玉前往吧!崔护也应该快到了。尔等退下吧,孤累了!”
蹒跚的身影消失在金殿一段,匍匐的人们终于送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
北茗逸眼底的波澜澎湃汹涌,随即恢复了平静,意味深长的横扫北茗臣和秦淮河,愤懑拂袖离去。
优雅的青衫依旧,和煦的脸上是不变的温暖的微笑,只是微笑地下的暗流五人可以识破。
明日绝对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