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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花梦(19)

次日,冯小姐亲点锐卒,出山讨战。殳勇反因昨日得胜,便不看在眼里,只令先锋张彪迎御。张彪领命出马,冯小姐大喝道:“何物小卒,敢来抵挡?饶你回去,叫殳勇自来授首。”张彪也大怒道:“小小败贼,乳窍未开,也来纳命。”两边放马挥戈,各争胜负。战未数合,冯小姐偃戈败走,张彪紧紧追着。被冯小姐回手一枪,正中马腹,张彪跌翻在地,众喽啰一拥而前,生擒活缚,解进寨中。冯小姐将官军一阵乱砍,血涌成河,大获全胜,方才唱凯而归。下马升帐,众喽啰绑过张彪。张彪见冯小姐,挺身不跪。小姐喝道:“你今已被执,何得尚尔昂然。”张彪道:“为国杀身,兵家常事。胜则荣,败则死,何必多讲。”冯小姐道:“今日与大王议事,不暇杀你,权且锁禁马房,明日待大王亲自号令。”众喽啰吆喝一声,把张彪推到个僻静处一间空房里,锁着自去。张彪好生愤恨,看那间空房,四无墙壁,尿粪秽流。是夜,惨雾昏迷,阴风凄切,好不伤心。挨到一更时分,只闻远远有悲泣之声,渐渐走近身来,却是个军人模样。因张彪锁在黑地里,悄然不觉,竟走到间隔一间房屋去。掩上了门,口里叫疼叫苦。听他像个睡了,张彪不敢做声,留心窃听。那人口中,只自言自语了半夜。又一会,忽咬牙愤恨道:“我有何罪,把我处到这个田地。打了也罢,还说明日要把我与张彪陪砍哩。”张彪听见,暗吃一惊。不多时,那人又低声骂道:“你便这等猖獗,只怕天理饶你不过。今殳总兵奉旨征剿,可惜没人通他个秘诀,把这个寨儿,扫的精光,有何难处。只不知那张彪,今夜关在那里?可惜这个好汉子,明日和我双双的死理。”说罢,忽放声大哭。张彪逼清听见,知是个离心士卒,便欲求救。因高声答应道:“张彪在此,可救我一救。”那人忽惊道:“真个张爷么?”张彪道:“怎么不真。”那人道:“且不要做声,我来救你。”连忙起身,开门出来,走到空房里一看,喜道:“老天有眼,果然张爷在此。”如飞与他解了绑,扶他到自己房里去坐。取出衣服,与他穿了。张彪十分称谢,因问道:“适间闻大哥悲恸之声,想必有所抱屈,不妨为小弟一言。”那人道:“不敢相瞒,小子唤名瞿奎,乃是寨中头目。因大王骄凌虐众,功劳山积,捶楚日加。小子因有贱恙,故昨日偶点名不到,将我重责四十,已属无辜,还说明日要斩首号令。如此残忍,因而悲恨。”张彪道:“士卒有疾,且当体恤悯念,岂有反加惨刑之理。即如小弟,尽忠王事,不意反丧毒手。大哥若能相救,得以生归,自然报恩不浅。”瞿奎道:“张爷幸遇小子,便是生机,何消说得,况贼人罪恶贯盈。非是我夸口说,不但能救张爷,兼可略施小计,立奏荡平。”张彪大喜道:“若蒙大哥相助,果尔成功,自不失腰金衣紫,则今日相遇,岂非大数。但不知用何妙策?”瞿奎道:“大王平日号令,每到定更之后,凡内外军卒,俱穿白衣软甲,以备敌兵到寨,便于相认。且明日大王寿诞,众将官俱到内营献寿,必然赐宴,则营伍空虚。张爷只须致意殳老爷,到明日二更时分,五万人马,俱穿白衣为号,乘其不备,杀入寨中,贼必误认己军,不敢相杀。一时忙乱,自相惊溃,而转眼荡平,易如破竹矣。”张彪鼓掌大笑道:“若得如此,真莫大之功也。但你我二人,身在牢笼,如何行事?”瞿奎道:“一些不难。趁此黑夜,偷营而出,包管无事。”张彪道:“说那里话,千军万马,层层守护,难道飞得出去?”瞿奎道:“此言不然,今大王赏罚失明,众心怨叛,故巡防懈驰,宿卫亦少。房中现有军器,我二人一齐杀出关去,谁敢拦阻。”张彪道:“既承大哥助力,自无畏惧。”便整盔披甲,各执枪刀,一路斩门开道,略不费力,瞬息间来到殳勇军前,巡兵慌忙报入。殳勇正尔纳闷,忽报张彪回来,便立刻传进。张彪引瞿奎入营参见。瞿奎俯伏在地,张彪把被擒苦情,感瞿奎救归,并教劫寨的话,一一述了。殳勇喜从天降,连忙扶起瞿奎,十分慰劳,便叫治酒款待。即刻传令三军,各备白衣软甲,伺候听用。到次日晚间,依着瞿奎之计,亲率五万人马,悄地往贼营劫寨。正是:

明月滩头理钩丝,风波一夜少人知。

鱼须莫恨竿头误,香饵抛来只自迷。

看官,你道沈定国有了这样一个奸人,可不坏了事么?原来不然。冯小姐因见沈定国挫锐,诚恐丧气,故施此妙计,令心腹小军,假装奸细,故意漏泄军机,献智劫寨,诱殳勇自来投网。所以即获张彪,不忍即杀,竟把他做个竿间之饵,引鱼上钩的意思。

到得傍晚,传令大小喽,俱穿黑衣甲胄,埋伏暗处。只听后营炮响,一齐杀出,众皆遵令。等到二更时分,果然殳勇白衣军到,大队人马,衔枚而入。依着瞿奎引路,锋镝不惊,果然营伍空虚,如入无人之境。是时,正当月晦,夜气昏黑。只因衣分黑白,故贼将看得见官军,官军却并不见贼将。殳勇正然得意,忽听后寨一声炮响,众喽摇铃呐喊,周围接应,把官军裹入垓心,四面团团围合,一场猛战。冯小姐单枪匹马,敌住殳勇,直战到三更时分,殳勇被冯小姐杀的汗流浃背,力不能支。被冯小姐瞧个破绽,一枪直透心窝。可怜,好员大将,死于一女子之手。张彪大怒,挺枪直刺。冯小姐勒马接战。未及数合,小姐敛身败走,张彪那里肯放,紧紧追着,被冯小姐手挽雕弓,搭上狼牙飞箭,回手一矢,正中张彪左目,一交扑下马来,小姐复身一枪,结果其命。众军一阵乱杀,五万人马,片甲无存,竟获得全胜,小姐收兵入寨。沈定国闻知灭了官军,一则报泄己仇,二则萑苻振气,额手称贺。即拜冯小姐为寨主,摆宴与喽叙功,大家欢喜不提。

且说康梦庚,别了贡鸣岐,星夜北上,五月尽,赶到京师,恰好殿试。是日,圣主临轩,亲览封策。见康梦庚卷,剀切忠亮,欲以第一人置之,后因文字过于激直,语多伤时,移置一甲第二,授翰林修撰。康梦庚年方十七,早已名登鼎甲,职简词林,好不荣耀。只因记挂着冯小姐姻事,就告假归娶,圣旨意批允了。康梦庚连忙收拾出京。这番是钦天显宦,声势赫,比前大不相同。官员迎送,轿马承应,自不必说。只因走了陆路,长班仆从,共二十多人,独康梦庚坐着一乘官轿,其余众人,或骡或马,前后簇拥,得意洋洋。不半月,已到淮安。

一日,天将傍晚,山坡险峻,人倦马疲。康梦庚吩咐,投店歇宿,明日早走。又行数里,只不见有宿店。天渐渐昏黑,山愈旷野。康梦庚心里着急。只见山坳里大啸一声,冲出一伙大盗,俱执着雪亮的器械,蜂拥上前,把众人喝住。吓得几个轿夫,撇下轿子,四散逃命。众人俱磕头讨饶。许多强盗,将行李囊橐,尽情卷去。再把康梦庚也搀出轿来,轿中什物,一总搜尽。然后,一阵鼓噪,鸣锣入山而去。

康梦庚气得捶胸跌脚,众家人互相埋怨。不多时,轿夫也来了。康梦庚骂了一顿,只得忍气吞声,光着身子,仍旧赶路。行不数武,只见前面黄旗轩盖,一行人簇拥而来。马上坐着个紫衣少年,走到相近,大家冷眼一瞧,那少年便拱一拱手道:“先生何来?乃如此踉跄而走?”康梦庚见那少年,气概轩昂,丰神秀丽,必是个贵客,便连忙出轿。那少年也跨下马来,大家作了个揖。康梦庚便实告道:“小弟姓康,名伊再,乃新科榜眼,钦假而归。路经此地,忽遇一起大盗,把锱装行李,抢劫一空,今前后又无宿店,为此惊惶。”那少年道:“原来是位上相,但此地实是险恶,不想先生适遭其厄。今天色已暮,宿头尚远。学生荒居,去此甚近,敢屈先生,到舍下一宿何如?”康梦庚此时,日暮途穷,正无着落,且吃了许多惊吓,巴不得要个歇息之地。连忙应道:“若尊府可以相容,实小弟意外之幸。只是萍水相逢,骚扰不便。”少年道:“学生好贤任侠,实不惮烦,何劳先生过谦。”便逊康梦庚入轿,自己上马,随后而行。诗云:

豪气轩轩非避秦,桃花何处问迷津。

谁知仙子犹双待,赚入渔郎是此人。

你道那紫衣少年,是何等人物?谁知便是冯玉如小姐。小姐因婚姻一事,颠颠倒倒,受尽磨折。不意陡然遇见了康梦庚,终是灵心慧性,眼里倒还认得。康梦庚却因冯小姐恁般打扮,反绝然不相识了。就是被劫之事,冯小姐明知是自家喽所取,却不好说破。未几,到豹尾关,邀康梦庚入去。康梦庚初还认冯小姐是个王孙公子,及至寨中,见规模阔大,心下转有些着疑。一等升堂坐定,便开口问道:“足下外拥貔貅,内充武备,不知何以有此殊荣?幸为明教。”冯小姐道:“实不相瞒,此即沈定国之巢穴也。”康梦庚大惊道:“这等说起来,我已身陷萑苻。足下何人?亦居此邪径?”冯小姐道:“学生名唤马玉,即沈定国之妹丈。现今拜为寨主。”康梦庚道:“既如此,小弟断不可留,求足下放我出去。”冯小姐笑道:“先生休想回去,学生正欲久长相处哩。”便一面请沈定国相见,一面设席款留。是时,沈定国耳患已痊,闻说有贵客请见,连忙趋出堂来。康梦庚没奈何,勉强作了个揖。不一时,宴开金屋,烛烂银屏,彤檐掩映雕梁,花锦周遭席。歌翻金缕,曲按梁州。酒出兰陵,香浮凿落。康梦庚再三不饮,被冯小姐百般曲劝,只得勉饮数杯。终久酒落愁肠,双眉如结。饮至二更方散。

次日,冯玉如与贡小姐,说明康梦庚已中榜眼,并昨晚所遇,今现在寨中之故。贡小姐又惊又喜。冯小姐道:“但我窥他意思,于小姐姻事,尚在未决,此去必有变局。依我愚见,欲即留他在此,与小姐完此盟好,庶无更张之虑矣。”贡小姐道:“虽承美意,但彼尚犹豫。纵大王强之使合,终非其愿。他日倘有弃置,岂不贻玷家声。此说断然不可。”冯小姐道:“他所疑者,以小姐才貌未真耳。今亲见小姐,必然心折,岂敢复有嫌弃。况他已再聘冯氏,万一先与好合,则小姐不既失之对面,而抱恨终身,又安可使美满风光,甘心落后。倘康生疑终不释,但知有冯氏之爱恋,顿忘小姐之前盟,小姐不亦自误耶?”贡小姐道:“此言岂非甚善,但成婚大礼,当听父母主张。今膝下远离,心方抱痛,岂可不待父命,苟且自专,贻笑旁人口实。”冯小姐道:“礼苟有变,贵乎用权。舜以圣人而为孝子,尚且不告。小姐身系女流,事处至变。况此段姻缘,原系尊公作主。今日之合,正以顺父命也。若小姐任其另娶,废置自甘,贻父母之羞,受门楣之玷,较之反经行权,两全其美者,相去不霄壤耶。”贡小姐被他这一番切论,说得俯首无方。冯小姐竟一面谕婢妾,劝小姐梳妆,一面料理结亲之事。彻心为人,毫无偏妒。莫说凡姿俗粉,贪欢恋爱者,无与争衡,即求之古贤女中,亦所罕见。时人有阕《北寄生草》曲儿,单赞那冯小姐的贤淑。其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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