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临晋城依然在黑暗的笼罩之中,方才发生的事让内城的一角变得吵杂起来,陆续有灯光亮起,狗吠声与人喊声交杂着回荡在浓稠的夜色下,但不过片刻,这些吵杂的声音很快便平息了去。
林天宇三人走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偶尔交谈几句,三个人的神色都有些疲惫。
在走到和客栈相隔的一条街道之时,本是一副睡相的了尘忽然面色一紧停下了脚步,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黑暗处,同时伸手拦住了林天宇和张正雄,只见他面色越来越凝重,竟是如临大敌一般,小光头上此时满布细密的汗珠。
林天宇二人忽然被了尘伸手拦住,不知发生何事,见了尘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神色也是一滞,刚想开口询问,却看见前面街道上有个人正从黑暗中缓缓向三人走来,脚步声在这种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随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三人竟可感受到一种十分阴冷的邪气,还夹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迎面飘来,令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林天宇心道不妙,知道自己三人是遇上魔道高手了,此时竟然有种忍不住想拔腿便逃跑的冲动,但是三人乃偷走出来的,孤立无援之下也不敢轻易逃走,只怕难以逃脱之时落入邪魔手中,心里念头急转,略一衡量,林天宇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装作毫不畏惧般向前踏出一步,鼓起气势,喝了一声:“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此地乃是剑门势力范围,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剑门来人包你性命不保!”
此番大喝虽然看似气势不凡,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明显底气不足,唬唬一般人还行,但对面那个可不是一般人。
“嘿嘿,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杀了本大爷好不容易培养的血傀儡,还敢嚣张,剑门又怎么样?今夜谁来都救不了你们,乖乖给本大爷献上你们的精血吧!”只听一把阴测测的声音响起,那人已是近了身前不远。
此时了尘三人也可凭自己的目光看清了来人,只见来人是个满面邪气,身着黑袍,连笑容都显得阴邪的青年人,此时狞笑着对林天宇几人说话,丝毫不把三人和剑门看在眼内。但当其话语刚落的那一瞬间,此人忽然挥动手臂,只见一阵红光闪起,右手前臂竟“长出”了许多手指大小、如血红色藤蔓般的事物来,密密麻麻在那青年人身前蠕动作一团,又忽然“呼啦”一声,像毒蛇一样飞速缠向三人。
三人想不到来人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毫不留余地,看他施法,修为境界显然是不低,比才入门的他们高出许多,若是被血藤缠上定会被吸成人干,凶多吉少,林天宇见势不妙,手底下好不保留,飞快连续挥手撒出三张火符来,然后对了尘和张正雄大叫道:“敌不过,逃!”
三人一刻不敢停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逃走,三张火符在空中化成火球,带着“呼呼”的火光打在那些血藤之上,但见火球连爆开的机会也没有,瞬间被缠上让那些诡异的血藤蠕动着包裹了去,丝毫不惧怕火符凝结的火元,血藤去势不减,继续朝正在逃跑的林天宇三人飞速卷去。
眼见林天宇三人就要被来势极快的血藤缠住,这时,却忽然生出变故,只听见一声响亮清脆的剑吟传来,一道耀眼的金光于黑暗处闪起,将整条街道都照亮,便见那些令林天宇没有丝毫办法的恐怖血藤被这道迅猛如电的金光一下子斩断了去,然后在空中爆成团团血雾,飘散开去。
“谁!”那个阴险青年见自己法术被破,恼怒地怪叫一声。
林天宇三人此时听到剑吟之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剑门的人来了?皆是惊奇地转过头来,只见自己身后与那邪修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着青色法袍的笔直身影,刚好看见那道金光在斩断血藤之后,于空中转折而回,围绕那人身边上下翻飞。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道金光真面目,那是一柄金光闪闪的飞剑,古朴的剑身之上吞吐着金色的剑芒,正灵动地上下翻飞,嗡嗡鸣响,那青袍身影转过头来,对着三人呵呵一笑,道:“三个小家伙,不用跑了,有我在呢!”
只见来人须发皆白,面相和蔼,白头戴法冠,配着一身青袍,法相庄严,道骨仙风,加上围绕在身边不断飞旋的金色飞剑,直如神仙下凡!
“哇呀!”
对面那青年邪修震惊不已,自己竟是没有看见那老头是如何出现在他面前的,知道来人定是剑门绝顶高手,此时心里恐惧,一刻不敢逗留,怪叫一声施展法术,“呼”的一声,那青年邪修挥手间便在身前幻出三个红光闪闪的血球直朝青袍道人扑去,街道上顿时腥风扑鼻。那邪修转身便飞快掠起,身形很快,可能是惧怕飞在空中被当成活靶子,并没有御物飞行。
“哼,血门爬虫,逃得了么!”青袍老人见状冷哼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边飞剑与他心意相通一般,发出一声剑鸣,‘锵’的一声飞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嗤嗤”几声,飞剑干脆绞碎血球,去势迅猛,如光如电,直刺青年邪修后心。
那个正在逃走的青年邪修身形尚在空中,突觉身后剑气逼人,后背生痛,连忙回转身来,又是挥手一划,一道厚厚的血墙在身前形成抵挡飞剑,却毫无建树,‘噗’的一声,被那柄剑芒耀眼的金色飞剑一下子穿透了,然后身在不远处的了尘三人只看见有一道金光围着那邪修的前后左右迅疾如闪电般划过,邪修身上顿时被飞剑扎出几个大洞来,惨叫几声,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便不再动弹。
一招间杀掉邪修,飞剑回转,在青袍人身前化作一道金光,没入青袍老人体内,一切归于平静!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绝顶剑修!林天宇三人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那柄金色飞剑之上散发的金元气,气势磅礴之余,却没有金元气所一般具有的锋芒毕露,反而给林天宇三人一种十分温和的感觉,很有返璞归真的意境,青袍老人修为之高,超乎想象。
“呵呵,这个人是血门的邪修,修炼时日已经不短,实力超出你们很多,不适合你们,好了,天快亮了,你们三个小家伙先回客栈歇息,今夜不会再有邪修前来了,我还有些事,天明之后我再找你们!”青袍老人笑着对林天宇三人说道,说完之后,也不管尚未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的三人,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三人刚想出声,只见青袍老人脚步虽然并不快,却走了不过两步就从眼前消失了,要知道了尘三人的目力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目视十丈开外的东西,此青袍道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高手啊,高手啊!”了尘瞬间便被老人的风姿折服,感叹道,而林天宇于张正雄二人也是一脸震惊地对视一眼……
“走吧,先回客栈,这位老者肯定是剑门前辈高手,应该是得知魔道在此放肆,前来诛杀。等天明之后见到,我们再详细询问也不迟!”林天宇此时心中也有不少疑问,不过见那老人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去,心里一琢磨,叫上了尘二人,转头回客栈歇息去了。
…………
夏季的日头出来得很早,阳光驱走了沉重的黑暗,温和地斜照在古老的城墙上,显出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
天明了,临晋城的街道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许多人昨晚都听到了城内的动静,此时聚在一堆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谈论着,其中有些消息灵通的,说出了仙师这个字眼,更是被众人围了上来,嘴里飞快地说着关于东城陆家少爷的事,期间眉飞色舞,仿佛亲临其境。
林天宇三人回到客栈之后是一夜未眠,他们还没修炼到打坐入定代替睡眠的地步,加上昨夜与人斗法,都有些劳累,但是却是如何也入睡不了。此时早早起来,坐在客栈楼下一张食桌边上,慢慢地吃着东西,听着那些人谈论昨晚的事,心不在焉,也生不起再去陆家看看的念头,似乎那是心里的一个疙瘩,不愿再去多想。
几人都断定老人很快便会回来找他们,早早在等昨晚的那个青袍老人,心中疑惑对方究竟是剑门哪位前辈高人,怎么从来未从门中长辈口中听说过,也并未在庆典之上见到!还有就是魔道邪修,来临晋城路上碰到一个,陆家少爷也修得邪法,在城里碰到的那个修为更是不俗,什么时候魔道变得这么猖獗了!?跑到离剑门不过两百余里的临晋城来撒野,要知道这两百余里的距离对于真正的御宝高手来说不过是半个时辰也不用的功夫便可赶到,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林天宇几人才坐了不久,昨夜的青袍老人就出现在三人眼前,只见此时他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同样是青色的道袍,去掉了头上法冠,并不显得似昨夜那般引人注目,但老头身板笔直,整个人看着精气充沛,仍然仙风道骨!
“呵呵,三位小友不错啊,起来得早!小二,来壶好酒!”青袍老人笑呵呵地看着三人道,又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坐了下来,爽快地再叫小二上壶酒。
“前辈!”三人不知老人在说他们什么不错,但不敢怠慢,齐齐起身拱手行礼。
“都坐,不必拘礼!”老人十分和蔼地挥挥手,示意三人不必多礼。
客栈里的小二端上一壶酒来,老人一脸笑容地端起酒壶倒了一杯,自饮起来,夏日清晨的酒水自然不会太过烧人,这些客栈酒楼里的人都会上些清酒,此时桌上的那壶酒却是在南方地域都闻名的“青竹”。青袍老人一杯下肚,感叹地道:“啧,上百年没喝过凡间的酒了,味道令人怀念啊!”
“晚辈敢问前辈名号,在下道藏门林天宇,这个是明王寺……”林天宇等老人饮过酒,这才开口问道,言语间满是紧张,却被青袍来人摆摆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呵呵,特别是你这个了尘小和尚,跟净虚那家伙小时候一样古怪,我还真怀疑净虚是不是偷偷生了个儿子!哈哈哈!”老人笑了笑,很是随意地说话,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回去问你们长辈也没用,我很少在门派之中,他们不认识我,你们叫我青袍就行!”
“呃……”了尘见青袍拿自己师傅打趣,挠了挠小光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前辈来临晋城所为何事,是不是那些魔道要攻打剑门了?”张正雄又是紧张地问道。
“嘿!攻打剑门?!魔道这些只会躲在暗中耍些阴谋诡计的胆小鬼,哪有胆子敢这样做!”青袍老人听罢一脸不屑。
“那,到底为何魔道如今如此猖獗?竟跑到剑门附近撒野!”林天宇对此十分担心,继续问道。
“啧啧,偶尔喝上几杯凡间美酒,滋味很不错!”青袍老人并不答话,只是不停地自斟自饮,似乎很是享受。
三人心中觉得很古怪,凡间酒食浊气充斥,想来以老人如此修为,该不会贪恋凡间酒食才对,但如今见他恨不得整壶酒吞下肚,端是奇哉怪也。
青袍又吃了些糕点,这才满意地起身对三人道:“走,我们去看看临晋城的美景,你们还没去过城中那映月湖吧,清晨去那里游玩一番,十分惬意!”
青袍站起身来,也不管了尘三人一脸不解,出了客栈,便跺着步子向临晋城中的映月湖方向而去。
林天宇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青袍老人葫芦中卖什么酒,凡间的美景再美,又如何及得上门派里那些仙境呢!?也只得也走出客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