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独孤对于这场拍卖会还是很失望的,在他看来再好的武器也比不上强悍的身体,武功之所以高明,在于其摘叶飞花亦可伤人。而这里的魔法师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魔法攻击是需要一定时间准备的,越是高阶的魔法需要的时间越长,只要在魔法师完成魔法之前攻击,那就奠定了胜利的基础。相对于武功的瞬发,魔法显得太过鸡肋,独孤对此失去了探究的欲望,这或许与他至今尚未遇见同等级的魔法师有关吧。
出了莫里雅苏拍卖场,独孤也不理会跟在身后的几人,径自向前行去。
酒壶已空,此地再无值得停留之事物,是该离开了。
“爷爷,你走错路了,回酒店的路在这边。”蒂娜见独孤拎着涓滴不胜的酒壶向着住处相反的方向行去,连忙出声提醒。
独孤当然不是迷路了,该学习的东西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他本就习惯独来独往,要不是需要熟悉神遗大陆的知识,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习惯,连续几个月与他人同行。他从不欠人情,拍卖所得的金币就当做是偿还人情,虽然钱财于他已经可有可无,但这正是凌天佣兵团需要的。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妥当,他也不必要与他人过多牵扯,离别正是时候。
“我该走了。”独孤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懒得解释,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是呀,爷爷,我们该离开梅苏里城了。”蒂娜尚未理解独孤话里的真正意思。
罗兰轻叹一声,早知道凌天佣兵团这座小庙是留不住独孤的,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其实也不意外,独孤留下只是为了学习,现在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停留?
罗兰自嘲的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贪心了,遇到独孤是凌天佣兵团的幸运,得到他的指点更是让佣兵团的整体实力提升一大截,况且还得到独孤馈赠的巨款,独孤做的已经很多,也该知足了。
欲望永无止境,这大概就是人不断追求的动力吧。
“独孤,我知道留不住你,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为佣兵团所做的一切,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就尽管吩咐。”罗兰知道像独孤这样的强者,大概永远也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即使真的需要,独孤的骄傲也不会允许他像别人求助,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看得出独孤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孤身独影,罗兰只想让他知道佣兵团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不必谢我。”独孤不是一个喜欢居功的人,况且那些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本就不费吹灰之力,有什么值得感谢?
独孤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了坏事不怕别人地会报复,他做了好事也不需别人感激回报。做什么事,做不做,全凭一己之心,他人或仇恨或感谢与他何干?
独孤懒懒散散的身影渐行渐远,其他人也终于明白他是要与佣兵团分别了,多日的同行与指导,让几个年轻人隐约知道了他浩淼如烟海的武学知识,独孤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只能够仰望的神邸。现在神就要离开人间回到神的府邸,或许在以后他们只能够在回忆里诉说这段幸运的相遇,这怎能不让他们怅然若失?只有蒂娜依旧迷迷糊糊,完全没有感受到这是真正的离别,罗兰与独孤的对话她也听得似懂非懂,还在等待那走远的身影回转。
罗兰怜悯的看了一眼蒂娜,这段日子小姑娘的快活他看在眼里,也只有她这样心思澄澈的人才会丝毫不忌惮独孤的强大与怪癖,只是这场注定的离别,她大概要伤心了吧。
独孤的身影没入远方的人流,几乎看不见了,蒂娜终于明白独孤是真的走了。那个像爷爷一样和蔼(只有蒂娜才会觉得独孤和蔼)的人,那个能够静静倾听她生活琐事的人,那个嗜酒如命的人,那个慵懒淡漠的人终于要永远的离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慈祥的看着她(其实是无语的白眼),再也不会有人坐在她身边给予她心灵的安慰(其实是独孤懒得理她),再也不会有人催着她买酒,再也不会有人督促她习武了。
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她舍不得爷爷走,不仅是她需要他,而且她不想要爷爷一个人孤孤单单,只是爷爷还是毫不留恋的离开,那个背影如此苍凉孤寂。
“爷爷,不要走。”蒂娜扯开嗓子大喊,他是真的想要挽留爷爷,她会一辈子照顾他的,只要他回来。
独孤没有经受过离别之苦,在遇到月挽朝之前,与那些从来没有进驻过他心底的人分别,于他没有丝毫影响;在遇到月挽朝之后,他与月挽朝几乎同进同退,没有机会体验离别的苦涩。
现在蒂娜挽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不曾回头,他不想看到一张恋恋不舍、梨花带雨的脸,他从来就没有耐心来安慰别人。如果是在以前,他决定离开就不会在意任何人的心情,不过现在放下那些争霸的包袱,心境毕竟不同往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一丝痕迹,所以他才会偿还人情斩断牵扯绝然离开。
“好了,蒂娜,他已经走了。”罗兰拍拍蒂娜的肩膀,他能够给予的只有苍白的安慰。
蒂娜终于承认独孤离去的事实,但是承认并不代表接受,在她内心里仍旧希冀这一切只是梦幻,那个老人仍旧在转眼可见的地方畅饮。
“师父,徒儿不会让您失望的。”憨厚莽撞的大卫喃喃自语,虽然独孤一直不肯承认是他师父,但是他早就认定独孤是他师父了,他所有的崇敬都给予了独孤。师父的决定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够遵从,他相信总有一天会重逢的,那时候他会让师父看看他的成就,他想要师父以他为骄傲。
一行人怀着对于别离的怅然以及对于重逢的期盼回到他们该走的路。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刚刚离别就期望重逢,这没有期限的等待要怎样来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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