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她吃的最多的一次吧。
她并不说话，只是听他们聊天，聊的都是陆齐新大人今天的婚礼，还有凤舞依的好，种种的好，好的像是他们的天，她不怀疑，如果此刻她说她讨厌凤舞依的下场一定很惨烈。可是，分明，心里，已经，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吧。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凤舞依看着对面坐着的离宇墨。
“没什么，乌托邦越来越神秘的呢，现在你收了整个武林，很多国家已经翘首等待了。”离宇墨摇头。
“因为有安琥这个原因，他们可能会多观望一阵的。”凤如辰放下手中的书。
“不错，现在我们对外几乎就是一体的。”离宇墨笑着，“所以凡事要跟我商量，不要擅自做主哦。”
凤舞依一怔，这句话太熟悉，太熟悉了。
上一世，每次她想着报复的时候，尘天总是握着她的手说着同样的话：“凡事要跟我商量，不要擅自做主，因为我们是一体的。”
抬头看向离宇墨，那眉眼之间的温润竟然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心痛，熟悉的让人窒息。
以至于那熟悉的箭再次射来的时候，凤舞依毫无反应。
“这次写着什么？”凤如辰用胳膊碰了碰凤舞依，最近这个离宇墨有些古怪，那古怪却像极了凤舞依。
凤舞依叹息一声，拿起白布，念到：“需黑心胆，凤如轩。”
突然之间，整个空气凝聚了。
凤舞依觉得一瞬间的无法呼吸，凤如轩？？
“这个人分明是薛容浅的字迹，跟凤如轩有什么关系？”于锦狄皱眉。
“请你现身，我们可以给你药材。”凤如辰起身，对着窗外，“你能近身，说明你是我们很重要的人，可否现身？”
除了风声，毫无结果。
“我们要如何给你呢？”离宇墨走进窗口，“阁下不留下点什么？”
凤舞依皱眉，高声道：“我看他是不会出来了，世风，去药材库拿黑心胆，放在会议厅，让他自己去取吧。”
“我们怎么相信他？黑心胆只有一颗，救急用的！”于锦狄道。
“我们相信他就是了。”离宇墨眯眼，眼神里却全然不是信任，而是一闪而逝的狠辣。
这个表情凤舞依在熟悉不过了，那是尘天遇事后为了安抚对方却在心里做出警告的表情，是对方欺骗歹意时会杀了对方的表情，当然，前世他不会，他会在商场上除掉那个人，这便是为什么她的姑姑只是商场落败而保全性命的原因，尘天够狠，却不够狠心。
而离宇墨的表情和他何其的相似，却多了那份狠心，就像是经历了风雨，终于知道狠心的表情，还未成熟，因为那份挣扎显而易见的无助。
不对，自己又将他们重合了。
最近总是这样，不能这样，她要试着爱上离宇墨，而不是因为尘天而爱上他。这样太不公平，他为她付出太多太多了。
离宇墨转眼笑着看向凤舞依：“舞儿是爱上我了？”
手中的杯子落地，一地的碎片，响彻了夜晚。
曾经尘天也是这样邪魅的看着她问了同样的话，为什么，此刻他们的表情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一样，连紧握的手也一样，紧张却自信的问着这样一句。
她想看看，究竟能像到什么地步。
想着，她温柔一笑，月光下像女神一般，尽管见多了这样笑的离宇墨也是一怔，听着那柔柔细细的声音：“爱上了，你要怎么办呢？”
其他人见此纷纷走出门去，留下一室的暧昧月光。
如她所料的，离宇墨紧了紧握着的手，嘴角勾起，右手附上凤舞依的纤腰，温柔的唇紧接着印了上来，细细的黏着，微凉的舌头跟着常去而入，温和转为霸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泪，如雨下。
是尘天，是尘天，是尘天。
就算他没了记忆，他一定是尘天的前世，他一定就是尘天，是尘天。
呢喃着：尘天。
离宇墨嗯了一声，凤舞依嘴角勾起，两手勾上离宇墨的脖子，一室的春光，绚丽了整夜。
一早。
世雨端了洗澡水进了门，脸色微红的不敢看向帐内：“主子，神医来了。”
凤舞依伸了懒腰，看着身边的离宇墨，他们何其相似，连做坏事之后的早晨赖床都一样。
凤舞依笑着给他盖好被子。
他是尘天吗。
怎么会呢。
他分明是离宇墨啊，这样对他真的公平吗？
会客厅，凤舞依温柔的笑着走了进来。
“今天真是春风满面呢？”慕靖凡眯眼看着凤舞依俏红的脸。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凤舞依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慕靖凡看向窗外：“舞儿，可是放弃了我？”
“不是我放弃你的。”凤舞依笑着，“医神难道忘了你是如何娶了龙邵宁公主？”
“我跟你说了那是计划，而且她是我妹妹。”
“慕靖凡，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真实的名字，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整个的计划，就像当初你装作失忆让我痛不欲生，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离宇墨也曾经有不为人知的计划，但是他从来都是以不伤害我为前提，这种伤害包括精神上的。”凤舞依看着慕靖凡沧桑的脸，“你为我掉下悬崖我很感动，可是你也为了报仇伤害了我。”
慕靖凡苦笑：“我也是不想你牵连进来，失忆也是真事，只是没有忘记你而已。如若当初我认你，你一定会被牵扯进我的计划中，以你的脾气，你也不会坐视不理，这便是我不想认你的原因啊，我也是为你好。”
“不。”凤舞依摇头，“所以我们才不合适，你不明白什么是伤害我。以我的脾气，如果你当真报仇了，最后来娶我，那时候我会伤心，会心疼，为什么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你不信任我可以与你共甘苦，为什么你不能把你的事情告诉我，让我来决定我的决定？”
慕靖凡皱眉：“舞儿，这是要与我决绝了？”
凤舞依点头：“我不是要和你决绝，我们依旧可以是朋友，你报仇这件事上，我也会尽最大能力帮你，毕竟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舞儿，真的没有可能了吗？”眼丝瞬间爬满了眼睛，慕靖凡身子一抖，起身，走到门口，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更加的无助，苦笑的脸上，竟然有了泪迹，“凤舞依，谢谢你，只是，我依旧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心，颤抖着。
多么相似的话。
“凤舞依，为了你，我可以舍弃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那样的誓言，他做到了。
如今，他也一定会做到。
这天，很热。
凤舞依悠哉的喝着茶水，看着棋谱，以及思考着怎么见已经有了关系的离宇墨，她总是觉得对他不公平。
“主子。”
“怎么？”凤舞依抬头看着脸色尴尬的世风。
“安琥皇帝在前厅。”
“不见。”
“您这么躲着有什么意思呢。”
“你竟然会指责我了？”凤舞依惊讶的抬眼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离宇墨最近有些奇怪，不过跟主子您越来越像了。”
“什么意思？”
“说话，有时候我们会听不懂，还能指挥炸药的流程，还会些稀奇古怪的……”
“主子，玄神到。”世雨门外侯着。
凤舞依皱眉。
“好久不见了。”
他还是一样的苍老，眼睛还是一样的浑浊。
凤舞依看着他，突然想到凤将，在这个年纪，凤将会不会也这般老，不过没关系，上一世没能看到他们变老，这一世，已经足够。
“凤施主的戾气更重了啊。”玄神闭着眼睛，“凤施主也变得更加稳重了。”
“你这次算到什么？”
“凤施主，老者上次只是想提醒施主不要造孽，这次同样。”
“上次因为有人伤了凤家的人，所以我才杀了那些人，我不觉得有错，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做同样的事情。“凤舞依皱眉，“难道这次你又算出我们凤家谁被伤了？”
“不是凤家人，施主就可以不造罪孽吗？”玄神的眼睛更加的浑浊。
“当然，不过这乌托邦的人便是我凤家人。”凤舞依眯眼。
玄神嘴角微翘：“那么请施主记得今天的话。”
说着便要走，凤舞依哪里肯放：“你别老神神秘秘的，如果你能算到我大哥遇难让我早有准备，我也不会杀了那么多人。”
“施主这是后悔了？”玄神转头看着她，眼神浑浊的好似那黑夜，让人看不清样子。
“我不后悔。”凤舞依看着月亮，“只是可怜了那些人。”
玄神一愣：“原来施主还是有恻隐之心的，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再动杀机，造了杀孽，恐怕天地难容。”
“这些都不重要的。”凤舞依叹息一声，“我只求这一世，我所想护着的人能安乐终老，就别无所求了。”
玄神叹息，同样看着月亮：“施主，这些凡尘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施主还是顺应天意吧。”
“不！”凤舞依猛地回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定会护他们周全，护他们到底。”
“我不明白，施主何以如此执着？那些人和你有什么干系，除了施主的家人，施主何必去管那些人？而现在这些人的数目在一天天的增加，施主岂不是自找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