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期末考试一结束,暑假就要到了。
在吵吵闹闹,懵懵懂懂中,于清浅们的初一就这样结束了。在这期间,已经有人给卢梦瑶写情书了,就像欧德民所言,卢梦瑶是越长越让人喜爱了。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高兴时会捧腹大笑,不高兴时会生气撒娇,哄你开心时会甜言蜜语,讨起厌来也会让你恨得牙根直发痒。再加之有于清浅的超高人气加成,她身旁的死党卢梦瑶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是啊,比起一脸千年冰山永不化的于清浅,这样的卢梦瑶不是可爱到了极致么?
当然还有楚喻,作为校草级别的人物,大家都知道的区教委主任的儿子,有不计其数的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们给他送来好吃的零食,写来私密的粉红小卡片,还有织手套、织围巾的……。只是这位小帅哥似乎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一直都和女生们保持着距离。于是便有人开始议论了,莫不是代弋的那个传言难道是真的?(关于传言,请参见“第十章卑鄙手段”)
至于代弋,他竟然一转往日的性子,不再和女生们打情骂俏,有时竟然还会望着黑板失神。当然,和男生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那个纨绔的公子哥儿,爱捉弄人,爱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一如既往爱讲黄段子。
而于清浅呢,这座千年冰山,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拜某人所赐,她有了一个非常不雅的传闻。传闻说,于清浅也有性向不明的问题!并貌似和卢梦瑶有一腿!
“卢梦瑶,你暑假怎么玩啊?”代弋跑到卢梦瑶桌子边,笑嘻嘻地问道。
卢梦瑶一个白眼:“我和你很熟吗?”
代弋充分发扬厚黑学的精神:“嘿嘿,我是帮我哥们儿打探一下——你不知道杜思奇喜欢你吗?万一,那个你有空,什么时候一起出来玩啊!比如说打打麻将之类的。”
卢梦瑶疑惑地看着一边正和男同学谈的起劲的杜思奇同学:“杜思奇喜欢我?你们不是一对吗?”
代弋一脑门黑线:“喂喂喂!我可没那种嗜好!他真挺喜欢你的,你看你看!这小子还故意给我装,故意不看我这,怕你看出来,哎呀!他就那么点出息。”
卢梦瑶瘪嘴道:“我暑假可没时间,我得去SH我姑姑家玩。这一去少说也得一个多月吧,回来还得补课呢,你知道我数理化差得要死。”
代弋道:“哦,那你一个人去啊?”
卢梦瑶白了白他:“当然不是咯,我和我堂姐一起去。”
代弋道:“那于清浅呢,你们不是一直一起吗?那你去SH了,她岂不是一个人?”
卢梦瑶撇撇嘴,道:“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她了,她每年暑假都会去一个地方的。”
代弋道:“是吗?什么地方这么好玩,年年都去?”
卢梦瑶不耐烦道:“你去问她啊!”
代弋一脸不屑:“切,谁关心她去哪里啊,神经病!”
卢梦瑶心里暗念,神经病的人是你才对吧?
没问到什么实际性内容,代弋未免有些兴致怏怏,到底这个于清浅每年暑假会去的一个地方是哪里呢?
夏日炎炎,柏油路上树影重重,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漏了下来,溅起点点金色的斑驳。于清浅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正午的日头正正毒辣,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拐进小径,一条老旧的水泥路印入眼帘,这原本是LC区道路两旁的房子都有些年纪了,街上多的是老人家摇着蒲扇,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打着牌,喝着茶。
这些老人家们似乎已经不记得于清浅了,他们专注着他们眼前的打牌“事业”。这条路已经走过好多遍了,但似乎每一次来都没有人能够记起她。
于清浅走到一栋楼下,静静地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楼下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踢着一个快被玩烂的足球,几个阿婆坐在树荫下乘着凉,唠着闲话。于清浅眯起眼睛,静静地呆坐着。
过了一会,她睁开眼,楼上三楼的门打开了,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个小孩走了出来,小孩很是可爱,胖嘟嘟的,拿着摇摇铃笑吟吟的。抑或许久之前,自己也如这般,被父母抱着宠着吧……于清浅的思绪飘荡起来。
“浅浅,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清亮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喻原本是来奶奶家搬些东西,却不曾想竟在这里遇到于清浅。只是这时的于清浅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看到楚喻,于清浅有些讶异,并没有做声,目光还是盯着那一对年轻的父母和孩子。
楚喻朝她的视线望去,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浅浅,五年了,你还没有原谅他吗?”
于清浅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没有,我早就不恨他了。”
楚喻低声道:“真的吗?这些年你没觉得你变了吗?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小浅浅吗?”
于清浅默不作声,只是没有迎接楚喻灼热的质问般的目光。
是啊,是什么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整天板着一幅高傲清冷的面孔,她的心智变得远比一般的女孩成熟的多,可是她原本也是那样明媚可爱的孩子的啊。
气氛瞬时变得有些沉闷,楚喻似乎还不甘心:“浅浅,叔叔他……”
于清浅打断了楚喻的话:“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
楚喻又道:“你何苦自欺欺人,你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想念他?”
于清浅有些情绪失常,朝楚喻吼道:“他早不在这了,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你给我走开,不要管我的闲事。”她显然已经下了逐客令。
楚喻看了看于清浅,想伸手去拉她冰凉的手:“浅浅,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于清浅甩了甩手:“哼……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要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于清浅一个人离开了,她走向了楼房的后面,那里还有一条路,通向另一栋楼。于清浅躲在楼下,低低地啜泣着。和妈妈一起流了那么多泪,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是啊,那毕竟是爱她的爸爸,可是他却狠心抛下她们母女,和另外的女人一起去生活了。在那样的年代,离婚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院子的小孩都在嘲笑于清浅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每每到这时候,于清浅就会躲起来,就躲在这栋楼下,也是这般蜷缩着无助地痛哭……
于清浅的视线已然渐渐模糊,记忆却慢慢清晰起来。那时候,会有个温暖的身影,携带着淡淡的薄荷草和烟草的香味,轻轻牵起她的手,走去不远处的翠屏山。在风起的傍晚,他们并肩坐着,一起在半山腰沉默着,一起望望山下灯光点点,星罗棋布的汉阳城。她会大声地吼着哭着,然后沉沉地睡在那个人的怀抱里。
那个身影曾经告诉她,将不开心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再埋进土里,然后迅速地忘记它们。她看着他,他清瘦倔强的面孔在鼓励她,告诉她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他们只有更努力,更坚强,更快乐。
可是快乐真的那么好获得吗?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