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精会神一听,街道上除了人来人往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对要将那个小女孩给找出来!知道吗?”其中一人发号施令道。
如果苏以晨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纪家管家的声音。
“是!!”接着就是响彻云霄的回应声音,可想而知,纪家究竟发动多少人马寻找她。
想到这里,苏以晨不禁觉得好笑。
“为什么要笑?”黑影对于面露笑容的苏以晨感到困惑,不自觉地松开了捂住她的手。不管怎么看,现在的情况都是非常危急,就算是他也没有信心能够在这么多人的手中保她。
更何况,他希望能够低调处理。
“想我苏以晨一个弱势小孤女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鼎鼎大名的纪修华发动全部人马去寻找。啊!我苏以晨果然还是有价值的啊!”
“疯子!”黑影冷冷地一声作为回应。
“没礼貌!”苏以晨佯装愠怒地横了他一眼,实际上脑袋却是飞快地转着。
如同她自己所说的,苏以晨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的弱势小孤女,根本不值得纪修华发动如此众多的人力寻找自己。
再者,隆哥现在依旧躺在仓库里没有醒来。所以很肯定,纪修华不是因为自己逃跑而派人前来捉自己。这么说来,可能性只有一个——纸张。
如果真是如此,苏以晨只能无奈地说,为何偏偏选在这种时刻?!
现在不管是她还是纪修华都处于一个尴尬的处境当中。
救,不是出自于纪修华之手,而是捡人便宜,一个弄不好会落得一个惺惺作态的声誉;不救,苏以晨多日来的策划筹谋就此毁于一旦,从此与纪修华形同陌路,再无任何可能。
不管是谁,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苏以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把玩着匕首问道:“你真的想要救我吗?”
黑影虽然不明白这一个问题的重要性,却也点头称是。
“请你走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就是救我最好的办法。”
说完,苏以晨手中的匕首竟然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腹部。疼痛让苏以晨精致的小脸严重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处飙出,鲜红的血液就像是有生命般地往地上爬去,不一会儿,就已经勾勒出一幅艳红的画境。
纵然见惯了大场面,看见这种情况,黑影还是不自觉地乱了分寸,全然忘记了苏以晨刚刚的话,只是手忙脚乱地怀中掏出金创药,语气低沉而冰冷地喝道:“你想死吗?!”
由于大量出血的关系,苏以晨的脸早已是面无血色,手脚无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可是她却依旧拼着最后的力气,捉住想要替自己疗伤的黑影的手。
“我就是想要活下去才这么做!”
其实黑影不能理解。他不能理解一个如此娇弱的小女孩千辛万苦地从虎口逃脱,却站在原地的原因。他更加不能理解苏以晨既然想要活下去,却选择自残的理由。
但是,苏以晨那一双坚定的眸子,却让人无法怀疑她的决心。
“走!”耳听着附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苏以晨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喊道。
眼看着苏以晨奄奄一息的模样、血迹斑斑的身躯、还有那逐渐冰冷的小手,都告诉他,苏以晨的生命正一点一滴地被消耗。理智告诉他,现在他所应该做的,是帮她!救她!
不过黑影的脚,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移。
苏以晨终究露出一丝放心的微笑。
看见她虚弱的微笑,黑影一咬牙,逃离般地离开了现场。只是不知道,他所要逃离的,是纪家的家仆,抑或是自己良心的谴责。
同时苏以晨目送着黑影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心中只能默念一句,感谢。
伤口上剧烈的疼痛告诉她,事情尚未结束。
想到这里,她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痛彻心肺的痛楚,一步一步地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她要活下去!
绝对要活下去!
***
苏以晨再度身处于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了。朦胧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人温柔地抱着,就像是捧着一个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偶尔她像是被人丢进一个冰窟当中,犹如寒风刺骨;偶尔又像是被人丢进火山入口,体内恍如被烈火熊熊燃烧着。
期间,她又似乎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有人递水、有人喂药、有人拭汗,触觉之间,苏以晨能够感受到那人的温柔,比任何人都还要保护的柔情。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拥有如此的温柔。
“以晨,不如我们放下一切,到乡间生活吧!我们可以种下一片大花圃,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想象一下,我俩一起手牵着收,早上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晚上看夜景,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是啊!他们曾经很幸福。
可是这样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
不要在不存在的幻影中,寻找已经失去的幸福了。
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的同时,苏以晨霍然睁开眼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是提醒,抑或是警告,苏以晨也无法说清,只能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却因为摇晃触动到腹部的伤口,痛楚马上渗透她的全身。
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苏以晨却反而笑了出来。
她和阎罗王真的是有缘无份啊!
“吱……”正当苏以晨确认自己存活的事实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是齐唯风。
只见他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摆了一碗浓稠的可疑汤水。看见苏以晨苏醒过来之后,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喜悦之色。
“你醒啦?”沉闷的语气,如果苏以晨刚刚没有看见他的眼睛,恐怕会认为他不希望自己苏醒过来。
“死不去就是了。”
轻轻的一句玩笑,却让齐唯风的脸色一沉,满脸严肃地捧着药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语气冰冷地说道:“这是你的药。”
苏以晨心中纳闷,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但是周遭冰至零点的气氛却让她无法问出口,只能勉强地举起双手试图接过瓷碗。
没想到因为牵动伤口的关系,让她的伤口隐隐作痛,两道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蹙起。
看见苏以晨疼痛的模样,齐唯风眼里的寒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无穷无尽的心疼以及怜悯。
他轻叹一声,接过苏以晨手中的药,另一手则扶着她的腰枝,想要喂她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