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下那张照片,还有大邱好像有点事儿,麻烦你了!”
“费用,照旧。”
一只信封,搁在街边长凳上,一个身影吹着口哨离去。
街灯的残影一闪而过像把七彩利刃,划过夏云芝脸庞刀刀刻在心上,七上八下的心情让车程的每一秒都是折磨。她一手握紧门把一手抚着胸口惊恐又懊悔,口中不停呼喊耶稣佛菩萨一众神佛保佑。做好最坏的盘算便是跳车!大不了再付出一条腿,好过客死异乡。
正当她念念有词的时候,车子驶入一条窄小清幽的巷弄停妥。这里与一墙之隔的楼高烟硝截然不同,宁静之中一排屋瓦飞翘、白墙木框的老式韩屋建筑坐落,氛围恬静闲适,置身其中不由得放慢脚步也缓了情绪。
“亲爱的,我们有第一个客人了!”邦卡充满干劲洪亮的大喊。
巷口数过来第三家的一扇老旧木门闻声开启,一名身穿韩国传统赤古里裙的中年女子,拿件棒球外套,看到邦卡就往他身上披。昏暗之中,二人手挽手朝车子走来,夏云芝赶紧下车,结结巴巴讲几句憋脚的问候语。
“夏小姐?…是你吗?”
“中文!”、“有人知道我姓夏?”
夏云芝震撼着。
“我是金怀春!旧金山机场的金大娘呀!”
那声音嚷着、喊着、兴奋着。
她怔怔抬头,立刻被一双臂膀紧紧搂住,一股温暖气息直驱心房。
这一搂,搂出万般委屈,搂出满溢的泪水。
在泪眼朦胧中认出眼前人,一路担惊害怕的压抑情绪终于溃堤,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没事没事!别哭了。”
金怀春擦去她一脸泪水,忧心忡忡指着大石膏,直问几日不见怎会如此狼狈?
抽抽噎噎说不清,邦卡更是丈二金刚,逮到时机便赶二人回大屋。
金大娘连声称是,搀好她一下指路一下开门,和邦卡二人万分小心把人搀进屋内。
一席热饭暖汤,吃饱喝足,案上一壶新沏的乌龙茶,冒着暖心的热气,雾了玻璃窗。
“住下吧!咱有缘,你安心养伤。天大的事儿,脚也得先医好。”
金怀春眉宇间心疼得像看见自家闺女,喊着邦卡去收拾居室。夏云芝拾起矮桌上的几张彩色宣传,上头油墨仍新,印了一张张干净简单的木质地板卧铺居室,与传统韩食三餐的照片,加上中英韩文的三国语言介绍,好奇地替她止住一眶泪,细细地读完。
金怀春在一旁讲起自己源自中国朝鲜族,为了孩子去美国在机场工作几十年,终于盼到孩子大了,可以退休过过自己日子的时候。人在异乡总惦记落叶归根,终于能回到父亲的家乡,开间联合国般的农家乐,生意单纯既可顾肚子也能做国民外交。
至于邦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大娘话至此,眼神飘向窗外,柔柔地望着像小孩似的邦卡,高举大铲在大雪里一边玩一边铲,黑人配白雪,这画面亮眼极了!
夏云芝感受到一股甜,往背包翻了翻,挺起腰杆跪坐好,双手慎重地把黑色毛线帽和一张小纸片,放在案上。
“物归原主!我来投靠你了,大娘!”
她擒住泪水,毕恭毕敬把话双完。
金怀春笑得开怀,念起当时在机场,见她身上御寒衣物不多,就怕有万一偷偷塞进毛帽。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夏云芝听完又忍不住落泪,无法言语的感激,只能拼命的谢不停的谢。
”来来来!你这闺女跟我儿子年纪差不多。“
金怀春笑得开怀扶起她,仔仔细细替她把毛线帽戴好。
大屋温暖的黄光摇曳,又哭又笑的感概万千,邦卡抖落一身新雪,哆嗦地进屋。
随他窜入的一阵冷风,翩然吹起案上的小纸片,上头的字迹模糊了,却依然可辨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写着『首尔仁寺洞。旧金韩屋。金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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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已数不清回合。
这厢稍停、那厢又起的高喊吴记者,电梯间今日很是热闹!
一群经纪人、小助理,三流明星,簇拥着吴柚美,仿佛得到她一个响应就能站上明日的头版。这种场面她比谁都熟悉,却迟迟没有替自己解套率性的走进电梯,只有笑容勉强的应付。
“噢!柚美,还没走?”
率直的声音穿过人群,申佐恩挤到电梯口,似笑非笑怜悯地看着被攻城的她,果断地按好下楼键。
“申佐恩,大学同学会你到底要不要去?”、“不回我邮件,你找死吗?”、“死小子还想搭电梯,给我走楼梯讲清楚。”
申佐恩没来得及弄清楚,已被揪过防火门,和吴柚美二人进了消防楼梯间。他嘟囔起咱是学姐学弟的关系,哪来的同学会?吴柚美没理他,自顾自贴着门板听着外头动静,要他链起嘴巴。
“干嘛啊,吴柚美。”申佐恩收起了音量无辜的问。
一隙门缝渐开,吴柚美眼睛咕噜转确认方才喧闹的人潮已散,才又悄悄阖上门领着申佐恩往下走。
二人脚步停在楼梯间的转角处,倚着一大片玻璃窗。
西沉的阳光余韵浪漫唯美,吴柚美沉着脸,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金允浩人咧?”她轻声的问。
“哥啊!先回车上。我回头拿发表会的数据。”
申佐恩的大嗓门回音在梯间嗡嗡作响。
“小声点,你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吴柚美塞起耳朵,瞪了一眼顺道赏他一记拳头。
申佐恩哀哀叫,识相的重新调整音量,小声的问干嘛神神秘祕?
吴柚美看向窗外,城市间一幅幅巨型金允浩的广告,说起朴汉生去报社的事。她再三强调要不是自己拖延,加上申佐恩传照片的时间点刚好,那日大选的娱乐头版,肯定是崔志宇当KBS男主角的消息,现在也不是这番光景了!
“你只说朴汉生去报社抢版面,没说崔志宇是男主角呀!”
申佐恩惊讶的问,他一张嘴像只河马,额头的抬头纹能夹死蚊子苍蝇。
吴柚美没理会,继续说朴汉生最近动作频频,替崔志宇做足公关。但,KBS和池代表阵前换将,不仅让他白忙,对一直活在金允浩影子里,苦熬很久的崔志宇肯定打击很大。
“朴汉生也够忙了,到处替崔志宇献殷勤,池代表还让他来接哥!”
“也不想想,我才是金允浩的助理!”
申佐恩吃味的说。
“池代表叫朴汉生去接金允浩?”
吴柚美语气一转,声音高了八度。
申佐恩受委屈的模样在逆光之中,更显得哀怨。他低下头踢踢脚,垂头丧气的像自己被弃在荒山野岭。吴柚美完全不相信的态度,让他更像一头丧家之犬,嘀咕起如果不是池代表吩咐,朴汉生怎么会知道金允浩在哪。
“你脑残吗?定位系统啊!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茂朱。”
吴柚美笑笑的说,拿起智能手机晃荡。
申佐恩不解,吴柚美夺了他的手机查看卫星定位记录,讲起朴当晚在报社又忽然离开,肯定是得到什么消息,再加上你的卫星定位,只要有心很容易猜到人在哪。况且是同公司的人,找对地方自然不难。
“找到了我,等于找到哥!”申佐恩茅塞顿开,一掌拍响自己的脑袋瓜。
“利用媒体逼金允浩现身!他歌还没写好,对吗?“吴柚美一针见血的问。
申佐恩吃惊地点点头,神色一转,问起之前拜托她调查的事。吴柚美没等他话说完,自口袋取了一只蜡封的信,嘱咐看完务必销毁,万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
“由IP研判,丑闻是从孔妍熙大邱老家发出。”吴柚美的语气有十足的把握。
申佐恩脸色一惊,把信封折好妥妥塞进口袋,嘴上随便道了谢,看看表急急慌慌想离开。
“喂!我做了这么多,你也该贡献一下吧?”吴柚美没好气的说。
申佐恩大步一跨往下跑,贼笑的说改天请吃最顶级的韩牛烧烤。
“为什么,金允浩会答应演出。”
“出道以来,温和忍让从不是那个人的作风。”
“丑闻没解决,他怎么会答应跟孔妍熙演出。”
“还有,照片,不像任何一个摄影师的风格。”
“你也拍不出来!”
空荡的消防梯间,吴柚美接二连三单刀直入的问题撞击回荡,像一根根尖刺往申佐恩背上插,看不见伤口却针针至人于死。
他被问得无处可逃,二条腿僵在哪儿。
凭记者的一股直觉,加上与他多年交情,吴柚美面色更凉了些,嘴里吐出的结论像一记重拳,打得申佐恩面如槁灰。
“茂朱山上的别墅,肯定还有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