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使人唤我,不知有何事?”
王安思一踏入大厅便目光烁烁的盯着刘千云,满心的欢喜在看到刘千云躲闪瑟缩的样子和旁边端坐的周悠然后再不复存在。
“是,是周公子寻你有事。”刘千云看都不敢看王安思一眼,急忙便借口准备茶点离去。
周悠然将一切看在眼中,忍不住一阵好笑。真不知为何刘千云就是这么怕王安思,好像王千户是洪水猛兽一般。被喜欢的人厌惧,这可真是最最凄惨的事儿了。哼哼,活该你王安思受此折磨,本来还觉得你人不错,想帮帮你呢,谁知上次竟见死不见!
“咳咳,王千户。”周悠然起身拱了拱手,这次是有事询问,暂且放过你好了。
王安思垂着眼回了礼,一言不发在周悠然对面坐下,显然是不会先开口的了。
“王千户,这次打搅实乃有事请教。不知王千户可知大盗月生近日行踪?”既然看出人家心情不好,周悠然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王安思抬头看了周悠然一眼,沉声道:“大盗月生这几日似乎盘踞京师,但具体是在何处却不清楚。”
在京城啊?这可是个好消息,既然在京城,就能想法子引他来见。说不得要借用后世张贴牛皮癣小广告的经验来寻人了。
“多谢王千户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请代我谢过刘小姐,他日有空定来赴约。”有了办法周悠然心情大好,高兴的起身告辞,顺便送他个机会与刘千云说说话。
“周公子,且慢。”王安思突然起身拦下周悠然,仅有的几分犹豫也在对方清澈的目光里消散。王安思长身一鞠到底,一字字清晰道,“周公子,王某实乃小人,配不上刘小姐。上次宫中之事,全因死心嫉妒,王某愧对良心,愧对周公子。”
周悠然见他不似作伪,心里到也多了几分好感,笑着虚扶一把道:“王千户所言何事?我们曾在宫中见过吗?哈哈,过去之事就无需记挂了。至于配不配得上刘姐姐,这可得刘佥事说了才算呢。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一步,还请王千户记得替我带话给刘姐姐,多谢了。”
王安思直起身怔怔看着周悠然洒然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多谢了。”
“公子,那个王千户,你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李定国扳着一张小脸恨恨的回望,估计若不是武力不足,他就直接暴打对方一顿了。
周悠然揉了揉李定国的小脸,笑嘻嘻道:“小小年纪总摆出大人的样子来干嘛。好了,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办,王安思的事就先放一放吧。定国啊,你没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更何况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他见死不救之事嘛,以后咱们找到好机会再慢慢回报。嘿嘿,当然,鉴于他认错态度还算不错,这回报可以稍微温柔一点的。”
李定国好不容易挣脱魔爪,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脸,大眼儿扑闪扑闪道:“那公子打算怎么收拾他?让定国帮忙好不好?”任何敢于对不起公子的人,都绝对不能放过!
周悠然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里也是欢喜的,点了点开始红润有肉的小脸,笑道:“这个暂时没想好呢,反正总能寻到机会的。定国啊,如果想整治一个人,最好不要让那人看出你的心思来,这样机会才更多更好。也不要四处宣扬,所谓闷声发大财,整了人还让他浑然不觉,就你自己躲着看热闹,这才算真正的成功的。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学会擦言观色、揣摩人心,你要知道,人心是这世道最复杂多变的,若你看人准、会用人,那这世间之事大概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得住你的了。”
李定国一双大眼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周悠然,对她说的话一点儿也不怀疑,兴致勃勃的追问道:“那公子,要如何才能识人、用人呢?”
“这个嘛,观眼观色观言行,听各色人等评价,查往昔所行所为,最重要是自己判断,这是识人,需要一定天赋的,我就没这天赋啦。”周悠然笑着摊了摊手,道,“当然啦,再厉害的人可能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过分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刚愎武断,过分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是优柔寡断。用人之时当以诚信待之,以规制束之,赏罚分明,奖惩相辅。”
周悠然说得口沫横飞,整个就一江湖神棍啊,偏偏李定国很捧场,听得非常之认真,于是她索性将后世看过的一些厚黑学的道理也一并传授了去。当然,还是有所选择的,一些太过龌龊可恶的招数也就略过不提。
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女教导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这些东西,说出去未免太惊悚,怕是没人会相信吧。
东方胜躺在车顶,听着车厢里两人细不可闻的交谈,脸色古怪的如是想。
当然,车厢里的两人一点不觉得有何不对,一个教得兴起,一个听得认真。数年后,一代名将开始斩头露角时,谁又会想到今日马车中一席话竟是造就传奇的基石呢。
回到德昌王的别院,小定国还意犹未尽,缠着周悠然问东问西。这孩子太过早慧,平日里安静得让人心疼,难得见他这般主动,周悠然也就尽量满足他。不过怕一下子灌输太多道理反而不好,所以改成讲故事来引发思考。
如此折腾到吃过晚饭,制作张贴小广告来寻人之事也只能推延至明天了。
周悠然梳洗完毕吹了灯,正要脱衣休息时,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凉风吹来,忙扭头看去。床尾半人高的乌漆圆角台柜旁,一道颀长的身影施施然斜倚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松松的束在头顶,几缕散发被夜风扬起,于月华下舞出一片绚丽庸靡的风姿。
“听说你在找我。”男子懒懒开口,带着笑意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好似最醇香的美酒,叫人心为之醉。
周悠然警惕的退了两步,背在身后的右手悄悄扣住矮几上那只长颈青瓷瓶,紧声道:“你是谁,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嗤。”男子轻笑一声,风情万种的侧了侧头,“怎么,我的小悠然竟连不败哥哥也认不出来了?看样子还打算将哥哥打出去呢,真让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