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西装的泉水娃站在黄土坡坡上,尽管他的脸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风尘印记,然而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白皙,一副圆眼镜戴在他的脸上,斯文尽显。然而在他看似平静而斯文的面孔上,双眼中却闪动着焦灼,泉水娃注视着眼前大河对面的山峦,面对着河对岸生他养他的家乡,他的心早就飞过了眼前的黄河,盼着早一天和家人团聚。然而,团聚也只是他的愿望,他的愿望被眼前的大河无情地阻挡住了。
在他的眼前,宽阔的河面上空空荡荡,没有一只船等来于河面之上,只有滚滚的黄河水在他的脚下流淌着,注视着眼前滚滚的黄河,泉水娃气得捡起脚下的一块硬土块向河中狠狠地掷了过去,一头扎进河水里的硬土块在河面上翻了一个小小的浊浪后又归于平静。
远处,那两个穿着灰大褂,戴着水晶眼镜的汉奸看到了他,汉奸甲示意了一下,俩人走过来。
汉奸甲打量着泉水娃,对他说着“哎,干什么的?”
“过河的。”
汉奸乙一挥手“封河了,不让过,回吧。”
“老总,对面就是我家,我要过河回家,咋样能过去?”
汉奸乙笑了一下“哪谁知道皇军啥时候开河,等吧。”
“那,我有急事要过河。”
“急也没用,谁让你娃没有长翅膀呢。”
“哪要是这辈子开不了河咋办?”
“你说咋办?那就过不去呗,皇军要是这辈子不开河,你娃这辈子就得在这边等。哎,你要是会游水也行,游过去。”
“我在这儿困了十几天,过不了河,想送个信也送不过去。”
“没办法,回吧。等消息。”汉奸甲说着。
泉水娃看着河,说实话,其它的河他还真敢试着游一下,眼前的黄河他是万万不敢游水的,黄河的水由于西北独特的地质构造,眼前的河水不象其它的大江大河。由于地质落差大,使得黄河水流速非常快,同时,黄河水下面也是暗流涌动,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河水在下面是滚着走的。要没有一般水性,不了解黄河的人真要下了河,游不了多远就得淹死。
泉水娃怔在那儿,看着眼前的黄河,几乎不会说脏话的他不禁也恨恨地冒出了一句粗话“我家的河,真是日了他日本人的娘,咋就变成了他日本人说了算。”
汉奸乙听了一愣,一瞪眼睛“咋,你小子敢骂皇军,你不要命了。”
泉水娃“我要回家,对面就是我的家。”
汉奸甲无奈地劝着“娃,没办法,看你这后生斯斯文文的样子,想不到也会骂人。”
“骂又咋了?”
“看你这娃,为你好你咋就不领这个情呢?哎,你这话要是让日本人听到了,小心割了你的头。好了好了,先回吧,别站在这里给我俩惹事情了。”
“是是,开河的时候有通告。”
听着汉奸乙说的话,无奈的泉水娃恨恨地站在那儿愣了半晌,他拿起了脚下的一块黄土,狠狠地扔进了黄河里,最后只得转身走了。
泉水娃被困的地方是南岸一个不大的县城,眼前黄河南岸被侵华的日本人给占领了,这儿就属于日占区了。北岸归国,军,叫国统区。老面姓俗称为南岸,北岸。
眼在的泉水娃身在南岸的日占区,他的家在北岸,中间一条黄河把天下分成二个天地。从河边走来的泉水娃沮丧地走在日占区的街上,看着从身边列队走过的日本兵,不由得恨的牙根子都痒。
泉水娃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客栈里,他看到人们从破旧的长途车站走了出来,几名学生模样的人兴奋地从他身边走过。
保安队长何正汉带着手下站前车站不远的治安小屋的窗前看着,他叨着支烟,听着在车站负责监视的手下说着。
一名手下指着刚从车站走出来的几名学生娃说着“何队长,又来了不少的学生娃,我看这几个学生像是去延安的。”
何正汉注视着漂亮的女学生项怀君眼馋地说着“一看这些学生娃就是从南方过来的,这细皮嫩肉的。”
“那是,队长,抓来一个消魂一下?”
何正汉说着“现在是啥时候了,小心为妙。”
“那是。”
“盯着他们,打听清楚了,凡是去延安的学生娃都给我抓起来,全赶回去。”
手下点了一下头“是。”
手下一挥手,带着两个人,跟着那群学生走了。
在这群学生中间,女学生项怀君兴奋地看着四周,她知道再往前走就是国统区了,兴奋的她对几名同学说着“同学们,过了黄河就到延安了,都不要走远了,这么乱的地方,小心。”
同学们应着,走了。
北岸国统区有个戏班子,唱戏的花鱼子正在戏班的院内练着戏,花鱼子唱的一出花木兰,练的是个刀马旦。她一招一式地练着,春灵儿拿着一卷纸和哑女跑了过来,俩人站在那儿看着练戏的花鱼子。花鱼子看到春灵儿停下,一笑“春灵儿来了。”
春灵儿笑了一下,走进了院“我听李班主说皮影社要排新戏,来看一下。”
花鱼子无精打采地晃了一下身子说“啥新戏,还是老戏,花木兰。我唱戏的人都觉得没意思,听戏的人能有几个?”
春灵儿“那,那咋不排新戏,我听水娃爹说,他去西安进药的时候,西安城里都唱的是新戏。”
“我也想唱,可是,唱啥,总得有人写戏我才能唱,现在从哪里找这个写戏的人去。”
春灵儿笑了一下“那你去趟西安,多看几遍,照着学不就成了。”
花鱼子笑着说道“偷学一台戏?谁有这么好的功夫。但愿咱镇上也出一个写戏本的人,只要写,我就唱。哎,我听说你剪了一个我花木兰的扮相。”
“你看。”春灵儿打开纸卷,是一幅花鱼子唱的花木兰。
花鱼子兴奋地看着“我的神,这么好看。看你把我剪的漂亮的样子。”
“你就是漂亮嘛,送给你了。”
花鱼子高兴地接过,对着她拿着调调弯下了身子“好啊,小女子这厢就谢过了。”
春灵儿看着她拿腔拿调的样子,满足地一笑,她看了身边也一同开心的哑女一眼,比划着只有她俩才懂的手式。
花鱼子“哎,水娃哥有消息了?”
春灵儿摇头。
“不急,我到想看一下你这个去法国上洋学堂的水娃哥是个啥样子?赵子龙?”
春灵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还啥赵子龙啊,人能安全回来了比啥都好。”(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