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儿,可否用过早膳?”
“是。”
列简单的回应了他父亲的问话,一直以来,他对他父亲很是疏远,有时候甚至还很讨厌他。
“你这是要去哪儿?”
看到列换上轻装,上皇有些奇怪。
“没去哪,这朝也退了,龙袍也该换下了。大热天的披着这身衣裳很是累赘,怪难受的。”
“列儿,不是为父的说你,你这皇帝也做了八年了,这八年来,你不戴皇冠不立皇后,甚至连龙袍你都懒得穿!你这是哪门子的皇帝?你让满门朝臣怎么想?你让我这个上皇情何以堪!”
列冷冷的看着表情痛苦的上皇,微勾的唇角挂满了不屑,
“作为皇帝,最重要的不是把国家治理好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吗?跟这些形式表面有什么关系。”
“我承认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但是你这样真不像个皇帝!”
“我本来就是个替身!”
列抛下话,一甩衣襟,愤恨的离开,留下同样是一脸愤怒的上皇,见奈何不了儿子,就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在茶具上,茶杯应声落地,顿时粉身碎骨,尖锐的破裂声刺过安静的宫殿,茶水撒了一地,各自东西南北流…
列怒气冲冲的跨过长廊,婢女们很少见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皇帝发怒,纷纷躲到一边。红花绿草间,蜂迷蝶恋下,含烟手拿制作精美的蒲扇,悠闲的绕着池边行走,垂柳不舍的在她身后摇摆着,努力想要把她召回,倒映在池上的倩影,轻轻掠过如镜的水面,
“参见陛下。”
列不知道自己沉浸在她的美丽里有多长的时间,直到含烟来到他年前行礼他才回过神来。
“免礼。”
列的声音有些仓促,但是脸上始终带着温婉的笑容,这让含烟感到非常安心。
“陛下怎么有时间来玉罗殿?”
“上完朝就过来了,因为没什么事。怎么样,我赐予你的玉罗殿,你还喜欢吗?”
“当然了,这里很漂亮,也很安静。含烟谢过陛下。”
她看着周围修剪得体的植物盛开的鲜花,笑着答到,
“你喜欢就好。”
两人肩并着肩行至雅心亭,双双入坐,列虽然尽力隐藏自己的不悦与担忧,但是含烟还是抓住了他不经意泄漏的情绪,
“陛下,您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说着饮下倒好的酒,视线虽徘徊于美景中,但却心不在焉。
“如果日子就这么平静下去,可以就这么生活,那么,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仁慈的赏赐,是我命中最大的福分。”
含烟看着眼前容貌不凡的男子,他不仅长的如此令人赏心悦目,还有一颗如此善良的心,
“能陪着他老去,也是我上辈子积的福了…只是童期…”
想到那个远方的他,含烟就心痛,毕竟两人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再也不会有人能给她第二回,他给她的感觉,如同那些记忆般,是她所经历的事情中最为美好的成分。
“含烟,如果有天,我不再是涅海国的皇帝,你还会记得我,见面的时候不会像个陌生人,依然会对我笑吗?”
世界好安静,只有列的声音,如同闯入她的耳朵的迷途的小鸟,绝望的啄着她的听觉,她听出他的彷徨,对于列这样的情绪她一点也不能理解,她不知道这个一国之君为何总是说这样或那样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话语。
“陛下是个好人,含烟当然不会忘记了,含烟也知道对好人该有的态度。”
三日之后,宴和离赶到京城,面对这个依旧辉煌而庄严的地方,离眼里的兴奋蔓延着,如同海翻滚的浪潮,蓄意待发,准备着占领心中的目标。
“离,这里属于你,只有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看着壮阔的皇宫,想起离的气势,宴由衷的感慨着。
“我会给里面所有的无耻之徒,套上他们该有的下场!”
他的眼里闪过的,全是寒光,浑身上下充斥着腾腾的杀气。宴咽了咽涎,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可不要把整个宫殿给拆了啊。”
“如果这个宫殿不是先皇建而是出自那两人之手,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踏个粉碎,然后建一个属于我的皇宫!”
“什么时候动手?”
“明早!在上朝的时候我一定会手刃那个家伙!”
离的口气很硬,恶狠狠的说,宴很是佩服他的勇气,杀进皇宫,并且选择最有掩护的清晨,危险度可是明显上升的,但看着离胸有成竹的自信样,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金鸡报晓,蔚蓝的天际上,白云无忧的飘荡,大臣们陆续穿过广场,走上石阶,鱼贯进入大殿等待上朝,在他们心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时值上皇正在后山的石洞里,端详着那顶金色的镶嵌着宝石的皇冠,小小的鼠眼里贪婪的光慢慢泛滥,促长了心里那个龌龊的算盘。太阳如被钉在树稍上一样,迟迟不肯上来,最后干脆躲进飘过来的云彩下,离和宴一黑一白,闯入皇宫的大门,举着枪的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镇住了,守门的侍卫全部倒下,都没一个来得及还手甚至叫一声,两人继续前进,不到五十步,对面迎来了巡逻的士兵,看到陌生的两人提着刀剑,不远处的身后还躺着刚刚死去的人,立刻提高警惕,领头的刚想发话,只见离竖起大刀,恰逢太阳探出头,一抹阳光打在他的刀面上,只见他用力稍转刀面,一道刺眼的白光带着凌利的光芒,刺向对方,势如破竹,两排巡逻的士兵喉间顿时裂开口子,血流如注,纷纷倒下。
离峰眉一竖,眼前的血猩催生了他的笑意,断定现在是上朝时间,独孤列以及他父亲必定在大殿内,所以他没有和宴分路行动。就在大殿的广场上,一路以来势不可挡的离和宴最终招来更多的士兵,他们如蚂蚁一样把两人团团围住,成千上万的枪如同针头似的朝着他们,围墙上也排满了弓箭手,
“宴,你去守着出口,看到那两个家伙出来就给我拦紧了!”
宴应了声便飞出这个密集的人肉圈,弓箭手见到宴升上来,急忙把所有的箭头对准他,如雨般的利箭齐刷刷的朝他射去,宴远远就听到了朝自己靠近的危险,白色的身影在空中翻转着,渐渐的,随着旋转的方向,如白烟般的气流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溢出,最终如同螺旋一样旋转着,所有射过来的箭乖顺的掉进他的旋窝中,碎成粉末。
宴不喜欢杀人,不然他大可以把收服于掌中的一大捆箭给射回去,那些弓箭手必定难逃死劫,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源于对生命的尊重。但是离可不一样,他就像一个回来讨命的怨魂,眼里喷射出的怒火与欲望疯狂的催促着他杀光这里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只见他一脚稳当的踏在地面上,双手握着刀柄,刀柄上的玉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光彩,他弓下身子,如猎鹰似的腾身而起,他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刀刃割过的空间,留下一道道光一样的影子,如吐着信子的毒舌缠绕着他,最后他提起右膝挥开双臂,那些白光放肆的窜向下方,猖獗的游走于士兵当中,不出一会儿,那些光好像充满了力量于杀气,腾起,斩断所有的枪头,那些枪头随着白光腾空,又调转头一律朝下,随着那些光,胡乱的刺向底下的士兵,顿时血肉模糊,惨叫声刺破天宇,飞溅的血肉染红了偌大的广场,也晕红了半边天。尸体层层叠叠,一眼望去,如同蚕房内准备吐丝的蚕,密密麻麻的挨着挤着。
离又以相当残忍的方式把围墙上的弓箭手给全部振了下来,瞬间,数不清的将士,仿佛秋天从枝头飘零的落叶,撒着温热的鲜血,旋转着打着旋儿,往下落,血液把他们即将跌落的下方染的红红的,就像为他们准备的地毯,垫着,好让他们不那么凄惨的上路。死亡的气息在整个皇宫里逃窜着,大殿内一片恐慌,但没人能逃走,实际上,大家已经慌乱了,文臣挤在原地打抖,武将拔剑护在列的周围,所有人面色或凝重或恐慌,只有列,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好像正在观赏着与自己无关的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