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男人出人意料的态度和言语,让我们三个人都愣了片刻。
安美人的衣摆一直都被他紧紧攒在手里,他的腰背弯曲成弓形,似是在忍受着莫大的悲痛。旁边的女子见此,也立刻没了之前的笑容,满脸凄哀地和他一同求情。
“这……二位快快请起。”美人县令迟疑了一下,连忙伸手虚扶了他们一把,说道:“倘若本官没记错,两名死者膝下并无一子,如何你会这般为他们叫屈?”
这二人的态度实在叫人出乎意料!
尤其是那名年轻男子,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放佛那惨死之人就是他的生养父母一般。
我觉得奇怪,邻里乡亲之间固然走的比较亲近。可是那种感情,应该还达不到让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的生死而悲痛至此的吧?
单就那方氏夫妇的态度而言,他们俨然就是震惊大过于悲伤。可这名男子与他们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有所不知,小民十三岁便失去了双亲,若非齐叔和齐婶平日里的接济与照料,恐怕早已沦落街头,过着沿街乞讨的生活。后来他们又送我去习武,期望小民能有一技傍身,将来也不至在生活上吃亏。如今我不仅学业有成,还在镖局里谋得一职,并娶了一房贤妻,可谓是生活圆满志得意满。小民甚至想,再过两年待我存够了银两,便将房子扩大,将齐叔和齐婶接来与我们同住。哪知,天不如人愿,我只是出去跑了一趟镖的时间,他们就…就遭人毒害。齐叔和齐婶待我如父如母,小民亦将他们看作至亲之人。如今他们却不明不白的惨遭杀害,这口怨恨之气小民如何也咽不下去。求求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还地下亡灵一个安宁。”
七尺男儿哽咽挥泪,句句情真意切,字字悲戚怨恨,着实令闻者也为之心生哀愁。而他那位发妻更是不自觉落了泪,低吟抽泣,将本就哀怨的气氛烘托的更加悲哀。
我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倒是旁边的美人县令在听完这番话后,却只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冷冷地看向旁边的莫青垣。
后者身躯一震,喉头微动却终是没敢开口说话,脸上带着羞愧的表情。
我一下了然,安美人是在怪罪莫青垣竟没能查出这对年轻夫妇的存在。倘若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他们和死者却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关系很亲近。
可是,既然他们与死者有着如此深的渊源,却为何没有听这里的人提起过?
“这么说来,你这几天不在家是因为出去保镖了。你几时出发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往前迈了两步,看着他们连珠带炮地问道:“还有尊夫人,你这几日又去了什么地方?何时出发?何时回来的?”
那女子不知何时已是满脸的泪水,大约是又想到了死去的齐氏夫妇吧。此时听到我问话,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抽噎着轻声回道:“小妇人一直跟随在当家的身边,我们是一同离开的,昨日下午申时才回来。结果就听到这等噩耗,当家的差点就当场憋过气来。”
她的话刚说完,我就发现安美人和莫青垣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脸的愕然和怀疑。
“区区一名妇人,不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何要跟随丈夫一同出去保镖?据在下所知,镖局里可从来不收女镖师。”莫青垣双目一瞪,神情冷峻地看着那女子,质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没等那女子回答,我就跳到了她身前,凶狠地瞪向对面的人,“什么叫做‘区区妇人’?你这是明显的性别歧视,人家想要跟随丈夫一起出去保镖,增加一些阅历,也碍着你的事了?”
死混蛋,竟敢当着本姑娘的面,明目张胆地歧视我们女人。哼,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像你一样大男子主义的人,才会出现了“臭男人”这个名词。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我只是在例行公事,问清楚缘由罢了。你莫要鸡蛋里挑刺,公报私仇。”莫青垣愤慨地回道。
“那也要那只坏鸡蛋里有刺,小爷我才能挑的出来。”我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挑挑眉。
“唐小严,你……”
“够了,你二人都少说两句,莫要让沈镖师和沈夫人笑话我们衙门里,净是些毫无规矩的莽夫。”美人县令突然冷咳一声,出言制止住我们又一轮的唇枪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