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将军在外厅等候搜寻结果。阿狸站在角落里越发觉得事有蹊跷,正要偷偷摸摸的离开时,周翙音扭过头,吩咐说:“小李,给几位送些茶水来!”
阿狸:“…………”
周翙音:“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狸咬牙:“小的这就去端茶来!”她愤愤而出,窝在厨房一边烧茶一边暗自腹诽,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正事不管,偏偏要管着自己捉妖!在重华门修炼这些年,这一身功力难道是白练的?还会被妖孽吃了不成?简直是太小看人了!阿狸越想越不甘,如果青衣人真的是妖孽,再这么耽误下去,那赵二小姐早就没命了。她左思右想,气不过,丢下手中的茶叶,来到院子中召唤飞剑,在毛毛小雨中御剑飞出将军府,流星一般滑向城西。
周翙音站在外厅门边,看到那个身影飞出,在细雨中恍若急行的云燕,心中不由一阵失落。她终究还是不会听自己的。
阿狸飞出城外,在婆罗树上空盘旋半刻,浑身早已湿透,雨水渗过发丝落下,她抹去脸上不断的水迹,念定魂咒,洒下一片光幕笼罩在婆罗树上方。透过术法,可以清楚的看到泥土中,错综复杂的根须里确实包裹着一个女孩子,但这婆罗树仍是婆罗树,没有妖气,也没有妖形。周围也没有青衣人与赵家二小姐的身影。阿狸又在周围寻找半刻,忍受不住身上的寒湿,才御剑折返。
她回到房间,匆匆换下湿透的衣物,正用手帕擦着头发时,陈义来敲门道:“兄弟,少将叫你,在书房,脸色不好你小心点!”
阿狸应了声,早猜到周翙音会不高兴,慢吞吞的将湿发束好,瞧瞧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冷的发紫,便咬破手指,用血迹抹上,再擦掉一些,瞧上去便红润许多。出了房门,陈义还站在走廊边,眉头皱在一起,见阿狸出来时,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嘲讽似的笑说:“兄弟人比花娇,怪不得少将如此挂心,一刻都离不开!”阿狸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还是在担心周翙音跟自己不明不白,索性也不想隐瞒这个可怜的粗汉子,在他身后唤了一声:“陈大哥!”
她的声音突变娇柔,陈义正离奇间,转过头去,阿狸正好摘下发箍,一头青丝滑落,衬着一张素白的脸、乌黑的瞳、桃红的唇,耀眼灼目,远胜春花。陈义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兄弟、、、你、、、你竟是个女子吗?”阿狸尚未来得及回话,他便一声大叹道:“瞧我,真是糊涂了,早该看出来,怎么还笨到怀疑你们、、、怀疑你们断袖呢!真是糊涂!”
阿狸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也没打算再将头发束回去,对陈毅道:“大哥,有事便去忙,我自个儿去见少将,有些话要跟他说。”
“也罢!”陈毅呵呵一笑:“那我就不去打扰了!”
阿狸在走廊上站了一会,秋风吹着未干的头发有些寒冷。此时已经是深秋,要不了几天就会入冬。那时皑皑大雪会覆盖住田野、房屋。树枝上会被压歪,猎狗的爪子印在积雪上是一小瓣一小瓣的梅花。冬天的重华山尤其美丽。师兄妹们会聚在后山打雪仗、堆雪人。山中四处都洋溢着年少的笑声。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想,阿狸握紧了拳头。
周翙音正在思量怎么教训她,不听命令私自乱跑,这罪其实不大,只因为自己在乎她,才觉得极其严重。惩罚重了,她会觉得委屈难过,惩罚的轻了,她还是不会在意自己的嘱咐,四处乱跑。正思量间,看见阿狸披散着长发走进来,神情凄凄艾艾,好似很不开心。
“怎么这幅模样?被人看见你在这儿就呆不下去了!"周翙音将她拉到桌边坐下,两三下将她的长发绾好,见阿狸一直不说话,也有些恼怒道:“我这还没罚你,你生个什么气!”
“赵二小姐找到了吗?”阿狸不想跟他吵,便岔开话题,想起尹隼师兄下落未明,也有些心灰意冷,准备过段时间,城中的妖孽处理完后,便进大漠寻找。
周翙音以为她在为此焦虑,便安慰她两句。人是没找到,城中大街小巷翻了个遍,也没有听说赵二小姐的影踪。自从正午随着那青衣男子出了酒馆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明日有几位道士来此,你先跟着陈义到周边城镇巡视两天,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道士走后再回来!”周翙音很不放心,叮嘱了好半天,阿狸权且答应他,心里却想着,见妖不斩,就是有违天理,她才不能做这有违天理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护卫来报说,赵家大小姐来了,要见少将军。阿狸正要回房去,寻点姜汤喝,周翙音却已唤人熬一碗姜汤送来这里。正喝着,那赵家大小姐便到了书房。她比阿狸所见的二小姐要漂亮些,眉眼间艳色更胜,穿着一袭蓬松的淡黄色纱裙,像一团云彩似的飘过来,俯身间,小鸟依人道:“灵儿见过少将军!”
“不必客气!”周翙音礼貌回应,问她是不是为舍妹而来。
赵大小姐立刻就哭了,眼泪从脸侧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光洁的锁骨上。阿狸见她雪白精致的锁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冷的天,她不嫌冷么?
“母亲早早的去了,留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以前爹爹整日在外奔波,二娘她平日里根本不管我们姐妹死活,这些年我们过得好苦,现今爹爹不再外出,日子总算好点,却不想妹妹又不见了踪影,大家都说是被妖物叼走了,我却是不信的,妖物叼人都是起风的时候,今日阴雨绵绵,说不定妹妹是被歹人所掳,求少将军救救我妹妹,如果将军答应,灵儿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少将军的恩情!”
赵大小姐声泪俱下,梨花带雨极其动人。阿狸正感叹他们姐妹情深,听到最后一句,却被姜汤呛了嗓子,咳嗽半天。有些怀疑这赵大小姐主要是来救人还是来以身相许?
周翙音将赵灵儿拉起来,瞪了一眼一个劲儿咳嗽的某狐狸,而后正色道:“救人是我们应当做的,请赵大小姐切不要再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