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两半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悠悠的哼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曲调,一手提着个酒壶,一手拿着个酒杯,看着面前白布盖着的身躯,微风中轻轻飘舞的衣袂,也是在得这绵绵细雨中,一份难得的清净...
已经是白天了,可是依旧阴霾着的天空依旧下着丝丝的小雨,让人心中止不住的愁思发芽,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
“生前没和你好好喝过酒,生后也不指望你能喝到...”
低沉的声音也是没有多少的哭音夹杂,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任雨水飘落在自己的脸上,两腿早已经是麻木的再也跪不下去,只能懒散的坐在土地上,也不管雨水混着的浑浊泥土,人生就这一辈子,突然间没了,也是让人措手不及...
一手插进地下狠狠的抓住那被雨水沾湿的泥土,整个身子也是半倚着那具没人知道姓名的尸体,酒杯刚才被砸碎了,只能整个嘴便是套在了瓶口,任那无色的透明液体灼热的烧着自己的喉咙...
“死了啊,又是死了啊,死的好啊,”
看着这浑浊阴霾的天空不停下着的淅淅沥沥的雨,突然便是放声大笑了起来,雨水夹在酒中灌了进来,也是浑不在意的笑着,酒香飘逸在空中...
“诶,你说你啊,生前就是一条狗的命啊,生后也是没人知道你的名字,何必呢,为的是什么啊,为的究竟是******什么...”
疯狂的笑累了,一个人发傻的仿佛自跟自的说着话,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银色的图案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的栩栩如生,端的是好一幅画,好一壶酒哇...
缓缓的伸出手臂,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弯出了一个圈,喝红了的眼睛便是透过圈看向那天空,丝毫不顾雨水飘落进眼睛里.
“诶,活着的啊,看着的就是从这一圈中见到的世界,当了一辈子的狗,连死后的肉别人都嫌弃啊,小卒子,小卒子,向前冲着冲着就变成死卒子了啊,你说是不是啊,嘿嘿,你说是不是啊...”
毛骨悚然的怪笑声,在风雨中却越发的清晰,一把将手中不知何时空了的酒壶扔了出去,看着那优美滑过的曲线,却是怔怔的愣了半晌,
“还是自由好啊...”
雨渐渐下大了,六月的天气,也是怪的异常的古怪,风吹着吹着便是逐渐的开始嘶吼,雨下着下着便是开始砸的人变疼...
“诶,你也死了,再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了啊,嘿,不过我比你好,总是有人知道我名字的,而你,狗的命啊,连卒子都当不了...”
也不管嘴就这么直对着白布下的尸体,整个人似乎要亲吻他一般,满是雨水的脸上,感受不到是否有那咸咸的滋味...
就这么一直的坐在那陪着一个沉默的尸首,天气阴沉的可怕,也是沉默的没有一句话,只有那风不停的呼喊着,似乎在吹送着这最后的葬礼...
“到那边过好,不要再过狗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缓缓的站了起来,也没有再看那尸首一眼,迈着发麻的双腿,缓缓的向着远处走去,风雨中是一道落魄的背影,也是一道孤寂的背影...
地下这个人叫什么没人知道,或许知道的也如同那沧桑的背影一样在岁月的流逝中忘却了自我,没有人还记得这个曾经是特工无冕之王的家伙,也没人还记得这个几乎就要踏进战魂特种大队的第十三个人,也许这雨会冲刷走这一切,就像天放晴的时候,没有人还会记得,曾经有着这么一号的人出现在这世上...
狗的命,便是连卒子都做不起,活着没有名字,死去没有碑文,就连埋葬起的一抔黄土,也是没人愿意捧上...
眼睛还是睁不开,只觉得屋外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努力的想要看看,却是奈何脑海里一片昏沉,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刻骨的疼痛依旧还是存在...
便是放心的闭上了眼,再醒来,隐约间看到那昏暗的灯光,不禁脑海里多出了一些画面,冰天雪地的银装世界,一个苍老的身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进来,
“孩子,你还年轻...”
耳畔仿佛又再次传来那低声的诉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努力的想要挣开眼皮,最终还是头一昏,整个人再次陷入了黑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不知道就这样睡了多久,当终于睁开眼睛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门口,仰首看着天空,微风荡起的衣袂,隐隐约约间似乎和以前的记忆缓缓的相吻合起来...
屋内沉默的可怕,风从漏着的缝隙灌进来,让人忍不住的心中一阵发冷…
“我没死?”
扫了两眼,在确定没有阿婆的影子,终究是有着一丝明显的失落,昏迷时,明明是听到那句熟悉的佛语的...
“差点...”
“战刀呢?”
“被我一刀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