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带着苏漫来到洛斯住的店里。
在一楼推门而入,苏漫看着只有一些空架子和几张旧桌椅的房间,疑惑地问:“这里住人吗?”
“在上面啊,”苏岚便指了指楼上,然后朝楼道叫了几声:“洛斯,洛斯,你在吗?”
“洛斯?这不像汉人名字啊。”苏漫说。
“他是个波斯男孩。”
“波斯,还是个男的?”苏漫一惊:“我对你刮目相看耶,居然会跑出来见一个男子。”
苏岚的脸微微一红:“你别误会。因为……他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昨天又受了伤……”
这时,“喵”的一声,有只猫突然从楼梯扶手上跳了下来。苏漫吓了一跳。苏岚则兴奋地一把将猫抱了起来:“小莫,你敢吓我们。有你这么迎客的吗?”小莫温顺地蹭在她的怀里。苏岚就抱着它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苏岚走到洛斯住的那一间敲了敲门:“洛斯,你在吗?”
“苏岚,是你啊。”洛斯却从另一头靠墙的小房间里跳了出来,一双清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万分。刚要朝苏岚走去,突然一个踉跄,他抓住门栏,差点站立不住。
苏岚丢下小莫赶紧跑过去扶他。
“你没事吧,是不是头还疼?”
“没事没事,”洛斯摇摇头,“可能是刚刚在水凳上坐久了,站起来就有点晕。”
“水凳?”苏岚地朝他身后的屋字瞥了一眼,只见屋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个奇怪的木架和一张桌子。她疑惑道:“你的房间不是在那边吗?你不好好躺着休息,在做什么呢?”
“哦,我在琢玉啊。”
“琢玉?你还会琢玉?”苏岚好惊讶。
洛斯没有回答,他看到了站在楼道口的苏漫正在望着他们。
苏岚就去把苏漫拉了过来,向洛斯介绍:“这是苏漫,也是我的妹妹。”
洛斯眼睛一亮:“哦……就是五小姐嘛,我见过的,两次。第一次是在雨里,第二次是在火里,就像源隽说的,简直是水里来火里去嘛。”
苏漫这才知道原来洛斯是楚源隽的朋友,也是那个雨天和他一起在街上跑的异族少年。
“五小姐,没想到……”
“叫我苏漫就好了。”
“哦、哦…..”洛斯就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也会来我这店里,实在太意外了。听源隽提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是很……”他停住了,以他肚里有限的汉语词汇,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很什么?”苏漫看着他淡淡地问。
“很……很……特别。”洛斯想了半天,才勉勉强强用了这两个字。
“特别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怪,对不对?”
“……”洛斯怔住。
苏漫一笑置之。
苏岚就立即转移话题:“洛斯,你在雕什么东西,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下?我见过玉器,可没见过琢玉的过程。”说完,就拉着苏漫走近屋里。除了那台木架和那张桌子外,她还在墙角看到一块写着“奇珍轩”三个大字的牌匾。
“这是你们店铺的匾额?”苏岚问。
“是。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再把它挂到门上去。”
“你想重新开张你家的店铺,可是凭你一人之力,是不是很困难呢?”
洛斯低声一叹。
苏岚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让他丧气的话,忙又鼓励:“可以的,你一定可以。这长安城有多少富商巨贾都是白手起家,而你们波斯人更懂得经商,一定会成功的。再说,你现在也不是一无所有啊。你有这间店铺,还有……我们大家的支持。”
“嗯。”洛斯微笑着点头。虽然不知这个“我们大家”包含了哪些人,但是有苏岚的支持,他就觉得好开心。
苏岚走到那个长方形的木架前,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水凳,用来琢玉的简单设备。”洛斯介绍说。
“可是你们家不是卖珠宝的吗,你怎么还会这些手艺活?”
“我父亲生前对这门手艺很迷恋,他从小就教我。以前店里卖的好多玉器都是他自己做的呢。上面雕刻了各种波斯民族风情的图案,源隽的哥哥源修就经常买去收藏。”
“是吗?那你做几件出来,我也买去收藏啊,”苏岚看到水凳的坨子上放着一块小小的还没有雕琢完成的玉石,就颇感兴趣地盯着看,“这一件,你打算做什么?”
“做一个玉佩。”
“那等你做完,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你一定会看到!”洛斯差点要说出口,这个正在打造的玉佩是他要送给她的礼物。情绪稍稍激动了一下,他又感到一阵晕眩。一早起来就坐在水凳上磨玉,等于是脑力与体力的双重运动,这脑部震荡的症状就又犯了。
“你赶快回房间去躺着,要琢玉也不急在这一时。”苏岚连忙扶住他,关心地说。
苏漫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俩,不能不感到很惊奇。她不知道苏岚和这个洛斯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交情,但她今天确实看到了一个开朗健谈的苏岚,与平时不一样。
来到洛斯的房间,苏岚刚扶他在椅子上躺下,这时门口传来了源隽的声音。
“洛斯,我给你带了早饭来。”
源隽提着一纸袋包子烧饼,一进门就怔住了,看着两个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叫道:“苏岚。”然后他的目光就直直地停留在苏漫身上,惊讶不是一点点:“苏……苏漫。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
苏漫淡笑,看向源隽:“又是一个‘没想到’。是不是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奇?”
“是……”源隽讷讷地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又慌忙摇头:“不、不是……只是真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