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永远是枯寂的白色,看不出时间的交替,四载岁月,就这样匆匆而过。
这一年,瓦特十五岁。
利落的短发,钢针一样根根树立。右眼缠着白色的绷带,左眼漠然空洞,年轻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稚气!穿着一身黑色的军服,厚实的军靴,身形挺拔,迎着呼啸的寒风,行走在冰原上。
一只冰原白熊正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疑惑的朝着一个方向嗅了嗅,人立而起望着远处走来的一个小黑点。
黑点越走越近,停到了它的面前。
“看来今晚能加餐了!”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从瓦特嘴里传出。
白熊被瓦特的注视激怒了,巨大的爪子朝着面前的渺小生物狠狠拍下,它很自信,这个渺小的生物必将在自己的爪子变成一滩肉泥。
呼啸的寒风卷起一片浓密的雪花,瓦特动了。
左手纹丝不动的接住白熊巨大的爪子,身下的地面出现了扩散状的蛛网裂纹,右拳闪电般击在白熊柔软的腹部,留下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白熊凄惨的吼叫着向后倒去,瓦特高速闪到白熊背后,用肩膀将白熊扛起,右手扼住咽喉,左手扣住腹部,双臂发力。
“喀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白熊的脑袋软软歪倒了一边。
瓦特扛着白熊的尸体消失在了风雪间。
回到营地,一众巡逻的大汉看见瓦特纷纷兴奋的大喊。
“嘿,小瓦特,你又猎到熊了,看来今晚又能加餐了”
“吃烤熊肉,要是再能有一瓶酒就好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叹道。
“哈,索林,你这老杂种,想的也太美了,要是再给你个女人不是更好?”
“去你的,你这没有卵蛋的傻鸟!”大汉们开着恶毒的玩笑,瓦特对着他们微微点头致意,走进了营地。
这样的狩猎开始于一年前,为了让少年们体验杀戮的感觉,阿奇尔不定期的就会带着他们出去狩猎。
第一次狩猎,瓦特是被追杀的对象,他的运气不好,遇到了一只魔兽。
与普通野兽相比,魔兽更具有攻击性,而且能使用魔法。
瓦特遇到的是一头二级魔兽,冰原巨狼,皮毛雪白,高达两米,能口吐风刃和冰锥。
依靠一个小小的地形优势与巨狼周旋了半天,逮住一个机会,拼着硬受了巨狼一爪子,用手套里的丝线勒死了巨狼。
浑身是血的瓦特拖着巨狼的尸体回到集合点,阿奇尔对瓦特遭到魔兽袭击还能生还并反杀之事表示惊叹!
清点人数,少了十六位。
这些倒霉鬼可能死在了魔兽的爪牙下,也可能死在了冰原上几乎无处不在的裂缝中。
第一次的狩猎让少年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让他们明白了,狩猎者角色之间的转换是随时随地,不能适应这种模式的,终将被淘汰。
在与野兽甚至魔兽搏杀的一年里,少年们的厮杀能力直线提高,毕竟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去死。
瓦特将白熊的尸体丢在训练场上,走向了阿奇尔的营房。
推开门,阿奇尔正坐在椅子上,搭在桌子上的双脚高高叠起,嘴里叼着一根黑色的事物,满屋子里都是呛人的烟味。
“你在干什么?”瓦特疑惑的问道。
“哦,这是兽人帝国那边传来的新鲜玩意,叫烟卷,你试试,很过瘾的!”阿奇尔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烟龙。
“不用!”瓦特拒绝了。
“试试吧,这玩意能让你短暂的忘记痛苦!”阿奇尔诱惑着瓦特。
“我不需要!”依旧拒绝。
“倔强的小子,这是命令!”阿奇尔又开始咆哮。
“是!”瓦特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烟卷,看着阿奇尔。
“放到嘴里,用火石点着,用嘴深深的吸气!”阿奇尔做着示范,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瓦特照做,一股辛辣的气体顺着喉咙钻进肺里,呛得瓦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哈哈,多吸几次就好了!”阿奇尔看着瓦特的笑话。
一股微微的眩晕感传入脑海,身体随之放松,似乎真的有效。
又浅浅的吸了一口,那种感觉又传来。
“不错的放松精神的物品!”瓦特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阿奇尔扔过一个扁扁的盒子,瓦特接住,打开,里面整齐的摆着十只烟卷。
“省着点抽,我这里也没多少存货!下次一定要叫卡伦多弄一些回来,在全营里推广!”阿奇尔有些兴奋的说道。
“外面那头熊,你的了!”
“哦?很不错的交换条件啊!”阿奇尔双眼放光的走了出去。
瓦特叼着烟卷,跟在了后面。
训练场中心位置点着一簇篝火,阿奇尔单手转动着一根铁棍,上面穿着扒了皮的冰原熊尸体。熊熊的火焰不断舔抵着熊尸,燃烧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声响,焦香的味道随风飘散!
瓦特沉闷的坐在熊皮上,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被香味吸引来的人慢慢增多,眼巴巴的看着已经烤的金黄的熊肉,不少咕噜咕噜的口水声响起。训练营的伙食虽然不错,但是这么有油水的却很少见。
“你来烤,我去搬点东西!”阿奇尔静静的看着围拢在火堆的少年们,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瓦特说道。
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瓦特双手握着铁棍,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阿奇尔抱着两个大木箱走来,墩在地上。
“孩子们,你们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七年了,看着你们一点一点的成长,我很高兴!本来营里是禁止喝酒的,但是今天,老子高兴,特意把老子的私藏拿出来,今晚咱们一醉方休,谁敢不喝,我就会让他死的很难看!”阿奇尔半平淡半咆哮的说道。
两大箱,六十瓶烈酒很快分配完毕。
瓦特撕下了一条熊后腿,递给了阿奇尔,将剩下刚烤好的熊肉分成了很多份,又一份一份的串在木棍上,围着火堆插好。
阿奇尔将一整瓶酒倒在了冰原上。
“安息吧!”幽幽的叹息响起。
少年们默然,有不少人也学着阿奇尔那样,将酒倒在冰原上,祭奠着曾经的人和事...
月上中天,整只白熊已经被吃了个干干净净,酒瓶子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少年们的醉相百出,有哭的,有笑的,有唱的,也有跳的...
“小姑娘,给大家唱首歌吧!”阿奇尔大着舌头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子说道。
女孩站了起来,长相很普通,歌声却很干净。
远方的笛声悠扬
白云在天边静静流淌
清风吹起了我的草帽
追逐着
奔跑在故乡
女孩没有唱完,阿奇尔接起了后半部分。
天边金色的夕阳
风霜刻满了我的脸庞
茫然疲惫眺望着远方
在哪里
我的故乡
嘶哑的嗓音随风飘荡,不少人跟着轻轻哼唱,少年们眼角红了。
酒喝干了,少年们睡了一地,瓦特也喝了很多酒,在失去意识之前,清晰的看到了阿奇尔刚硬的脸庞上泛着一道泪光。
很快的少年们都被抬回了营房。
空荡的训练场上,只余下一堆篝火灰烬,几缕残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