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本来正欲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前方小路婀娜多姿迎面而来的美貌女子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转念一想,太过低调不利于事情发展,便笑眯眯的快步迎上去。对着美貌女子叫道:“二姐姐。”
连紫檀刚刚及竿,脸颊初长开,小小的瓜子脸,又精致又漂亮。小巧的鼻子衬得一双明艳动人的秋瞳越发美丽,果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看得人的双眼都想牢牢的贴在美人儿身上。绿央略带郁闷地摸摸自己的脸了,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她脸上的婴儿胖怎么就消不去呢?想来想去都不得法,她只好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她的年纪还太小了,还没长开而已。
连紫檀身穿着一袭淡紫色的大锦祆衣,略微深色的紫色锦缎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型越发不盈一握。因为年近深秋,天气转凉,她肩上披了一件纯白的狐毛绒披肩。几乎可与狐毛绒披肩比拟的白皙粉脸扑扑略带嫣红,是恰到好处的端丽淡妆。虽然才刚十五岁,却已经成为一个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美丽女子了。
连紫檀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绿央,又瞥了绿央身后恭敬垂头站立的书香和画香一眼。轻声问道:
“三妹这是准备出门?”
果真是美人如玉,连声音都如此动听。让人不禁想闭目仔细聆听如天籁般的悦耳嗓音。
绿央自叹不如,干脆收回飘散的心思,仍旧笑眯眯回道:“可不是,世子哥哥说带小妹去天下第一楼尝尝新厨子做的菜色。”
连紫檀神色未动,又多看绿央一眼,才微微一笑道:“三妹真是好人缘。”
这话说得淡然,既没羡慕也没酸气,就是那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话调。绿央打着哈哈,朝连紫檀道:“要说好人缘,妹妹却是不如二姐姐的。”名满京城,甚至才名连皇朝里面的大人物也略有耳闻的连氏大才女,渴望结交的人实在太多了,绿央自认没那厚脸皮去认人缘之最。
连紫檀又是微微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她顿了顿,神色带了些微温柔说:“世子爷该等急了,姐姐就不跟妹妹聊了,路上小心,早去早回罢。”说完便侧了身,也示意身后的两名婢女让了道。
绿央点点头道:“妹妹知晓了。”
说罢,两人打了招呼,各自擦身而过。走了数步,绿央回头一看,连紫檀高挺曼妙的身影连着两名婢女渐渐离开绿央的视线,头也未曾回。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啊……”绿央低喃着,凝视连紫檀身影的眼神有点复杂。书香并没有听清绿央在念叨什么,看她嘴巴念念,下意识凑近一点疑惑道:“小姐你说什么?”
绿央摇摇头,没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出了后门,小巷里已经静静的停了一座棕红色软顶小轿。小轿外型装饰极为朴实,在柱角四周却能清晰看到雕纹花式繁华而精致,并刻有慕容两个字,显然是王府的标志。
绿央有时候会想,如果她在正门出去,估计这小轿也会出现在正门处吧?
绿央在书香的扶持下上了轿,车夫弯身顶起轿托,小轿便四平八稳的上路,目的地:天下第一楼。
说起这天下第一楼,倒是有不少八卦韵事。
传说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富可敌国,天下第一楼的分店遍布中原。而且不仅是酒楼,连香料,布料,茶馆,青楼赌场等都有涉及。什么天下第一香,天下第一裳,天下第一茶等等店名不计烦数,故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可真算超级大财主,传说中的镶钻王老五!只是他行事向来神秘,见过他的人少之极少,年龄,相貌,甚至最为重要的未婚与否,都不得而知。众人只知他分店一家接着一家开,名声财气是越来越响亮,手指缝随便露一下财,都是人家几辈子的钱财,不知羡煞多少人也。
一通细数下来,神秘又多金的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就被神化了。
绿央刚穿过来那会儿想不开,跑出了连府,正好来到天下第一楼的不知第几号分店前,没几天就听到往来的人提起天下第一楼的名字足足四十三次,实在是怒了也好奇了,便琢磨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番风采。那时候,她已经离家两天了,又饥又累,样子还跟叫化子似的脏兮兮。拜未穿前的电视剧荼毒,绿央想来想去都觉得她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会被人赶出门的。所以虽然是想去看看情况,她却是躲在天下第一楼的对面角落里,往天下第一楼里不着痕迹的瞄来瞄去。
第一印象是人很多。
第二印象是……人很傻。
因为第一印象之后她就被人捉进了酒楼里!然后活生生的彻彻底底的--被人服侍着吃了她二十多年人生最丰富的一顿饭。
吃完之后打着饱嗝的那个瞬间,连绿央只能感叹:好傻的天下第一楼……
有见过会招呼乞丐的酒楼么?尤其又奉为上宾!没看过吧?谁会那么傻冒呀?好吧,其实,天下第一楼就会!
一屋子的人还顺便弄了桶澡盆水,把她里里外外的洗刷干净。一身新衣,一顿饱饭,姑且也算有高等上房的一夜“好眠”。这种好事,傻冒才会对乞儿般的角色做吧?中途绿央的确有担心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想来想去,她不过是个未长开的黄毛小丫头,盗什么呀?于是那一刻,绿央真的以为自己是碰到了天下第一大善人。如果……后来没有把洗刷干净焕然一新的她送回连府的举动的话。
她真的以为她碰到了难得一见的大善人。
连绿央把思绪抽了回来,天下第一楼就已经到了。绿央下了轿,眼前就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天下第一楼。正门广阔,高梁宽横,华丽无比,一看就知道富贵迫人,真不亏天下第一这个称号。
绿央微不可见的撇撇唇,把视线移上,抬起头看向二楼的倚窗包厢雅座,果然看到一名年莫十七八岁的锦衣男子姿势自然洒脱的坐在窗沿,手执着一个酒杯,正垂目睇视着绿央。
绿央与锦衣男子默默的凝视了一会。随即,绿央抿起唇角,锭开一朵愉悦的笑花。
她大喊一声:
“世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