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披着曙色彩衣,迈开大步,唤醒了雄鹰、雀鸟,唤醒了高山、大地。举头望去,是一块透明的蓝天,像一张丝手帕,蓝天上停留着一些细碎而洁白的云块,像是绣在纱巾上的花朵。
藏区的气温早晚相差很大,五月份早晚温度能相差二十几度。
朗尼村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藏族小村落,位于青藏高原上。地处偏僻,距离最近的县城也要骑上十几天的马日夜兼程才能到达,除了一些科普队,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
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几个五六岁的孩童正目不转睛的向村外张望,一个稍微大点的孩童突然指着村外大叫,紧接着所有孩童都向着村口跑去。
这个时候村口正慢慢的走进一人,****着上身,藏族上衣绑在腰间,全身肌肉匀称,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纯净的笑容挂在脸上,给人一种满足、安逸、平和的感觉,那是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青年身后托着一辆硕大的木制平板车,最起码也比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床垫大,车上装满了各种猎物,但是这些猎物都只是被绑住了手脚,身上并无明显伤痕。
“尼玛!你答应今天给我带个金雕的!”
“尼玛!我要那只蓝色的大鸟!”
“尼玛!兔子!我的兔子呢?”
孩童们围着这个青年七嘴八舌的叫嚷着。青年看着周围的孩童笑容更盛了,青年个子将近两米,最高的孩童也只是到他腰部。
这个叫做尼玛的青年回身在平板车上逐个满足着孩童们的请求,每个孩童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各自都兴奋的乱蹦乱跳。唯独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满含泪水。她和哥哥都想要那只兔子,可兔子只有一只,最后理所当然地被哥哥拿走了,自己却两手空空。
尼玛来到小女孩面前蹲下,用脑袋顶着她得前额说道:“你怎么了,我的小央金?”
看着青年来到她面前,一直在眼里打转的两滴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我想要只兔子,被哥哥拿了。”
“小央金不哭,哥哥下次给你抓两只回来。”青年摸着央金的头发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完放声大哭起来。
青年依旧是满脸的笑容,右手从绑在腰间的大衣袋子里拿出一只全身披着七彩羽毛的鸟儿,这只漂亮的小鸟原本是要送给最挑剔的梅朵的,但是尼玛实在不愿意看到小央金那么伤心,就拿出来,先送给她了。
“你看用这个能换两个兔子么?”尼玛把小鸟在小央金的眼前一晃。
小央金看着色彩斑斓的小鸟,马上眉开颜笑。这种漂亮的东西估计任何小女孩都难以拒绝吧。
“给!这个送给你吃!”
“呵呵!不用了,我已经有好多了!我那小房子都快放不下了!”
“给你!这是我自己在屋后挖的,我们村子就只有你吃这个恶心的小虫!你不要只有拿去丢了!”
“呵呵!那就谢谢你了!”
小央金将手上已经捂热了的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塞到了尼玛手上,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紧接着其余的孩童也各种将自己采集到的这种连着小虫的草塞给了尼玛。
尼玛只能傻呵呵的站在原地咧着嘴笑。
这种连着小虫的草,在朗尼村随处可见,以前村子里面的人从来不理会这些奇怪的小草,只是尼玛经常外出打猎回来分发给各家各户,从来不收取任何报酬。正当大家发愁,无以为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尼玛很喜欢将这种小草当零食吃。
从那以后,每次尼玛打猎回来,大家都会将收集到的虫草和尼玛交换猎物,逐渐的大家居然将虫草作为货币来衡量尼玛打回来的猎物,比如说一只兔子五个虫草,一只獐子十五个虫草,金雕之类的飞禽则是二十个,至于黄羊啊,鹿啊这些会略微更高一点。
这些事情尼玛是从来都不在意的,仍然是经常的打猎回来分发。可是自从有了大家公认的明码标价以后。尼玛的猎物就不能任由他分配了,得明码标价。如果遇到大家都喜欢的,则采取竞标的方式解决。所以每次尼玛打猎回来村子里面就像过小节一样热闹非凡。
尼玛将平板车拉到村长玛吉家门口放下,然后自己就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这是他的老位置。随手将两根虫草丢进嘴里咀嚼。然后坐在那里等着看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喜欢这种感觉。
村长玛吉是个严谨的中年人,每次的拍卖会都由他主持,然后将得到的虫草统一交给尼玛。
村民们已经纷纷收到消息聚集在了一起,和以往一样。虽然拍卖会上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可是会后所有人都会兴高采烈、满载而归。对他们来说用毫无用处的虫草交换鲜活的猎物,那是在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玛吉将拍卖回来的虫草丢给尼玛,然后面无表情的说:“尼玛,你怎么那么傻啊!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换点青稞酒还能喝上两口!”
尼玛笑呵呵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
玛吉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这个不懂言语的中年人上前在尼玛强壮的胸肌锤了两下,以感谢他对村子的帮助。
尼玛笑了两声,双手护头惬意的躺在石头上,欣赏着天上洁白的云彩。
他喜欢这样看着天上的云彩,就像他喜欢捕猎一样。
上一年的五月份,气候异常,受冷暖空气的影响出现了强雨雪天气,村里的牲畜都冻死殆尽,村子一下陷入了高度的生存危机中。
这日德吉老爹带着他的一对赤古藏獒前往附近的一处水源地寻找食物。寻觅了一天最终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只能无奈的返回村子。
返回的路上,一对藏獒突然向着路边一堆微微突起的雪堆吠叫不停,德吉喜出望外,以为终于是有所收获,便急急忙忙地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将雪堆扒开,结果发现下面除了一个全身被冻成酱紫色的僵硬尸体外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德吉无奈地将雪重新掩埋好,并双手合什祝福逝者灵魂安息。
正当德吉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两只藏獒却仍旧是向着雪堆吠叫不停,即使德吉大声的要喝,獒犬依旧不肯离开,这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事情,毕竟是养育了四年的獒犬。
两只獒犬见德吉没有前来帮忙,竟然主动地将刚刚掩埋回去的雪重新扒开,然后同时趴下,温暖身下被冻僵的人。
德吉老爹上前踢了两脚趴在地上的藏獒,以示惩罚,接着将手指放到这人的脖子上的脉搏处。
“咦!?~”
微弱的脉搏跳动传导到了德吉手上。
“至少都给大雪掩埋了三天了,正常人是不可能存活的!难道他就是白玛所预言的解救村子的人?”
说着,德吉老爹急忙地将冻僵的路人整个翻转,发现整个人已经硬的像一条冰棍似的。杂乱的头发盖住了大部分的面孔,唯一清晰的是眉心那个硬币大小太阳一样的胎记。
德吉扶起他的脑袋,将腰间带来驱寒的烈酒缓缓的灌入他口中,约莫灌了七八口,这个被冻僵的路人慢慢有了反应,脸色已经从酱紫色变成苍白,再由苍白变成了略微红润,脉搏的跳动也增强了不少,看着渐渐好转的路人,德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正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大意,而丢失了一条性命。
德吉将这个路人放到了马背上,自己则牵着马,慢慢的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对于这个从来就没怎么见过陌生人的村子来说,一下子就沸腾了,德吉家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村民。
其中也包括了德高望重的白玛大婶。
白玛大婶是村里的巫医,专门帮村子里面的人驱邪治病。村子里面的人都叫她能预测未来巫师。
白玛观察完躺在暖炕上的路人后,得出结论就是,这个头顶太阳;被冰雪覆盖三日而不僵;后又被獒中之王的赤古藏獒不舍守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村子的人。
众人一片欢呼,村长玛吉号召大家回家准备酒菜,当晚就举行一个简单的庆祝活动。
从此德吉老爹和他孙女的小土房,就又多了一个住客
第二天一早,当德吉起床的时候发现路人还没有醒来,探了探脉搏,已经变的很强壮有力,德吉将孙女叫来,安排她去煮点酥油茶给喂下去。
德吉的孙女梅朵是这条村公认的第一美女,大家形容她就像天山上的雪莲,圣洁而靓丽。
温暖的酥油茶入肚,路人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眼睛随即睁开,手和脚慢慢的挪动着,每动一下全身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关节声音,而且响声特别的大。
睁开的双眼显得空洞无神,白皙的脸庞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眼珠子环顾了下四周又徐徐闭上,这一睡又是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