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逸刚刚用过早饭,周伟便在一旁通报霍十七派人来接人了,苏逸吩咐下去让他们先候着,她收拾一番便到。
清秋却在一旁抿着嘴笑了“小姐这霍公子还真是早啊,若不是您今儿起得早了,可不知该让那些人等到何时去”。
苏逸自是知晓这小丫头是在打趣自己今日为赴霍十七的郊游起得早了,可是这丫头却忘了是谁大清早的训人扰了她的清梦“你心肠倒是好,怎地门口的王永安不过打了个哈气便让你训得哑口无言?”
清秋被说得无言以对只得转移话题“郊外风大,您再加件衣吧”。
苏逸心里嗤笑,却只随她去了,只是心里却暗暗在想那日去府衙除了一个十六却不见他人,今日来接的会是何人呢?当然这疑问并未长存,待清秋帮着她整顿好,随刘伯走到外厅便见一如松般挺直的背影。
许是听见声响,男子转过身来,朝苏逸微微颌首道“苏小姐,早”。
刘伯与周伟在苏逸身后抱拳作揖道“先生久等”。
清秋虽不认得来人但也随着刘伯周伟行了礼。
苏逸见此男子只像自己颌首行礼,刘伯、周伟朝他行礼,他不过也是微微点了头,想来此人不是身份不俗便是个世外高人,便行了礼道“先生早”。
再细细打量起这男子,此人四十有余,肤色微黑,一脸冷峻刚毅的模样,一袭青衫洗得有些发旧,腰间系的是麻布袋子,脚下踩的也不过是双布鞋,除此之外,此人身上再无外物,虽然一身朴实无华,但苏逸看得出那些料子还是不差的,而且穿在这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身上正是有一番仙骨。
来人见苏逸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带着好奇与坦然,不见丝毫慌乱或失礼,心里暗赞了句,果然是大家风范,也许是有了好感,便适时回了句“小姐不必多礼,唤在下青一即可”。
苏逸微微一笑,心想此人果然不一般,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却不说在霍十七门下任何职,不过想来这样的人物若是要知其姓名已是不易了,只是这霍家也真是有趣,不知是何人取的名字,竟是这般的懒,都以数字为名“青一,请前方带路,莫让霍公子久等”。
青一应了声是,于是在前带路,将苏逸一行人引至门前,一辆月白色的马车已然候着了,车前坐着一与青一依着相似但却年少些的男子,此人笑着跳下车向苏逸抱拳行礼“苏小姐早,在下青六”又转向苏逸身后的刘伯、周伟以及清秋道“两位管家早,清秋姑娘早“。
苏逸笑着回礼,只觉这青六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想来定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顿时有了好感,道“壮士好气魄”。
青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在下不过一个乡间匹夫,哪里敢当壮士”。
而清秋见了这么一个俊朗的男子竟向自己打招呼,心中一顿,竟有些害羞,微微回了礼便躲在苏逸后面不敢再看向青六。
刘伯、周伟二人此次是第一次见青六,除了与苏逸相同的赞赏之外心里却多了几分心惊,从前在霍十七身边只见过青一和十六,十六不过就是厨子,除了菜做得比别人的可口也不见特别,而青一武艺不凡,常年跟在霍十七边上应是个护卫的角色,如今又见青六,而且竟是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硬汉,依着他们的名字猜想也知只怕霍十七门下的能人异士可不少,而且周伟在这儿榕城住了两年,竟从未在这儿见过他,可见霍十七果然是深藏不露的。
青一转向苏逸“苏小姐,请上车”
周伟自一旁拿过矮凳,清秋扶着苏逸上了车,随后自己上车坐在青六的右手边,还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青一、刘伯、周伟三人也翻身上马,青一在前引路,青六驾的马车紧随其后,刘伯、周伟在最后护航。
苏逸在车室中透过帘子望向外面,路上行人竟纷纷朝这边看来,苏逸微微有些不安,这架势在这个小城只怕是不常见的,如此引得百姓注目她有些不知所措,索性便不看了。只是隔着帘子问了青六一句“怎不见霍公子?”
青六应声而答“少爷一早便出门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清秋皱眉“你家少爷都不知去哪儿了,你们还来接我家小姐做什么?若霍公子不去,我家小姐不是白白跑了一趟?”
青六傻气,听不出清秋言里的不满,只当她是好奇,便答“不会,少爷出门前还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来接苏小姐的”。
苏逸也觉得霍十七不会失信于人,只是心里好奇他去了哪里,但看青六的样子说不知只怕是真的不知了,便也不再说话。
周伟在车后看着青一和青六,心里还存着感叹,忍不住问向刘伯“霍十七究竟是什么人物?小王爷可知他手下的这些人物?”
刘伯摇头,只怕苏谦是知道,否则苏谦手中无兵,只百来号暗卫,即使有赵子龙与其交好,但事关国家社稷,兵也不是那么好借的,京都的事情进行得那般顺利,不用猜也知定是有外援的,可是霍十七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力和能耐,刘伯却是说不准了。
周伟有些奇怪,明明刘伯在京都的王爷府伺候的就是小王爷,怎么问起话来,好像也是不清楚局势的呢?可是这话他却是问不出口的,只道“真是后生可畏吾衰矣”。
刘伯苦笑“可不是嘛,只怕如今我连那青六都敌不过的”想当年,他也是德王手下的一名虎将,陪着德王出生入死,一路刀光剑影走过来的,但是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啊!
周伟看着刘伯苦笑,不知如何劝慰,但是生老病死由盛到,虽然无可奈何,可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而且在榕城静养的这两年,他的心早已放松了,也许这个年纪也有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驽马一生为的也不过是一世太平不是吗?两亩良田、一池活水、虎儿贤妻不是也很好?于是冲着刘伯低低叹了一句“何必介怀,这天下永远都是属于年轻人的”。
刘伯点头,可不是吗,自己竟不如一个后辈看得明白,真是惭愧,不再言语,安心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