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买了地乐胺和硫酸铵,揣着回了石家。她刚进门,钟管家便迎了上来道:“方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等了你很久了。”
方念不解道:“既然有事找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啊?”
“嗨,还不是三少爷么,说您肯定是嫌家里太闷,出去透透气,让老爷别催着您回来,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老爷想和三少爷聊聊天。”
“哦。”方念点点头,跟着钟管家来到了三楼顶上的露天阳台。石立明和石三郎早已在那里坐着了,见她过来,石三郎站起身来,双手握成拳头,右拳打了一下左拳,然后向上翻开了手掌。
“他是在问你:怎么样?”石立明笑道,“我听说,三郎现在只要在你身边一定范围之内,就可以说话?”
方念呵呵的笑了几声道:“是啊。”
石立明道:“你们还真是有缘份呢。”
三个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了下来,石立明给方念沏上茶,又道:“三郎,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柳嘉她到底有没有生育能力?”
一听这话,石三郎傻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立明沉吟道:“你们已经好了几年了,可是,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方念立刻化身隐形人,眼睛往一旁看去,装作若无其事。
见石三郎不答话,石立明又问道:“是不是她之前流过一次产,所以无法生育了?”
方念含着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石三郎有些生气的答道:“是,可是她那次流产,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啊。如果不是因为下河救我,她也不会流产,这件事,我是要负责任的。”
石三郎这话一说出来,方念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石立明紧皱眉头道:“她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为什么不信?我记得那是我落水的第3天,当时我因为再不能说话了,心情很不好,又想去死。这时候,她过来看我,劝了我很久,可是我还是想不开。最后,她拿出一张单子,告诉我,因为救我,她怀的孩子流产了。如果我不能振作的活下去,那就是对不起那个孩子……”
方念简直是想仰天长啸,生活真是比电视剧还狗血,哪有这样的事啊!柳嘉当时怀孕可能是真的,那时她正和魏进谈着恋爱呢。不过,她既然被妖怪附体,那肯定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这招还真是狠,怀没怀孕,流没流产,估计是瞒不过石三郎这个妇产科医生。先倒打一耙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去,让他对自己充满了愧疚--高,实在是高。
“你—”石立明也震惊了,“那你说,她现在到底还有没有生育能力?”
“能不能怀孕,这种事情很难说的,您总要给我时间啊。”
“你要我给你时间,那老天爷给我时间吗?我现在已经六十了,我还要把我孙子培养长大,我等得起吗?”石立明身子向前一倾,盯着石三郎的眼睛道,“这家里,可就你是我亲儿子,我的家业如果不传给你,那就等于是打了水漂。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是能挑大梁的料吗?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孙子身上了。你懂不懂我的一片苦心哪?你和柳嘉已经谈了三年多了吧?你们开始谈的时候,我就许诺,只要她怀上,那就可以让她进门,可是呢?三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你的问题!”
石三郎叹了口气道:“其实您不必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身上,还有大哥和二哥……”
“他们虽然姓石,可是身上流的并不是我的血!”石立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还没有高风亮节到把自己一手打下的事业传给别人儿子的地步!”
“那您想怎么样?”石三郎也急了,少见的大声质问道。
“我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柳嘉再怀不上,那她就趁早滚蛋!要么你再找一个能给你生儿子的结婚,要么你找代孕—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抱上我的孙子!”
石三郎生气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方念见他走得坚决,尴尬的笑笑道:“石先生,你何必……”
石立明淡淡道:“方小姐,柳嘉和我儿子还没领结婚证,你看着办吧。”
方念一时愣住了,她虽然明白石立明是什么意思,但没想到他会这样挑明了说。
“云天之前和我说了,柳嘉根本不是三郎的救命恩人,救他的人是你,让他能说话的人也是你。最重要的是—”
石立明的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方念的心顿时悬在半空,吊得难受:“石先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最重要的是,4月1日三郎办酒席的前一天,我梦见了人玉。”石立明站起身来缓缓的踱着步子,“她告诉我,三郎将要迎来他真正的爱人。后来你一出现,我真是眼前一亮,总觉得你就是人玉对我说的那个女孩。”
方念只觉得自己被雷得风中凌乱—这也太小言了吧?或者是,谁给他托了个梦?
难怪他现在来找柳嘉的茬,原来是想让自己顶上啊。
“总而言之,我很看好你,自从柳嘉和三郎谈恋爱之后,三郎总是大病小灾不断,如果不是三郎坚持,我连这个酒也不想给他们摆。我看你这个姑娘挺好,心眼好,也不拜金。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方念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的走了。
自己对石三郎是有好感不假,可是他对自己,好像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呀!
方念回到房间里把门反锁上,然后进了洗手间,把买来的地乐胺和硫酸铵按比例兑成了溶液,装进了一个喷瓶里。
这个溶液是用来除草的,不知道对已经成了精的妖怪有没有用?不过,白素贞修行千年,不也一样挡不住雄黄酒么?
第二天一大早,方念便偷偷摸摸但又故作淡定的拿着喷瓶在花园里徘徊,她正在犹豫到底喷在哪儿比较合适时,柳嘉从不远处过来了,见她拿着喷壶,便问道:“方念,你拿着喷瓶干嘛?”
“呃,这是我用的花露水……”情急之下,方念只得随口胡邹了一句。
柳嘉笑道:“是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香水,我那里有好几瓶没开封的,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清晨的花园里稍微有些凉,方念拉了拉袖子,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柳嘉。柳嘉很镇定,走到一盆牡丹花跟前,看着微微沾着露珠的花朵,俯身闻了闻道:“我最喜欢的花,就是牡丹了,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典雅,是一般的花卉所不能比的。”
方念见她好像心情不错,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试试我这个花露水?”
柳嘉伸手接过喷瓶,朝手腕处喷了一点,闻了闻,说道:“方念,这个味道很奇怪啊,不会是你自己配出来的吧?”
方念硬着头皮道:“这个少量闻是有点奇怪,你多喷点,说不定就能闻出好来了。”
柳嘉笑盈盈道:“是吗,那我多喷一点吧。”
她真的用力一按喷头,迷雾状的除草剂被喷到半空中,纷纷洒洒的落到了柳嘉身上。
方念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现出原形。
一秒,两秒,三秒......
让方念失望的是,柳嘉还是柳嘉,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她笑盈盈的站在原地:“方念,味道还是很奇怪,这真的是花露水吗?”
方念有些尴尬的想从她手里接过喷瓶,有些牵强的解释道:“呃…是我自己配的,可能在比例上有点问题……”
就在这时,方念的手指刚触到喷瓶,柳嘉便松开了手,喷瓶正好落到了草地上。柳嘉一脚正好踩到了喷瓶上,只听她“哎哟”一声,便重重的滑倒在了草地上。
柳嘉摔在草地上的同时,石立明和谷人良正好从不远处走来。
方念见柳嘉倒地,连忙过去扶,可是柳嘉却挣扎着躲开她的手,呻吟道:“我痛……”
草地很软,即使是跌倒也不至于痛成这样。方念正在犹豫柳嘉是不是在无痛呻吟,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震惊了。柳嘉的身下慢慢渗出了鲜血,将她所穿的白色连衣裙洇出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你不是—例假来了吧?”方念不由得问道。
柳嘉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脸色煞白。
谷人良快步走了过来,俯身要扶起柳嘉,可是她的手刚一触到柳嘉的腰,柳嘉便连声喊痛。
方念着急道:“是不是划伤哪儿了?柳嘉,你要不要紧哪?”
闻讯赶来的钟管家让佣人把柳嘉抬回了卧室,方念看着草地上的一滩血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来大姨妈也不至于这么血流成河啊……难不成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