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和温迪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对方。
温迪伸手敲了敲门,轻声问道:“连容,你在吗?快点过来开门哇!”
可是等了一会儿,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不是连容出去了,然后柳嘉把门反锁了,在里面睡觉?”温迪刚说出口便又立刻否认了,“可是我听说这家医院的病房的门不能反锁啊。”
方念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听,什么也没有听见,里面安静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似的。她转过脸,冷静的说道:“你到男厕所门口去看看连容是不是在里面,如果不在,就赶紧叫医生和报警,我守在这儿。”
温迪“哦”了一声道:“行,那你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回来啊。”
温迪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病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方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从门缝中看见柳嘉正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睡得正熟。
方念小心的把门推开,突然,一双脚赫然进入了她的眼帘,她赶紧上前一步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看见连容正人事不省的蜷缩在地上。他双手缩在胸前,好像在挣扎着要挣开什么似的。
方念马上冲到病床前去按服务铃,可是无论她怎么按,服务铃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转过身去看门口,不知在什么时候,病房的门已经无声无息的关上了,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她的影子无助的铺倒在地板上,四周静得可怕。
方念强作镇定,走到连容的身边,蹲下来推了他一下:“喂,连容,你醒醒啊,快点醒醒!”
连容的眼睛微眯着,然而目光呆滞,毫无生机。方念握着他的手腕,刚想把他的手放下去,却惊奇的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方念心里一震,赶紧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当她的指尖触摸到了一丝热气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站起身小声问道:“你在哪?你想干什么?”
她四下张望了几下,这屋里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第四个人,但她明白,那人一定藏在某个她没注意到的角落。方念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有些心急,看到连容有事便直接进来了,其实她应该先隐身的。此时她在明,敌人在暗,实在是有些被动。
她清了清嗓子,又问道:“你想让我进来,我进来了,有什么话,不妨现在说吧!”
方念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她的呼吸,让她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抓,谁知道又有一股力量将她的手也紧紧的缠住,令她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抬起头,猛然发现天花板上盘着一团黑影。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绿衣服的柳芽。她眼睛泛着红光,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长发散开,浑身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你—”方念的脖子,手脚都已被柳芽垂下的长发缠绕住,她想说话,可是挣扎了好几下,也只能含糊的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方念,你太过分了,你不仅夺走了石三郎,还夺走了石义博,我没有办法再放过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柳芽的声音冷冷的从天花板上传来,“我用千年的修行来和你作最后的了断,方念,别以为有人给你背后撑腰你就了不起了,别忘了,上一次是我赢了。”
方念喘不上来气,心里却腾的一下子明亮起来,之前曾经怀疑过的一切都一个个的串接了起来。谷人良之所以维护柳嘉,是因为柳嘉真正爱的并不是石三郎,而是石义博,石义博谎称一直在青岛养病,其实一直与柳嘉暗中有来往。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柳嘉怀上石义博的孩子,然后来让石三郎来当便宜爸爸。柳嘉可以伺机汲取石三郎身上的仙力,等到石三郎的利用价值被榨干,那么他们便会联手将他除去,凭着石义博的儿子,他们便可以不动声色的将石家的家业收入自己囊中。
谁知道自己的出现让石义博改了主意,在自己和柳嘉之间,他选择了自己。他决定踢柳嘉出局,彻底除掉石三郎,放弃石家的家业,然后和自己远走高飞。
所以,石义博不仅付重金找魏进来使石三郎和柳嘉之间产生罅隙,还要求柳嘉打掉孩子,一步步想逼迫她离开。柳嘉迫于他的压力不得不屈服,但是又总是伺机想要报复自己,从而和石义博之间产生了更加激烈的矛盾—
可是,自己这么想,是不是太玛丽苏了?
自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模模糊糊的思考中,方念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要飞起来似的。她又抬眼看了看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缕缕坚韧的头发,那是附体在柳芽身上的菟丝子伸出的触手,这一次,她是拼尽全力,想彻底的致自己于死命。
她能够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手环上的红珠闪烁着微弱的光,在强大的妖力面前显得格外的无助。
李斯?
李斯。
方念猛的想起来刚才温迪向自己说的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她不由自主的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李……斯……”
当那个“斯”字终于从她的嘴里吐出的时候,原本灰暗的屋子里突然迸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方念被那道光晃得闭上了眼睛,只感到眼皮前一阵光影闪烁,像流星似的在那里乱蹿。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勒在她脖子上的头发已经轻轻的落在了地上,立刻化成了一滩黑灰。
方念脚一软,赶紧扶住病床一角,大声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匀过气来。她抬头一看,天花板上的柳芽居然已经变成了短发,刚才还能垂到地板上的长发已经全都不见了。她的发梢慢慢的渗出了鲜血,一滴滴的落到了地上。
方念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呆呆的看着地板上那一滩越来越大的血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环。手环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方念的手腕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印记,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那是一片鱼鳞的形状,没错,就是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