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盼盼泪眼婆娑地抬起脸,怯生生望着夫人的眼睛道,“怕是母亲也看出来了,世子爷不喜欢媳妇,他……他昨晚都没有回来。”
周裴隽常常留恋烟花之地,一连几天不见人影是常见的事情,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下了然,这个花八筒竟然是个沉不住气的,没想到大帝姬那样的人才,竟养出了这样的女儿。
还没待开口劝慰,只听花盼盼又抽泣了两声,“还有程姨娘……她竟然羞辱我!”说到这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又低声哭了起来,“要不是,要不是陈姨娘,玉琼院都没有媳妇的立足之地了……”
“别哭了,别哭了……”夫人安慰道,心里却乐呵着,猜想着恐怕是程姨娘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三言两语把这位给激怒了,火爆脾气上来,气不过,就将程姨娘打了十大板子。
竟是个禁不住挑拨的,夫人望着花盼盼的目光又柔和了一些,那目光就像是痴迷剑术的剑客看见了一把上好的宝剑。
又想到玉琼院里现在有四位姨娘是自己的人,心里就更舒坦了,这双碧,是个机灵的。
“隽儿是个好孩子,就是这个性子野了点,你凡事顺着点他,等他知道你是为他好,自然就会看重你了。”夫人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等他回来,别和他吵,凡事好好说。”
又温言抚慰了几句,才打发花盼盼回了院子,临走时,还让她带了宫中赏的桂花糕。
“多谢母亲。”花盼盼破涕为笑,“出嫁的时候我娘亲告诉我,凡事要听母亲的才能不被人欺负了去。”
她眼睛都不眨又扯了个谎。
这夫人还挺厚道,花盼盼以为她会立即拿自己当枪使来对付顾氏或是张姨娘,她却只是巧言安慰,打算将她留着慢慢用。
出了青松院,花盼盼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了赤霄,轻声道,“龙雀应该已经把郭妈妈藏的梅花酒偷出来了,咱们这下子刚好有了下酒菜。”
赤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家小姐太可怕了。
将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宗旨,贯彻得如此……淋漓尽致。
回到玉琼院的时候,有粗使婆子进进出出,有的拿着扫把,有的抬着桌椅床柜。
寒月走过来附耳道,“大姨娘一大早就找郭妈妈要了对牌,安排给新姨娘们打扫屋子。”
“嗯,很好。”花盼盼嘴角露出笑意,点了点头,她明明吩咐了二姨娘,大姨娘却抢先把活儿给干了,她这是担心自己手里主动权给二姨娘夺了去。
回到正屋,略一思索,花盼盼低声吩咐寒月,“这几天姨娘们之间一定少不了纷争,我会吩咐她们找大姨娘和二姨娘示下,要是大姨娘和二姨娘有嫌隙找到你们几个面前,你们就尽管和稀泥,力求模棱两可。”
龙雀手里提着个酒坛子,挑帘子进屋,问道,“小姐,我怕她们两个争执不下,我们都调解不了,最后闹到您面前,惹您烦心。”
花盼盼挑眉,“我怎么会烦心?”
她接过湛泸端来的茶盅,浅浅啜了一口,笑道,“她们打到我面前才好呢,我就带着她们去找夫人。”
湛泸听她这么说,眼眸深处闪过笑意,人人都道她家小姐除了砍人什么也不会,她家小姐最擅长砍的不是人,是人心。
大姨娘和二姨娘虽然都是夫人的人,却有着各自的立场,当她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到了夫人面前,夫人就只能选择支持其中一个,这样嫌隙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湛泸啊,等会子去看看三姨娘,一定得把她治得妥妥当当。”花盼盼还不忘关心这位院子里此刻最寂寞的人。
“小姐,你不是说平国公府和咱们威远侯府势不两立吗?打她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她也不会知道厉害的。”寒月撅着小嘴道,小手已经解开了梅花酒的泥封,屋内瞬间满溢芳香。
“我可怕她就这么死了,这颗炮仗还有大用场。”花盼盼盘膝坐在大炕上,端起酒坛闻了闻,忍不住想就着酒坛喝一口,却被湛泸眼疾手快抢走了酒坛。
“小姐你一脸的鼻涕眼泪,这么喝一口我们还要喝吗?”转身去找酒壶了。
“要牵制孟陈两位姨娘的话,不是还有方姨娘吗?”刚刚挑帘子进门的赤霄走过来帮着花盼盼将身上的褙子脱下来,又端过温水,湿了帕子给花盼盼擦了把脸。
“方姨娘够浅薄,却不够生猛,背后又没什么靠山,不能和孟陈两位姨娘抗衡。”靠山拼不过,撒泼也撒不过,想投靠,却没实力,花盼盼可看不上。
“三姨娘很快就会东山再起了,我可是给她制造了一个好机会。”花盼盼诧异地望着赤霄,“你们都进来了,谁守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