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姐啊,不怕,妈妈在。”
“嗯……”花盼盼抱住郭妈妈的腰,往她宽阔的怀里拱了拱,郭妈妈身上的艾草清香,让她定了定心神。
她仿佛没有没脑地问了句,“结彩坊有多少青楼啊?”
龙雀想了想,答道,“去年过年之前一共有一百十七家,不敢过结彩坊旁边的狗尾草胡同上还有十四家相公堂子,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二十一。”
花盼盼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结彩坊的妓院在京城里都是比较高级的,装修好,规模大,姑娘也多。
府里查不到线索,只好去与合欢散密切相关的结彩坊调查,周裴隽说是出去有事,
就按照一家青楼里有一百个姑娘或者相公,那么……花盼盼被这个数字给惊呆了,周裴隽要想查明真相得睡多少天才睡得完这么多姑娘……咳,和相公!
花盼盼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吩咐道,“湛泸,这几天备点鹿茸、海参、鲍鱼什么的等世子爷回来了一并炖给他吃。”
她忽然很同情周裴隽,他实在是太辛苦了,一定要多补一补,要是一不小心精尽而亡了,他死了不要紧,她要怎么见人啊。
花盼盼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湛泸睁大了眼睛,鲍鱼?海参?
别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功效,她是知道的。
什么情况?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辰,花盼盼茶饭不思,完全忘记了早上起来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件事情。
合欢散这件事,是她进入寿安公府以来,第一次亲身碰到的攻击。
比较糟糕的是,敌人在暗,她在明。
那些人,无疑是冲着周裴隽来的。
无论她怎么不想与周裴隽坦诚相见,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人是铁板钉钉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冲着周裴隽来的,也不会把她给落下,害不到周裴隽的,则会转而从她身边下手。
想到这里,花盼盼再次用意念把她那个不靠谱的皇帝舅舅在心里抽了一百八十个耳光。
什么亲事!把她们全家放在火上烤也就算了,连嫁人都不让她安生。
…………我是飞雪劈开的分割线…………
花盼盼不傻,却在某方面比较嫩。
结彩坊那种地方,良家妇女避之唯恐不及,连带着结彩坊外围几家胡同的房屋都只能租给不红的戏子,穷苦的市民,和落魄的举子。
要是大周第一的绸缎庄福源祥敢在那附近开一家分号,隔日其他分号就一定会倒闭。
大周子民对从事这种勾栏职业的男女不那么宽容,男人们总是呼朋引伴,穿梭其间,不亦乐乎,但要是他们的老婆敢对那里有一丝好奇,他们便要哼哼唧唧,吹胡子瞪眼,甚至拳脚相加。
所以,即使龙雀能准确地说出结彩坊有几家青楼,却不知道,越是高级的青楼,姑娘就越少,那一等的青楼,都是把姑娘当闺阁小姐养着,好吃好喝供着,琴棋书画教着,书香墨香浸润着。
这些姑娘们在经史方面的造诣不比大周才子差,就更不必说那两位被称为天都双壁的小姐,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这些姑娘们没有官宦小姐的尊贵地位,却有着更胜官宦家小姐的傲骨。
她们坚信腹有诗书气自华,不屑用合欢散这种药物上赶着出卖自己的身体。
自有从结彩坊一等青楼里走出的女子嫁人为妾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的,所以周裴隽可以先忽略掉一等青楼,从二等开始查。
二等青楼也不需要一个一个与姑娘们独处,还有许多更省力,更省时的方法。
此刻的周裴隽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在结彩坊最大的听雪楼摆开宴会。
今日是安乐侯世子秦寄羽的生辰,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于是也请了一大堆纨绔同乐,这下子周裴隽都不用自己花钱了。
他和秦寄羽不大熟,是沈默瑜带他过来的,还巧言撺掇秦寄羽请了一百位姑娘助兴,帮了周裴隽大忙。
“有什么线索吗?”沈默瑜趁着间隙低声问周裴隽。
“没有。”周裴隽没有瞒他,“姑娘们之间如果查不出线索,那就只能从仆妇杂役下手了。”
“恩。”沈默瑜点了点头,“要是峄阳和奔雷不够用,我再借你两个人。”
“不用了。”周裴隽很感激,却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沈默瑜也不和他计较,“有需要再和我说。”
沈默瑜是兵部尚书兼内阁大臣沈桩之子,
二人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遇到的事情也都差不多,是同病相怜的战友。
这宴席一连摆了三天,轰动了整个京城。
参奏乐安侯教子无方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向了朝堂,参加宴会的各位公子也被提及,周裴隽和沈默瑜也在其列。
寿安公在朝中没有职务,消息也不灵通,没头没脑地被皇后娘娘叫进宫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憋着一口怨气回家,发现周裴隽居然还没回家,就想到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媳妇。
从香甜安逸的梦想里被挖起来,花盼盼揉了揉眼睛,听着耳边的知了声,只觉得烦,“湛泸,把咱们院子里那些讨厌的知了都粘了。”
湛泸福身应是,挑起帘子去了院子里。
赤霄则捧来了洗脸水,“小姐快梳洗吧,来报信的小芦说公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花盼盼却觉得好笑,她是两天前就得到了消息,心里暗暗佩服周裴隽行事老道。
没想到堂堂皇后亲弟的寿安公被皇后叫进宫里才得知这件事,身为外戚消息如此不灵通,是个危险的信号啊。
只是,寿安公这一关,要怎么过呢?
他是明显要拿她撒撒气,公公训儿媳妇,恐怕不太成体统。
她还不想在他们面前摆事实讲道理,侃侃而谈,寿安公和夫人在她花盼盼眼里,充其量只配做棋子,不配做同谋。
所以,好吧,花盼盼下定了决心,“龙雀,去厨房弄点姜汁给我给我涂在手帕上。”
装傻到底好了,反正世人眼里她就是个有勇无谋,骄纵跋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