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鼎溜溜得转着,悬在城主的头顶,鼎上有数道裂纹,霞光忽明忽暗。
“灵器,这只是骨手竟然是灵器。”城主难以置信,惊恐地盯着神秘人。
方才那一次碰撞,是他败了,灵器之所以会比宝器强横,并非在于器中生出的那点微弱灵识,而是因为材质的突破,在进阶的过程中,炼器人要投入大量的晶石矿物,用以滋养出宝器的灵性,这自然就改造了其本身的质地。
而他的黄鼎,并不是因为缺少原料,才一直停留在半步灵器的阶段,是想着等自己踏入了凝神境界,再一举炼成灵器,彻底掌控这口鼎。没想到,现在竟然被骨手拍裂了,灵性流失,需要花上不少的代价才能复原。
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想到,这黑气中可有五个部位,另外四个也均达到了灵器初阶,五件灵器同时运转着这个旗阵,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个阵是谁在操控?”城主脸色阴沉,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犹豫。
能同时操控五件灵器的人该是有着怎样的修为,如果对方已经到了真一之境,那连打的必要都没有了,从凝神开始,每一个小阶段都有着巨大的差距,不可越阶而战,更别说直接往上跃了一个大境界,这可不是药身或是丹种,处在开发人体的阶段,而是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
可是,现在真的有人达到了真一境界?城主紧盯着神秘人,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虚实。
“哼,害怕了?可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你还是顾好自己,别在我还没尽兴之前先死了。”神秘人懒洋洋地说道。
“既然前辈想要尽兴,那我去陪他过两招。”刘峰大臂一挥,一把金背七星刀出现在手上,七颗玉石呈北斗之形嵌入刀身,刀刃吞吐道道星芒,也是一把半步灵器。
城主一咬牙,鼎中倾斜下万道霞光,扫到地面上,留下一滩焦黑的痕迹,他的黄鼎已经受损,久战不利,不再有所保留。
刘峰不退反进,自下而上劈开霞光,刀气直逼黄鼎。
“阴险小人!”城主怒骂道,匆忙中结出一个手印,黄鼎立刻从头顶之上飞了出去,避开了刀气。霞光尽数收回鼎中,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一两簇火焰于鼎中燃起,望一眼就感到灼目。
“这是阳火。”楚仙勉强看清楚了样子,见魏泽一脸迷茫,她继续解释道,“城主应该在炼鼎的时候加入了某种极其稀有的材料,而这种材料至刚至阳,蕴含高级别的火精,可能是太阳火,也可能是地心火,或是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但不管是哪种,都已经融进了鼎中,而现在城主将它逼了出来。”
“妙哉,妙哉。”神秘人拍着手,显得极为兴奋,“一个半步灵器竟然能炼出阳火,实在令我意外,如果真让它蜕变成功,那也会是灵器中的翘楚。”
“多谢夸奖。”城主冷冷的回了一句,控制着黄鼎旋转起来,那团阳火分出一道道火球,射向了刘峰。
“不过是强弩之末。”刘峰大刀一挥,竟主动迎了上去,虽然他只有化形八阶的修为,但金背七星刀与黄鼎同是半步灵器,而且是完好无损的,真拼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魏泽大老远的就感受到了高温,可见刘家家主承受的更多,火球将刀气化得一干二净,锋不可当,每次与七星刀擦过,都带出强烈的火光。
刘峰大汗淋漓,这火球不光看不得,更碰不得,刚才数次交锋,他的刀上被烙下了几个小坑,竟是被融化出来的,这要是不小心掉在了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城主见刘峰退走,不屑得勾起嘴角,火球顿时改变了方向,射入身后的黑气中。
“噗呲噗呲。”就像是燃烧秸秆的声音,但凡被火光碰到的黑气,纷纷消融,以火球坠落的轨迹形成了一条条通道。但魏泽发现,通道没有立刻被填上,那些边缘的黑气还冒着一丝丝光亮,就像是埋在灰烬中的火星,尚未完全熄灭。
阳火对邪祟有克制效果!
而这时府里的情况也稍微得以窥见,地面上尽是残肢断臂,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鲜血沿着地砖的缝隙汇成一条条细流,浇灌进绿化。
“为什么会这样!”城主痛苦的咆哮着。
旗阵就像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别说是人,连丝声音都没有传出来,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被察觉。
“阵势真正发动了,从骨爪出现的那一刻。”
“明扬和周蓉蓉还在里面,难道说他们也遇害了?”
楚仙摇摇头,眼睛里闪着泪光,不敢想下去。从南荒出来之后,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周蓉蓉,从对方决定要去炸金甲车之时,她就没停止过担心,难道那时的一别就是最后一面?
“不能再留你了。”神秘人没了兴趣,银链如渔网般散开,而他自己欺身而上,对着城主使出锁喉之术,要是被一个凝神强者近了身,纵有万般伎俩,也施展不了。
城主吓得快要魂不附体,赶紧催动黄鼎进行镇压,但召唤了半天,都不见有霞光洒落,他抬头一望,银链已牢牢困住了黄鼎,莫说霞光,连阳火都烧它不出一个印子,只能乖乖缩在鼎内。
“要人还是要鼎?”神秘人掐着他的脖子,阴恻恻的说道。
“人!”这个时候城主毫无犹豫的做出选择,鼎没了还可以再炼,命只有一条。他放开了对黄鼎的控制,鼎中发出呜的一声,似在哀鸣,顿时被银链绞成碎片。
神秘人后退一步,操控着银链将碎鼎包裹起来,过了几息,一堆废铜烂铁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多谢款待。”他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城主显得十分难堪,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他竟被逼着屈服了。
“哈哈哈,原来城主也是一个惜命之人。”刘峰又在一旁起哄,“如果你能说出龙脉的位置,我便让你离开这里,反正里面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你再当这城主也没什么意思了吧。”
“不需要你多说。”
城主也在犹豫不决,他仅是仙皇陵在莲城的一双眼睛,除了处理杂事,没有什么实权。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打铁匠,三年后,有了今天的成就,他还没活够,为了他人之斗赔上自己的性命太不值得。
“好,我说,但你要保证我能安全离开,并且不暗中追杀。”
“爽快!只要你说,我便答应你。”
“犯仙皇陵者,杀无赦。”这时,城主府中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浑厚如钟,穿透层层黑气,向全城发下一道敕令。
“你终于出现了,等你很久了!起阵!”
神秘人高呼一声,漫天响起了摇铃声,分不清从哪个方向而来,黑气滚滚,如同烽火狼烟,那吱吱咯咯的声音再次出现。
一个紫袍男子于楼阁中出现,身如利剑,势如破竹,黑气聚集在他周身一米处再无法靠近,他跨过残肢断臂,踏着一地血河,朝大门走来,只要能出来,他便不在旗阵之中。
“他就是金甲总司。”魏泽艰难的在通道中看清男子的模样,剑眉星目,气势逼人,若要用一个词形容便是强大。
这时,两只惨白骨臂自黑气中冒出,一左一右成夹击之势包围,但见金甲总司执起一剑,对着右臂骨架挽出千万朵剑花,两者交锋,竟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左臂五指做爪,骨刺转眼就到了胸前,他重踏地面,整个人腾到了半空,无数剑影化作风雨之象,杀向两只骨臂。
他的剑法已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一剑化作万剑,万剑即是一剑。
然而骨架上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剑痕,并没有断裂,骨臂升到了空中,黑气迅速向两侧散开,更多的部位显化出来。
“竟然是一个人!”周围的修士发出惊讶,只见五个部位不知何时已经融作一体,有了人形,但唯独没有头颅,看起来十分诡异。
金甲总司露出一丝厌恶,主阵之人明显不想让他离开城主府。
“我亲爱的总司大人,给你准备的这个礼物可满意否?”神秘人在外面嘲讽道。
“这等邪祟之物也想拦我?”
“别嘴硬,先出的来再说。”
铃声还在继续,阵中又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无头骨人顿时狂躁了起来,打出无数道爪影,将他逼到了假山前。
“太古手!”金甲总司怒喝一声,右手真气腾腾,迷蒙笼罩,一股岁月的气息流出,缭绕在指尖,这一只手仿佛存在于久远,禁住了时间的侵蚀,亘古不变,从过去挥出,在此时出现,如同一个灭世磨盘,要将白骨碾碎。
骨人没有秘技,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它的武器。
金甲总司顿时被轰进了身后的假山,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周围的石头无一例外都被余力震成了粉末,并不是太古手不厉害,而是他面对的是五件灵器,每一件都堪比凝神境界的强者。
骨人大步向前,对着金甲总司的脑袋踏下,他挥出手中的剑,试图用剑气抵挡,但纷纷破灭,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争取到,危急之下只能以剑相抗,这把同样是灵器的长剑,剑身几乎弯成了九十度,他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在剑上,顿时剑芒大盛。
“啊!”真气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催动着手中的剑,剑身一挺,反冲之力借手传入身体,将他推出去数米,骨脚重重落下却是踏了个空。
金甲总司艰难得撑起身子,又有几口鲜血落下,他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却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不断地变化位置,试图扰乱骨人的感知。
骨人虽没有头颅,但旗阵就是它的世界,黑气就是它的眼睛,不管金甲总司跑到哪里,总有数十道爪影相随。
嘻嘻哈哈,阵中又响起了孩童嬉笑玩闹的声音,只是毫无天真烂漫之感,倒像是一只只小鬼找到了猎物,在暗中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