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人影看起来身材挺拨,意气风发,有一种纯朴、英挺的气质,是何等的年少潇洒,不由的让赵清扬又愧又妒:原来在雪凝的心中,居然真的藏着一个人,一个她心目中理想的檀郎,比起他来,自己真的不是年少了。不行,我一定要把他从雪凝心中除去,让她真正的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想到这儿,他抽出袖中一把短剑,以疾速不及防备的力道冲过去,只见寒光一闪,那短剑直刺入对方的腹中。对方没有抵抗,闷闷地哼了一声,只说了四个字:“我,就是你呀!”便倒了下去。
这四个字惊住了赵清仪,他急忙拿下少年的斗笠。斗笠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俊秀的脸,那面容不正是十八岁时的自己吗?刹那间,八年前,替父寻仇杀人的场面一幕幕地出现,还有那在古庙前救助一个小女孩的情景终于浮现了出来。那小女孩苍白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现在想起来,不正是雪凝童年时稚气的模样吗?
如遭雷击,他的大脑天旋地转,眼前黑了下去,只叫一声:“哎呀”便也倒了下去。此时的他,宁愿自己一睡不再起来。
醒来之后,是在自己屋内的塌上。床前,站着一个人,是他念念不忘的雪凝,此该却冷冷的有如一团空气。赵清仪翻身爬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雪凝,我错了!原谅我,真的原谅我。原来你心中是有我的,而我还不知珍惜,对你多加猜疑!”
雪凝的手,凉凉的没有热度,不挣扎不闪躲,更不热情。她转过脸去,淡淡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在昨天,即使我已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对你存有一些期待。可是,此际我的心已经死了,死了你明白吗?你可能早已不记得八年前你救过一个小女孩,你却曾经在我心目中何其高大、侠义,你更不会想到八年前的我,现在长成这副模样,所以让你去期待、去争取!我空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其实我是不属于你们人间的女子,也是将死之躯,连同死去的还有种种回忆。走到这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不,不!”赵清仪一把抱住她:“我不要,不要你死!凝儿你要答应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做人。你不会真的有那么绝情的是吗?我知道了,一定是我让你失望,你现在又与风之扬走得很近,你才不会在乎我的是吗?一定是风之扬!”
雪凝拨开他的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和你之间无关任何人的事。我感谢八年前你救了我,但是一报抵一命,如今我和你两不相欠了。再说这是我自己的权利,没有必要向你交代清楚。我想我现在也没有必要留在你身边了,我会尽快离开这儿,离开你的世界,这样你想做什么也不怕我影响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带上了门。身后只听赵清仪惨叫一声:“雪凝呀……”
出得门来,雪凝满心惆怅和失落走在路上。风之扬看到她的表情,忙追上来问:“凝儿,你怎么了?”她也不回答,痴痴地自顾自走路,直到进了她的客房。
风之扬扶着她的肩膀:“凝儿,到底谁让你这样不开心了?”
雪凝依偎进他的怀中:“之扬,你说人间的事我是真的不懂,还是我太过于单纯?为什么人间处处有陷阱,人心时时有黑暗呢?”
风之扬被她这一靠,刹时心儿就像小鹿撞胸,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时间被巨大的幸福所充溢,半晌才揽住她的纤腰回答:“如果你不开心,我随时可以陪你回去,如果有人能让你更幸福,我风之扬也会替你高兴。”
她仰起脸来:“你知道吗?我的命在八年前是赵清扬救下的,那时他在我回忆中是何其侠义,可八年前的今天,他却走得越来越远了,一己之欲,让武林腥风血雨,江湖中有多少人就要命在旦夕,难逃一场劫难了!想想看,他的什么君子之风,什么仁义厚道,全都是假的,连仆从家奴和丫环都是挑选过的”
“你说的是赵清仪掀起了武林中的浩劫吗?虽然我早有怀疑,也听你说过,但始终不敢相信。”他不敢置信。
雪凝点点头:“是,是他和他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司徒长空掀起武林浩劫,欲在正月十五造势,控制住所有武林人士,以夺取武林天尊一位永久掌握。”
赵清仪沉呤一下:“三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宗旨是为武林培养人才,选拨继承人。那日必会有天下武林及所有江湖人士参加,预计几千人都不止。如果他们有阴谋又自知为武林人所不齿,那时,必将会再起风云坛劫难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不知会有多少血流成河,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的孤儿诞生!”
“想想太可怕了!”雪凝说:“那会是什么样的惨绝人寰的场景。之扬,我想我们还是明早动身抢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往风云坛,看看他们布置了什么陷阱,赶快破坏他们的计划吧。”
“现在离正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风之扬分析说:“他们现在肯定正急着逼司徒长风交出《九五秘决》,要练神功。这就给了我们时间去争取。好,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风之扬一定奉陪到底。”
赵清仪眼睁睁看着雪凝离开他,悲愤交加,抽了剑在屋内乱砍乱砸,吓得家仆都不敢进去。他砸掉东西之后,拿着剑要往脖子上抹,恰好司徒长空闻讯赶来,见此情景忙夺剑:“住手,住手,仪儿你这是干什么?”
“父亲!”赵清仪叫道:“我失去了雪凝,我的生命没有意义了!让我找她去,我不能没有她啊!”
“仪儿!”司徒长空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你就是死,也改变不了现实啊!若是你听我的话,完成自己的大业,什么样的美女不是手到擒来?如今你就要弃我而去,让我白疼你一场啊!”
赵清仪痛哭流涕:“我不管,什么样的江山在失去雪凝之后,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啊,你怎能让我不爱她,她也没有地方让我少相思一点点啊!”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