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仪离开雪凝的闺房回到自己的房内,屋中早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来人背着双手,冷冷地站在窗前,开口道:“仪儿,最近你做的事太让我失望了。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清仪说:“父亲,请原谅我还没有跟你说。我觉得我们在武林大会上大可以不动干戈,以免造成生灵涂炭。若是以武功胜出,我也觉得有把握服众。其实能在武林中服众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智慧和人心。”
“哦,我的乖孩子,你何时变得这么仁慈了?能众望所归并不那么简单,你不要忘了我们前面的所做的那些杀戮之事,并不敢保证不被人翻出旧帐,也许还会有人比你更聪明,会掏你的老底呢。”来人正是司徒长空。
听了他的威胁,赵清仪满面愧色:“是的,以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迷住心窍,替天谴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为了我所爱的人,我想还是以善为念,和平解决武林争端。”
“说来说去,还是雪凝对你的影响最大啊!”司徒长空说:“看来,你真的已经陷入很深了,为了一个女子,可以放弃自己的大业,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呢?”忽然他大喝一声:“仪儿,看着我!”
赵清仪震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只见司徒长空的双眼宛如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地吸引住了自己。灰色的瞳孔像一口深深的巨潭,映出一幕幻像:群雄激荡,朝着长长的台阶上的一个人叩首,狂热地喊着:“武林天尊,号令江湖,唯我独尊,莫敢不从!”在那红毡铺就的尽头,俨然站立着他赵清仪。头戴金冠,身披金色战袍,说不尽的威武光彩。这一幕,从小到大司徒长空给他灌输过几回,都是在他意志薄弱之时,心有懈怠之间,对方使出的杀手锏。这一幕,同时也在催眠着他的心志,崩塌了他的本性。
果真,赵清仪眼睛一眨不眨地呆若木鸡,终于双手垂下来,神情有些恍惚起来。司徒长空问道:“你知错了吗?”
“是,清仪知错了。”他口中喃喃地答道:“徒儿罪该万死,从此唯师父的话为尊。”
“嗯。"司徒长空摸着胡须:“既然知错。就知师父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业着想。你和那个丫头玩玩可以,万不可当真,还是要以天谴的事业为重。当然,你可以跟谈她婚嫁,但是尽量要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知道吗?”
赵清仪的目光黯淡下去,呆呆地说:“是。师父。”
“还有你和那个老家伙学得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传真本事给你?有没有拿《九五秘决》给你?”
“没有。”赵清仪机械地说:“他就教给了我一些秘技,可能他自己功力被废,不能亲自演习给我。不过,徒儿的功夫又比以前大有长进了。”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就是再找那本秘决也于事无补了。不过,我对你的功夫很有信心,你再在江湖人中努力一把,不服的让他消失掉。到了正月十五,凡是不能为我所用者,杀无赧。那时,江湖就是我天谴的天下,就是将来做皇帝也不愁啊!”司徒长空得意地笑起来。
腊月二十八。陆续来行剑山庄的武林人士被庄里请到了仪事厅。前院的仪事厅,从形式上来说,是商家商谈生意的地方。地方也比较宽敞,修筑得气派,华丽。厅中已经摆好了酒席,大家都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候着庄主的到来。
不多时,门外走进了赵清仪。只见他春风满面,身著镶粉色边的粉蓝色锦锻夹袍,外罩浅蓝色锻面披风,玉带下吊着美玉香囊一应物事,足登鹿皮皮靴。外表风流俊俏,温文尔雅,引得场中女子纷纷侧目,不禁小声打听对方是否已有家室。
赵清仪进得场中,便向众武林人士一一行礼:“各位江湖好汉,赵某来迟,让诸位久等了!今日诸位来向赵某拜年,赵某感谢不尽。山庄别无新意,唯有聊备水酒,以尽心意。”
众人纷纷还礼,从未见过赵清仪的一些江湖中人说着恭维之语:“庄主多礼了。久闻庄主行侠仗义,古道热肠,素有‘小孟尝’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少年英侠,可喜可贺!”
赵清仪笑呵呵地请众人一一入座。席中有仗着年长的人问道:“赵主主,你以君子之风、侠客之义闻名江湖,可是庄中女主却是空席。听说你近来和一绝色美人相交甚好,可是好事临近啊?”
一些人纷纷起哄,座中女眷也侧耳过来:“对对,像赵少侠这样英俊之人物,怎会没有佳人相伴?未知对方是我江湖中人呢还是民间百姓?”
“这个……”赵清仪故意卖个关子:“莫笑莫笑,男儿以大业为重。得蒙各位抬爱看重,我赵清仪大业未成,怎会先谈儿女私情?”
“要谈要谈,”座中一位年长者说:“在下崆峒派方之林,看着少侠一天天在江湖成名,闻名遐尔。男儿以大业为重是真,可立业也要和成家并举,也不可久让家中空虚,身后无人啊!”
众人纷纷说是。赵清仪一拱手:“因我赵某立业未成,故不好先谈儿女私情,既是各位这样关心,少不得抖出一点私事。赵某是和一位女子相交甚好,今日只好介绍给诸位了!”他吩咐下人:“有请雪姑娘才是。”
片刻,厅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众人皆睁大双眼,向门口看去,要瞧赵清仪心仪之人是甚模样。门口丫环卷起珠帘,走进来一位绝色佳人来。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眼含秋水,鼻如悬胆,唇若含朱,轻点了檀口娇红欲滴,淡施了脂粉雪肤花貌。鸦黑的一头青丝挽了流云髻,云髻雾鬓,翠翅微颤,金钗流苏,着一件淡粉色轻罗短襦,衣袖之上有着绣工精美的淡淡流云,穿一条绣着紫蝶穿花的素白拖地纱裙,肩上披着飘洒如云烟般的白纱,真个像白居易赞颂杨玉环的诗句中所写“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厅中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以为是瑶池仙子下凡,却不提来者是不是江湖儿女了。
赵清仪惊喜地迎上去,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向众人行来:“诸位,这位是雪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