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弟弟仍和我说起小狗。
小家伙当时才一岁,已长过我膝盖那么高了,雄赳赳的,瘦归瘦,有一种特别的骨感美。我那年冬天请假回家复习准备考试,常领了小狗跑步。
那天跑步到公园的亭楼前面,想也没想就上楼了。可一看表,锻炼时间超标了。
小跑着下楼,只有母狗跟着。我生气了,小狗你怎么能影响我时间呢?愤愤回身喊了几声,才听见小狗仍在亭楼上叫唤呢。
小狗前爪搭上了栏杆,露出半个头来,叫声怪怪的。
这时我根本没有设身处地,只是霸道地命令它“回来!”
无法想像的一幕发生了——小狗会那样?
居然像一截黑色的炮弹一样,一跃而起直插蓝色的天空,它跃过了栏杆,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在亭楼下边的雪地上了。
有二十多米高哇!
当然还伴着闷闷的声响。
回到家,我自顾进屋看我的书去了。
小狗眼睛晶亮晶亮的,后来知道那是泪水吧,伏在窝里一动不动。
当晚,小狗进我屋来,用身体蹭我的腿。然后歪斜出屋,过去在弟弟腿边蹭呵蹭的,才低声呜咽出去了。
小家伙今天咋这么叫呢?
弟弟奇怪,我们一起到院子里找小狗,没有。
正愣神,陡然听见了一声无法形容的声音从前园子里传来——极浊、极悲,夹杂了小狗一以贯之的童音。猪圈旁用来给猪垫圈的一堆干草那儿,一个黑影随着一声呜咽向这冬的月空纵上一跃,然后一切就都是静静的了。
弟忙啊忙,剖开后,见小家伙胸膛里头全是血!
他默默地送到狗窝旁边的仓房里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