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苏并没有想到王澹是不知道琴曲的名称,见他愣在那,还当是他又看自己看得入迷。脸上一红,心中却是有了丝异样的感觉,轻轻地喊王澹两声,“公子,公子!”
“哼!”王钰在一旁看到王澹跟落苏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心中嫉妒,向前踏一步,拦在王澹与落苏两人中间,终归为了维持他那风流才子的模样,没有做出唐突佳人的事情。只是盯着落苏,语气也加重几分,“落苏小姐,快到我们房间去演奏。那儿都是才子聚会,总比在这儿与这些俗人在一起要好。”
被落苏一声唤,王澹已经清醒过来,再听到王钰的话,心中有气,冲他嚷道:“你说谁是俗人?”
对待王澹,王钰可没有了那份客气,恢复他纨绔本色,两眼一瞪,“小子,你找死!来人!”
随着王钰的叫声,两个家奴从外面闯进来。这两人身体强壮,一脸横肉,一进门就站到王钰身边,“少爷,请您吩咐。”
看局势不妙,王澹也大声叫道:“欧阳!”
他们在楼上吵,别人虽然没有在意,但是欧阳春的职责就是保护王澹,当然随时关注着楼上房间的动静。突然听到吵闹声时,已经在心中戒备,再听到王澹的叫声,知道他遇到了麻烦。应声而起,对着小玲与王安嘱咐一句,让他们两人坐在那儿不要动,自己则是向楼上跑。
时间紧,欧阳春也来不及走楼梯。在跑动中,身体冲起来,凌空一跃,跳过眼前的一张桌子,身体在空中,脚尖朝坐在桌边的客人的头顶一点,借势一个旱地拔葱,跳到与二楼平高,手快速伸出,在二楼的栏杆上一抓,用力一拉,借着这股力量,身体由向上改变为横向,轻飘飘地落到二楼的走廊。再一个箭步,冲进王澹所在的房间。
“给我打断他的腿!”王钰一指王澹,命令两个家奴动手。
富兴作为主人,此时当然要站出来替王澹讲情。再次挡在王澹面前,向着王钰请求,“王公子,他还是小孩,请公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放过他这一次。”
“他小吗?”王钰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他的眼神,竟敢如此看落苏,哪有小孩的样子!”说着话,又命令两个家奴,催促他们快点动手。
“谁敢伤害我家公子?”欧阳春恰好此时赶到,看到那两个家奴已经欺近王澹身边,先冲他们吼一声。见无法挡住他们对王澹的第一波攻击,将手向腰间一摸,取出两枚铜钱。曲指一弹,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线,呼啸着飞过去,打到两人的肩头。
“啊!”“哎哟!”被铜钱打中,两个家奴发出一声惨叫,胳膊也耷拉下去,一时间再无法攻击王澹。趁这个机会,欧阳春冲到王澹身边,将他保护住。
“大胆!竟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王钰见王澹竟然还手,再次怒叫着,又让那两个家奴往上冲。
此时,又有几个人从门外进来,看到王钰还叫嚣着要动手,其中一人对着王钰叫了一声,“表弟,不要莽撞。快叫你的人先停下来。”
就算是这人不喊,那两个家奴也不敢直接就冲过去。刚才欧阳春的那两记铜钱镖打在他们肩头,几乎就要将他们的肩胛骨打裂,两人知道欧阳春厉害,一时怎么愿意冲过去挨揍。
“哼!住手吧。”王钰也看出家奴犹豫不前的心态,不满地冲他们喊一声。转回头,看着刚才对他说话之人,“表兄,你们怎么过来了?”
那人看年龄有二十五、六岁,方面大耳,穿一身月白色儒衫,听到王钰问话,淡淡笑了下,“你在这边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让我们安静待在房间中?”说着又靠近王钰耳旁轻声对他说道,“表弟,今天表现斯文点,不要再耍你那纨绔作风,表兄的这些同年都是正派文人,他们对于纨绔并没有好感。”
听到那人说话,王钰脸上带着不以为然,“表兄,何必为了他们的好恶,而严格要求我,就连父亲也只是口头批评,并没有真正在对我有约束。”
“姨丈大人那是疼爱你,再者说你之纨绔,虽有小恶,但大恶还未曾做过,当然不愿约束甚多。但是这毕竟是自家亲人。而在外人眼中,你王钰要是落下恶名的话,于你成长不利。今日所聚会这些同年,个个胸有抱负,来日大展鸿图、青云直上也是极有可能,你可不能在他们眼中落下不好印象。”
被那人说动,王钰将心中的怒气忍下去,不再冲动。眼睛却仍然盯着王澹,向他狠狠怒视几眼。
那人说服王钰后,眼睛一扫屋内情况,认出富兴是主人,几步走到他身前,微笑着对他说道:“我乃是今科进士陈启,刚才那人是我表弟,他少不更事,闹出乱子,请主人勿怪。”
殿试刚刚结束,中者便为进士,那是要安排做官之人。富兴当然不愿与他们有纠纷,赶紧摆手,“公子不用如此讲,也是我这位小友性子急,才有这番冲突。都是年轻人,冲动一点可以理解,也请公子不要见怪。”
点点头,陈启又来到王澹面前,刚才王澹还在跟王钰两人互瞪眼睛,知道他心中不平,微笑说道:“在下陈启,望小郎君莫要怪我表弟扰乱你们的乐趣。”
看陈启有礼貌,王澹还一礼,“在下王澹,见过陈公子。”知道他们还没有授官职,也就随意称呼。
“王澹?”陈启听到这名字愣一下,又追问句,“哪个王澹?”
王澹心中奇怪,难道这名声已经传到京城?当下神色一动,换上他惯有的平静表情,“淄州王澹。”
陈启显得兴奋起来,“淄州王澹!小郎君可是那卧冰求鲤的淄州王澹?”
陈启他们都是学子,志在科考,期待中举后,为国效力。当然会关注时事,也就一直阅读邸报。对于王澹之事在邸报上讲得清楚,前几天才看到过,还曾经议论一番,夸赞他的孝心。
“果然这名声传到京城!哥现在也是名人了!”王澹在心中高兴,脸上却仍然是平淡地微笑,“惭愧,正是在下。”
两人的对话,在整间屋子中都可以听到。与陈启一起进来那几人听到王澹的名字,也是在脸上露出诧异,再得到
他的确认后,也一起围过去,与他见礼。
“小郎君,你是淄州人,恰好我的这位同年也是淄州人。这位希文兄便在你们淄州生活过十几年,与你也算是老乡。”说着话,陈启从身边拉过一个人,向王澹介绍。
听到有淄州人,王澹看那人一眼,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团脸,剑眉星目,自带威严,有一股浩然之气,让人不由得便会心生敬佩。“见过希文兄。”王澹问候一声。
“小郎君好。吾姓范,叫仲淹。”那人还一礼,介绍自己。
“范仲淹!”王澹轻叫一声。刚才陈启称呼希文,王澹并没有印象,以为是普通人一个。现在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却是让他再无法安定。名人,这才是真正的名人!
来到宋朝,王澹也曾经想过见识一下名人的风采,却没想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见到。而且一见,就见到最为有名之人。
范仲淹堪称士大夫第一人,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将真正士大夫的情怀表述的淋漓尽致。后人对他的评价也极为崇高。王安石在《祭范颍州文》中称范仲淹为“一世之师”。南宁吕中亦曾讲过,“先儒论宋朝人物,以范仲淹为第一。”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毕竟见到名传千古的人物,王澹的心中还是颇为激动,口不择言,“原来希文兄就是范仲淹!”
听到王澹如此说,范仲淹面带诧异之色,“小郎君听过我的名字?”
“当然听过。”王澹随口答道,却马上反应过来,此时的范仲淹只是刚刚中了进士,还没有安排官职,离他名动天下之时还早着呢,自己要是说佩服他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那不是昏了头在胡说。
好在因为范仲淹有名,他的一些故事也在流传。王澹想一下,记起他划粥割齑的事情,便开口说道:“希文兄划粥割齑,甘于贫苦生活,胸中却能怀有天下,实在是让人佩服。”
此时王澹的心理完全是将自己当作成年人,没有刻意去表现他还是小孩子的样子,与范仲淹称兄道弟,说起话来也是颇为老练。
因为王澹说得在理,再加上对他也是赞赏的心理,别人在听到他谈话时并没有奇异的感觉。但是王钰却不一样,他一直就对王澹恼怒,现在再看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跟几名近三十的大叔在那儿称兄道弟,心中很是别扭。忍不住,就冲他嚷道:“你这小孩子,毛还没有长全,有什么资格称呼他们为兄!”
“表弟住口!”听到王钰乱叫,陈启皱皱眉,赶紧拦住他,“你知不知道,小郎君因为孝心卧冰求鲤,连官家都感动,授为忠义孝勇开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