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星期一,我又该上班了。
北华区的天堂高档小区,就是我上班的地方,我是这的保安,每天上班九个小时,七点正式上岗、下午五点下班,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不算在内。在这工作很清闲,每天站门岗两个钟头,剩下的就是巡逻闲溜达,穿着保安制服、腰上携带着假警棍,在小区里晃晃悠悠到处转,一直转到下午四点多钟,回门岗收拾收拾也就下班了。
整个保安队一共十个人,不算保安队长在内,然后是每两人分为一组,每组两个小时进行一次交替,因为站岗很累,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一动不能动,晒的口干舌燥、满头大汗,春秋两季还好说,冬夏两季最是遭罪。
我和一个叫老猫的分到了一组,已经在一起搭档一年多了,他年纪比我大,我就叫他猫哥。老猫快四十岁了,个头不高,矮墩墩的胖,颇似《水浒传》里那位矮脚虎王英。可别看他这副德性,却在天堂小区当了十多年保安。一般来说,保安这份工作要求很严,身高、年纪等等都非常挑剔,他这副德性在别的地方想当保安根本不可能,关键在这儿他有后门,所以才混上的这份工作,而且一干就是十来年。
老猫比较懒散,有些嘴馋,叫他老猫都不如直接叫他“馋猫”更恰当。最开始,我刚来上班的时候挺瞧不起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这副德性也能混上保安。后来接触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我和老猫相处的很好,长期以来都是我俩搭档。他为人实在、热心,除了馋懒两个缺点外,真没别的缺点。
上午十点多,我和老猫晃晃悠悠的在小区里巡逻。
老猫抬手搭着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天玉,你可老大不小了,该张罗张罗找个女朋友结婚了。”
我嘿嘿笑道:“猫哥,你瞧我这样,一没钱、二没车、三没房,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话不能那么说,钱可以慢慢挣,挣钱了还愁没车没房啊!”
“嘿嘿…,一个月两千块钱,我一年省吃俭用最多攒一万,现在房子比金子都贵,我得几辈子能挣够买房子的钱啊!”
“怎么一点信心没有,你还年轻,能窝在咱保安队一辈子吗?将来总得换份收入高点的工作吧,收入高了,一点点的不就啥都有了。”
我无奈一笑,心想他说的倒轻松,收入高点的工作如果好找,我何必等到现在!要是按我的比喻而言,收入高点的工作就跟找漂亮女朋友一样难,没文凭、没条件、这些想都别想。
老猫喜好叨咕,只要和我在一起,动不动就叨咕让我找赶紧找女朋友结婚,反正他不嫌烦,我就不嫌烦,省得巡逻的时候没话唠,怪闷得慌的。可这话在他嘴里一说出来就老轻松了,找女朋友也要看缘分,不是说找就能找着的。我不想天天搂着漂亮美女睡觉啊,五年了,自打我隐退到今天,就没碰过女人,精虫都快憋疯了!其实想找的话,花点钱随便就能找一个陪睡的解决问题。可我既然过回了平凡人的生活,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若有缘份的话,我更想找个长久的比较踏实。
二人边聊边走,聊着聊着老猫就说道:“天玉,我像你这个年纪那会儿,都结婚六七年了。要我说,你用不着想太多,找个女朋友先谈着,谈个一年半载的感情深了,就是你没钱没房子没车,她照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只要你小子争口气、不懒惰,日子过的衣食无忧,再对她好点,她肯定愿意嫁给你。”
我“唉”了一声,仰望天际,想起我高中那会儿交的第一个女朋友了,对她好的没话说,可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因为她家人瞧不起我,硬逼着她和我分手了,弄的我心丧若死,整天四处打架,最后学都不上了。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的前程也给断送了,红颜祸水啊!
老猫见我长吁短叹,问道:“你叹什么气啊?”
我笑看着他,回答道:“想起我第一个女朋友了,你不知道我的过去,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可能考上大学了。”
“是吗?说出来听听,因为什么不念了。”
“因为我女朋友她父母瞧不起我。我那会儿学习蛮好的,虽然经常打架,但不算个坏学生,老师常常鼓励我用心读书,少打架。可我家穷,供我读书都是勉勉强强。而她家呢,特有钱,这有钱人向来瞧不起没钱人,于是就从中破坏,硬逼着她和我分手了。最终的结果是,她做了别人的女朋友,把我踹了!我的学习成绩原本名列前茅,可分手后就下滑的一落千丈。如今想想,自己真他妈傻,要是早点下手把她给搞怀孕了,她家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对啊,你要把她给搞怀孕了,你现在还用当保安,遭这份洋罪。你小子,就是下手晚啦!”老猫边说边笑着点指我,实际,他是看出我提起往事心里较为难受,故意安慰我呢。
但我早把过去那段感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为了一个女人痛苦一辈子不值得,何况确实是我配不上她。从第一段感情失败以后,我再没谈过恋爱,所碰过的女人也就不在那么正经了,大部分皆来自于夜总会。至今想想,夜总会的妞儿虽然不正经,可跟她们上床是不需要谈感情的,完事了各走各的,可以来往,也可以形同陌路,更不会让人感到有什么可难过的。
这时,老猫忽然问我一句话,“天玉,可别说你现在还是个处男?”
我推了老猫一把,笑骂道:“去你的吧,你看我像吗?”
“不像!你小子以前绝非等闲之辈,我死都不信你会是个处男。”
“那不就得了,这种问题下回少问,传出去了我张脸就不用要了。”
“哈哈哈…,没事没事,传不到外人耳朵里。”老猫大笑几声,又说道:“最近我侄女从外地回来了,听说她也没谈男朋友呢,要不我给你做个媒,你俩见见面。”
我急忙摇头,“免了猫哥。你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我暂时不想找,没兴趣。”
老猫却铁了心非要给我做媒,反驳道:“什么叫没兴趣,我看你就是没信心,怕人家看不上你。”
我听他这话特来气,凡是跟我接触过的美女,除了李月不算在内,剩下的有几个会看不上我,她们不缠着我不放,我就阿弥陀佛了。“猫哥,激我呢是不?”
“没啊,激你干嘛,我说的是实话。”
“你侄女长的怎么样?”
“漂亮着呢,年纪和你差不多,在外地大公司上班。”
“你没骗我?”
“骗你,骗你我不是人!”老猫越说越来劲儿,音色一点不掺假。
我点头决然道:“好,你定时间和地点,我和她见个面儿。”我最讨厌别人用激将法激我,一激我我就头脑发热,不顾后果。
老猫大喜,立马掏出手机给老婆打电话,“媳妇儿,你让周琳明天来咱家一趟。什么…她忙,忙也得来,让她中午抽空过来,就说我说的,有急事找她。她敢不过来,今后就别叫我二叔。嗯,对,哎呀,有急事你就别问了,等回家了我再跟你说,好了,挂了吧。”说完,把电话撩了,然后对我笑道:“听见了吧,我给你约好了,明天中午去咱家见面,你小子到时候可别打退堂鼓。”
我傻眼了,靠,老猫动真格的了,至于吗?我忙说:“猫哥…我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我没打退堂鼓,而是真不想相亲,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没能力养家糊口,再者说有了女朋友未必是件好事,人身自由很容易被束缚。
老猫当场气歪了鼻子,“天玉,谁跟你开玩笑了,你看我这样像开玩笑吗?”
“像!”我故意说道。
“我抽你!”老猫快气疯了,抡巴掌要抽我。
我匆忙闪避,“猫哥,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你就得吃亏,咱哥俩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我拿你当亲兄弟,你拿我当猴耍!”老猫不管那套,仍然追着我打,一巴掌一巴掌的抡向我后脑勺。我除了躲没别的招儿,于是“抱头逃窜”,来回乱跑。跑累了,老猫大口大口喘粗气,满脑瓜子冒虚汗,我啥事没有,额角稍微出了点汗,随手擦了擦,对老猫笑道:“猫哥,你不干好事,明显肾虚,是不是晚上和嫂子折腾的太欢了。”
“去你的吧,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走,去那边歇会儿。”话毕,他走到附近草坪边缘的双人凳坐下休息,不停地擦汗。
“猫哥,没事吧,瞧你累的,不行晚上就歇歇吧,上年纪的人了别总折腾,这些事留给我们年轻人来做。”我边逗老猫,边走过去坐下。
“天玉啊,你不当运动员真他妈可惜了,我追了半天愣没追上你,真有你的。”
“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和我爸学过散打,体质一级棒,凭你那两条小短腿儿甭想追上我。”
“吹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要真学过散打,改天咱俩练练,猫哥我从前也混过,你能把我撂倒了,算你小子有本事。”
“得了吧,拳脚无眼,真把你打废了,我嫂子还不守活寡啊!”其实我一点没说谎,我能混到给龙爷当打手,当中一半的功劳要归于我老爸杨臻,他可是广东省有名的散打冠军!可惜,他好赌,万贯家财被他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害的我妈没办法了才和他离婚。离婚后没几年他患了重病,久治不愈,没等我高中毕业呢,就离开了人世。可老猫一百个不信,跟胖子一样认为我在吹牛逼。不过闹也闹了,该说正事儿还得说正事儿,老猫把脸一绷,伸手掐住我后脖颈子不放,“天玉,明天你敢不去,信不信我活剥了你!”
我苦着脸对老猫哀求道:“别了猫哥,我暂时真不想找女朋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懂不懂?你要和我侄女成了,咱俩这关系又近一层,有什么不好的。”
“那你干嘛非得让我跟你侄女成啊?好男人多的是,给她重找一个不就得了。”
“我就觉得你小子挺可靠,值得托付!”老猫倒信得过我,可他假如知道我以前是混黑社会的,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