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口胡说八道,希望能在章华这位警察面前蒙混过关,让他赶紧离开。于是乱讲一通之后,我又给胖子暗示,胖子已然心知肚明,急忙跟着说道:“对啊,那小子太厉害了,简直是武打巨星。警察同志,这样的市民英雄真是少见啊,你们得赶紧找着他,好好奖励一下。”
章华信以为真了,毕竟这话是从我和胖子嘴里讲出来的。他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问道:“那个小贩长的什么样?”
我忙回答:“个头跟我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外地口音,长的眉清目秀、年纪也就二十来岁,看上去挺帅气的。”说完后我忍不住想乐,为了蒙混过关,怎么还自己夸上自己了。
本来我已经虚构的差不多了,但胖子为了虚构的更真实,又补充道:“还有,那哥们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身上纹着双披肩龙,一条刺青、一条彩色,背后还纹了个关公,拿着青龙偃月刀,看着就吓人,我猜啊,以前保准儿是混黑社会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混黑社会也不容易,就改行捣腾水果了。”
我当时一听这番话,差点气吐血,恨不得把胖子活活掐死!该多嘴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放,不该多嘴的时候就他妈乱添油加醋。“双龙披肩、关帝在背”那是我身上的特殊“标记”,当年在龙帮只有打手才纹“双龙披肩”,也只有深受龙爷加倍器重的人,才有资格纹“关帝在背”,这里面意义非常。所以,当年纹“双龙披肩”的略多,背上却无“关帝在背”,纹了“关帝在背”的算我在内不超过二十个人!
该死的胖子把这些全抖搂出去了,分明是揭我的老底。幸亏我衣服扣系的严实,不然我就玩完了。
章华顿时被勾起了兴致,因为他知道“双龙披肩、关帝在背”意义非常,那是当年黑社会头号大人物龙爷身边最亲近的打手特有的“标记”。当年龙爷被抓,身边大部分得力干将几乎全军覆没。据他们掌握的情况,至今仍有一人在外,下落不明。市公安局一直很想把这个得力干将缉拿,却因为入狱的龙爷等人不肯配合,所以他们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迟迟未能将此人抓捕归案。
“这样吧,你跟我到局里走一趟,把这个人的体貌特征说清楚。”章华音色郑重,明显极其在意“此人”。
胖子当场木然,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警察同志…这人…是通缉犯啊?”
章华忙解释,“没错,不过你别害怕。我怀疑你们说的这个人有可能是当年黑社会头号大人物龙远山的贴身亲信。当年龙远山因为贩毒案被抓,判了无期徒刑。他身边的部分亲信都逃了,我们没抓住几个。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正好有力于我们警方抓住这个人,早点把这个案子给结了。”
胖子听完后头大三圈,不敢看我一眼,深知自己满嘴跑火车捅娄子了,现在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我更是紧张的要命,胖子给我惹的麻烦已经够大了,我是万万不能在插嘴,眼下只有等着胖子答复章华了。可等了半天,胖子满头大汗,挠着肥嘟嘟的腮帮子左右为难,“警察同志…你可别吓我啊,我这人…块头大、胆子小…,我要跟你们去公安局等于是举报通缉犯。你说…万一那家伙没跑,躲在暗处正盯着我呢…,隔天我不得让他弄死啊!”
章华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那人跑哪去了?”
“打完人就没影了,要不你们先去追他,我有时间了再去公安局给你们说清楚?”
章华心凉半截,深感可惜了,不禁轻叹一声,摇头道:“不必了,只要他还在市内早晚跑不了。”
胖子表示赞同的点头说道:“是啊,他跑得了就怪了。”
章华淡淡笑道:“既然你害怕他找你报复,那改天我们去你家好了,他总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在家随时候命。”说完,胖子取出名片递给章华。
章华接过名片,也没说其他的,冲我和玲姐笑了笑,然后摆手而别。
章华再不走,我就得活活紧张死,一再是周围那些水果批发商没太靠前凑热闹,否则我的身份就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胖子目送章华上了警车,确定他已经离开了,才长出一口气,显然也怕的心惊肉跳,因为我的身份公布仪式太让他难以置信!
“**差点害死我!”我怒推王胖子一下,火冒三丈的吼道,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他。
胖子伸手掐住我后脖颈子也他妈火了,“你小子真他妈不地道,瞒着我这么多秘密,亏我拿你当铁哥们!”
我用力推开他,后脖颈子被掐的生疼,于是怒骂道:“滚他妈蛋,我的事凭什么都告诉你。”
“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你拿我还当哥们吗?”
“就是拿你当哥们才不能告诉你,你那张破嘴有把门儿的吗?”
我和胖子争执了起来,也不分什么场合了,弄的周围那些批发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禁不住暗想这俩人不是哥们吗?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就变的跟仇人似的。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玲姐生怕我和胖子动手,急忙过来劝架。
我狠狠地瞪了玲姐一眼,说来说去都怪她报案,把今天的事情弄糟了,要不是老子吉人自有天相,铁定要进监狱陪龙爷了。可转念再一想,适才也是她替我解的围,就算从此互不相欠,别埋怨她个女人了。我没和玲姐搭讪,气哼哼的不再言语,两手掐腰站在原地苦恼的不得了。
玲姐见过大世面,很不一般,见此尴尬情景,就去劝胖子,“你也是的,人家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感谢人家。”
胖子心里一团乱,但他对玲姐有好感,就耐着性子对玲姐说道:“玲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已经找人把刁六那孙子给摆平了,你说你还报案干嘛?”
玲姐笑了笑,说道:“我在市公安局有亲戚,报案是为了彻底把他们抓起来。可我也没想到你会找朋友出面来摆平刁六,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唉!”胖子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脑袋,自言自语道:“咱们要是早点通通气就好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的局面。”他没法对玲姐一个女人发火,所以气消了大半。
我听闻玲姐在公安局有亲戚,马上想到李月了,她的亲戚除了李月没别人。如果,她要是把我的事告诉李月,我照样会被抓。我看了眼玲姐,发现她挺和蔼友善的,不见得会把我的事抖搂给警察,再者要抖搂的话刚才就直说了,怎么会拖到警察走了。“谢谢啊,玲姐,我的事…希望你别对外人说,尤其是你那个亲戚李月。”
“放心吧,好人坏人我分得清楚。”话音顿了顿,玲姐愣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安局的亲戚叫李月?”
“这不是说话唠嗑的地儿,我饿了,胖子,你昨晚上说好了还请我去四合饭店,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我主动张口再次和胖子搭腔,不愉快的局面自然而然的打开了。胖子立即嚷道:“屁话,哥们向来言出必行,走吧,去四合饭店。”
随后,胖子把批发摊子的事交给别人看着,又嘱咐周围的“邻居”们千万别把今天的事儿说给外人听,特别是警察。好在他的“邻居”们对内情知晓的模糊不清,当场满口答应了。胖子千恩万谢,这才和我、玲姐一起离开批发市场去了四合饭店。
到了四合饭店,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三人进了昨晚的那个包间,周围再无旁人,绝对够清静。胖子点了一桌子生猛海鲜,给我倒满一杯啤酒,先张罗吃喝,不提别的。等吃饱喝足了,胖子才问我:“哥们,老实交代吧,还有多少秘密没跟我讲啊?我们俩是哥们,玲姐虽然和你初识,但你也看出来了,她是个非常值得信任的朋友,你就实话实说吧!”
我没必要在隐瞒了,却故意卖个关子,反问他,“想知道什么啊?”
玲姐微笑道:“先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李月的?你怎么知道李月是我的亲戚?”
我干笑道:“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胡乱猜中的。李月昨天刚搬进我家,这个你还不清楚吧?”
玲姐又愣了,神色有点着急,“你是李月的男朋友?”
我差点把喝进嘴里的啤酒喷出来,“玲姐,你看我像吗?”
玲姐急忙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说了句,“不像还有点像。”
胖子耐不住性子了,冲我嚷道:“哥们,卖什么关子啊,快点说,想把我急死啊!”
我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口,就说道:“你们都想歪了,我和李月也刚认识。现在我和她的关系是合租一个房子。”
玲姐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李月昨天是对我说过,她在廊宁街新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环境挺好的,房租也很便宜。”
“便宜就对了,因为另外一间是我租的。而且昨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打车出的门,前后脚来的这儿吃饭。自从昨晚我见到你,我就觉得李月和你一定有关系,后来我问了外边的服务员,一切就都落实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才拨开云雾见青天。
玲姐佩服地笑道:“你还挺敏感的,能判断出来李月是来找我的。”
我淡然笑道:“这也没什么,在外边混的年头多了,总得有点观察力。”
可玲姐又奇怪地问我,“既然你猜到我会报警,为什么今天还要去帮忙?”
胖子也听懂了八九分,觉得说了半天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于是也质问我,“是啊,你知道警察要来,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弄的我一点准备没有,好悬没把你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