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空,阴风怒号。葬剑冈那乱石嶙峋的山冈之中,冲天的戾气升腾而起,令得本就阴暗的天空更加黑暗,映衬着石冈山壁上那两个杀伐四溢的血红色大字“葬剑”,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据说,葬剑冈所葬之剑,皆是杀人千万的绝世凶剑,剑上附着无数煞气,怨魂千万,在冈内日夜咆哮哀嚎,特别是在月蚀之夜,格外可怕!曾有正道侠士凭借一腔浩然正气,闯入葬剑冈中,结果煞气入脑,胆气吓散,自此疯癫,到最后无药可医一命呜呼!
厉锋得知这些时,万分不屑地撇撇嘴,一切以侠义正气自我标榜的庸人,都是对自己本身的强烈不自信。害怕别人威胁到他,才用自我标榜脆弱无比的道义来限制他人。似这种内心弱小之人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滔天煞气与怨魂咆哮呢?
“嗒,嗒,嗒……”沉重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沉闷的响起,冈内的煞气似乎被惊动了一般,瞬间展开狰狞的獠牙杀意滔天,天空愈加黑暗了起来。冈内煞气威势滔天,宛如绝世凶兽向着进冈之人噬咬过去!
厉锋平静地注视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煞气,目光冰冷到极点,丝毫不为之所动。若要拼煞气,厉锋早已杀生无数,这些所谓的煞气他一点也不会产生畏惧的情绪,甚至还有着一丝兴奋的感觉。他周身气势外泄,隐隐间竟然还有压制之意!但见他双眉一凝,凛冽的杀意如刀,令那浓厚漆黑的煞气转眼支离破碎!厉锋口齿轻启,内蕴无上威严,凌厉无双:
“区区死物,也敢造次?给我速退!”
戾气为他的威势所慑,后退了数分,而后登时狂暴起来,滚滚翻涌,似是被厉锋的狂妄所激怒,又一次吞噬了上来!
厉锋长发飞扬,手中修罗低吟,右瞳蓝炎升腾,冰寒彻骨的杀意喷涌勃发。目光冷冽,清啸一声,无数灰蒙蒙的杀戮之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遮盖了整个天帷,杀机无限,令四周群山尽皆黯然失色,瑟然颤栗!
“莫要以为逼疯了一个以侠义为本的庸人,便能触我之怒!”厉锋冷然开口,蓝炎领域骤放,方圆十丈之内,尽成一片幽蓝火海,戾气一触蓝炎,立时发出哧哧声响,被蒸发殆尽!
杀戮之气通天贯地,冲散了那略显血红的漆黑戾气!怨魂哀嚎,惊惧之意,回荡在声音之中。厉锋泛起一丝冷笑,握枪踏前一步。口唇轻启,幽蓝的心力波动如涟漪般层层扩散,涟漪过处,汹涌翻腾的戾煞之气及隐藏其中的凶灵怨魂纷纷定格与空中,丝毫动弹不得!
“定!”
厉锋施展魂咒术定字诀将凶灵定住,尔后目露残忍之色,收了蓝炎,向前踏出数步,口齿大张,微红的戾气与其间透明的怨魂凶灵一道,如百川灌河般被他吸入口中!
若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切,必定会震惊异常。吸收戾气凶灵来增加修为这种事虽说大干天合,为正义之士所不容,但是在江湖之上并非罕见。魔道中人也是常常这么做的。但似他这般未做任何处理直接生吞的,千载之下,江湖之上,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等行径,先不说与生吞活人无异,就是里面的阴灵凶性怨气,都非人所能承受的!
但是厉锋不同,他修炼《蓝炎魂诀》,又以《修罗蓝炎功》将那专门炼化灵魂戾气的真魂蓝炎扩散至全身上下。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就像那些个专门用来炼化灵魂的炼魂炉一般无二,炼化之后就直接吸收利用,干脆利落,毫不浪费其中的任意一丝灵力!
不出三刻,滔天的煞气便被他吞噬一空,厉锋只觉得在《蓝炎锻体》心法的引导之下,又加上自己的第二神通炼化出了数百万道杀戮之气。自己的体力内力心力又上涨了不少,心想:“看来那黑袍大哥让我来这个地方果然不是毫无理由的……除了这里以外,蜀山几乎没有比这里更加适合我修炼的地方了!”
冈中,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静的让人心寒,阴森之意摧人心魄。得亏厉锋过过那几年暗无天日的孤寂生活,对这阴森寂寞早已经习以为常,否则换上一个与他修为相当的同龄人,此刻怕早已经被这寂静给逼得精神崩溃了吧?
“嗒,嗒,嗒……”飘渺虚幻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在厉锋身后缓缓响起,厉锋想应该是那黑袍男子来了,于是回头叫了一声“黑袍大哥”。然而回头一见之下,饶是以他的定力,也委实大惊失色!
只见一个银发及腰,白衣如霜的清秀少年向他走来,少年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懒散笑意,走路的姿势吊儿郎当甚是随意。但是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妖瞳中,却显露出与他外表年纪极不相符的神采,那就是冷漠,无尽的冷漠,冷漠到令看着他那双赤血妖瞳的人产生发自内心的森寒!而这些都不是足以让厉锋吃惊的原因,让他吃惊的是那少年的脸,与他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分毫不差!
“你是何人?”厉锋右手紧握修罗,寒声问道,右瞳之中,蓝炎闪动!
“我?我不就是你么?”少年似是感受到厉锋的杀意,停下脚步,漫不经心笑意盈盈地开口,那声音,正是那天厉锋被上万大能围攻濒临绝境时在他内心响起的声音!“《蓝炎魂诀》每修炼到一个境界,遇到突破不了的瓶颈时,便会有旧的人格取代新的人格,我们管那个叫做‘涅槃’,你已经涅槃过一次,自然知晓这一切,而我,正是那新的人格!”
“哼,那你应该跟我长得一样才是。而且,我现在还没有遇上所谓的瓶颈。”厉锋瞳中蓝炎暴起,面色冰寒,“而且你认为我会束手待毙被你取代么?我感觉得到,你并非与我的记忆性格完全一样的!你我就是两个人!”杀气纵横,便欲暴起!
少年笑了,笑得很是开朗阳光:“不要紧张啊,我是不会现在动手的,因为我是你将来遇到的一个瓶颈产生的人格,不取代你你就突破不了那个境界。所以我想不久的将来,你会为了得到力量或者彻底绝望时候主动向我献祭的……我会等,等到那一天的来临,而我,不会主动出手的……”
“另外,我们的确是不同的两个人,这是《蓝炎魂诀》决定的,也是天地规则决定的。不过,我是从你灵魂中演化出来的,所以我们又可以说是一个人。”银发少年笑着说完,静静等待厉锋的抉择。
厉锋盯着少年,淡淡问道:“那么你是我什么时候的瓶颈?”这个问题,让他十分感兴趣,他想知道,自己到了什么时候修炼会遇到跨不过去的障碍!
“呵呵,圣君以上!”少年很是直接地回答道,说出了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答案!
厉锋眉头一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圣君以上是什么?至今没有人能够知道,就连那个上古年间的修罗圣君都未成涉足那个领域。而听少年的意思,自己到达圣君境界几乎可以说毫无瓶颈,而且只要向他献祭就可以打破那个瓶颈达到超越圣君的境界,这委实让人难以相信!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少年所说的全是真的。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他杀意内敛,但是空口无凭,厉锋兀自放心不下,盯着少年缓缓开口:“那么你发一个魂誓先,别告诉我你不会……”
少年笑了一下,也无二话,爽快地运转心力,额上眉心处一点爆出一抹血红的光芒——这是让他人可以看到自己立下魂誓的标志,轻松随意道:“我,弑天,以吾魂魄立下誓言,若在厉锋非自愿之时,强行抹除其人格,夺取其身体,便从灵魂深处腐朽,永世不得超生,万劫不复!”魂誓乃是修魂武者所立下的最严厉最狠毒的誓言,绝对没有人可以违背,这是天地规则,几乎无人能够违抗。立誓完毕,少年笑道:“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厉锋缓缓点头,无论两人修为差距有多大,修魂武者之间的灵魂都是有所感应的,所以立魂誓这等事情在厉锋身前那是丝毫做不得假的,在确定对方的确立了魂誓以后,厉锋神经渐渐松了下来,但见他眉头一挑,似乎很是惊讶:“你叫弑天?”
“是啊,本来应该叫厉锋的,但是想了一想我们两个可能要共存很长一段时间,都叫厉锋还是蛮别扭的,所以就以你的道号为名便是……”弑天翻了翻白眼,对这种情况很是不满!
厉锋默然,盘膝坐到地上,他想要与自己的新人格弑天好好聊上一聊。弑天看出他的想法,也随之坐下但却不是规规矩矩地盘膝坐下,而是仰卧于地面,翘了一个二郎腿,甚是随意惬意,开口笑道:
“我知道你有许多的疑惑,尽管问吧,关于六道之内,这个世界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