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宫门,朝暮就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就如同那年的冬天一样。
“小姐,上车吧。”
凌白宇扶着朝暮上了马车,外面由两个侍卫驾车。
“白宇,你让我点的那个香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在离开前,朝暮将凌白宇交给她的迷香在寝殿中点着了,说是可以让李代尧睡得更沉一些。
“我还不敢谋害自己的主子吧。”凌白宇一出宫,倒还真变得又不一样了。
“疏影,”马车已经动了,颠得朝暮往前一倾。
“小心!”疏影伸手扶了她一把。
“疏影,你不生我气么?”朝暮趁机坐到了她身边。
“我知道小姐从不轻易做决定,但是一旦有了抉择,任何人大概都会拉不住你吧。”
疏影没有看她一眼,看来生气还是有的,但她毕竟还是肯帮她的。
“就知道疏影你最好了,最了解我了。”朝暮没管她的臭脸色,很谄媚地搭拉着她。
“即使没有我帮你,你也可以办得到的,既然这样,我又何必要招你恨,招何逸凡恨呢?”
凌白宇往疏影这边看了一眼,疏影却匆忙避开了。
“明天一大早就能到水护城了。”凌白宇继续看着说道,眼神却没有离开疏影。
“嗯。”朝暮只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愿这次的选择不会又让自己后悔。李代尧毕竟跟逸凡哥哥不同,他会放下的。
虽然心中有事,但朝暮还是在马车上睡着了,马车太颠簸,弄得她时不时的醒来,比坐晚上的火车还难受。
“朝暮,你醒醒。”她睁开惺松的睡眼,凌白宇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怎么啦?不是遇到劫匪了吧?”反正朝暮就想不到有什么好事,“你都解决不了?”以凌白宇,再加上疏影,还有两个侍卫,不至于吧?
“你怎么就不能听我说完呢?”凌白宇真的很想认真地跟她说话,可朝暮的荒唐想法,让他不得不抓狂。
朝暮让自己坐端正,才发现自己原来睡到疏影的腿上了,而疏影现在似乎还没醒。
“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还是可以再送你回京的。”凌白宇没理管朝暮的古怪头脑,“你的人生不要只是为了别人才存在。”
“白宇,你真的是个好人。”听到他的话,朝暮心中很感到,在她眼中,凌白宇是个愚忠的人,“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有这个决定的,这样才是最好的,不然你也不会支持我,是不是?”朝暮望着凌白宇。
“是,是最好的,但却不知道是不是对你是最好的。”凌白宇不敢看着她,好像从来都是他去毁她的幸福。
“谢谢你,这么想着我好不好,你们好,我也就好了。”这么恶心的话,她竟然张口就能说出来,朝暮也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我现在得走了,快要进水护城了。”凌白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绝别,这是永远,她突然很庆幸,在离开李代尧时,他正睡着,不然她是绝对没有勇气笑着跟他道别的。
“白宇,”朝暮就这么自然地扑到了凌白宇身上,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白宇,我真的不想道别,这世上我最讨厌离别,我现在不哭,可是我怕以后会流更多的泪。”
凌白宇拍了拍她的背,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说道:“你就好好走你想走的路吧,人生总是有离别才有相聚,有失去才会有收获的。”
“我想可能再也不能相聚了。”朝暮离开他的肩膀,“可惜,这个离别有点早。”
“主子那如果不放弃,怎么办呢?”凌白宇说出了最后的担忧。
“你跟他说,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朝暮略一沉思,又加了一个砝码,“若他还是执迷不悟,你就说,勉强只会让我不快乐,那样我宁愿去死。”
她不敢再与凌白宇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扯了一下在旁边装睡的疏影,“小姐都醒了,丫环还不赶快起来伺候?”
碰到这么个热心的主子,疏影真是很无奈。
“白宇他们就送到这了,你送他下去,如果不想回来也没关系,你小姐我已经学会驾马车了。”
朝暮又看向白宇,笑得有些奸,“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了,能不能成功只能靠你自己了。”
疏影打帘出去后,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坐在了驾驶座上。
凌白宇转过身,天色还没有大亮,他仰头看着那个倔强执着的女子,有些模糊,却很是挺拔,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坚定不移。
“疏影,”凌白宇叫完她的名字,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成功率不高,“你愿意跟我走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她的眼睛望着前面,并没有低垂下来看他。
“好吧,”凌白宇沮丧却不纠缠,“希望你会一直好好隐藏你的真心。”
“会的,为了他们,我一定会的。”还是回头看了看他,“凌白宇,你是个好人。”
他低笑了两声,“谢谢你,朝暮早就发现这个优点了。”
三人乘马绝尘而去,疏影也没再停留,用力一鞭打在马儿上,马儿受痛向前奔去,朝暮人在马车中,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看来白宇又失败了,而疏影的心情也不算太好。
“落落!”朝暮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自己又不用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何逸凡已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的脸则埋在她的颈窝,不一会儿,朝暮感受到,有一股微凉的液体,从她的脖子处钻入了她的肩膀。
“逸凡哥哥?”朝暮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别动,落落,就让我这样静静地抱着你吧。”何逸凡把她抱得更紧了,他一身的戎装,硌得她身体生疼,但是她很听话的没有再挣扎。
“落落,这次不会再走了吧?”何逸凡问得很没底气,从疏影给他的消息中,他知道她已随李代尧进了宫,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地攻下水护城,他一定要进京,只有这样才能再见到她。
“嗯。”朝暮点了点头,“会一直在逸凡哥哥身边的。”
何逸凡听得一喜,手上的劲道又加大了,朝暮忍受不住呻吟了一声。
何逸凡慌忙松开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朝暮还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落落,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疼你的。”
朝暮笑了笑,其实也没有那么痛,他一松开,自己就没什么难受的了。
“我没关系的,”见何逸凡似乎还在自责,她牵起了他的手,“逸凡哥哥再这样,我就很为难啰,我为难,你不也就为难了吗?”
何逸凡被她的“为难论”逗笑了,又捏起了她那有点婴儿肥的小脸。
“逸凡哥哥还是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了,可惜却总是不常笑,有这么好的落落在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朝暮嘟着嘴继续地喋喋不休。
何逸凡却怔忡了起来,这句话,那年,她在看到喜服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还说她找到了她喜欢的东西,是他。
“你怎么了,逸凡哥哥。”朝暮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在何逸凡身边,她总是很容易就撒娇。
他也将她环在了臂弯中,“落落在身边,我当然满足了,只要落落喜欢,我可以时时刻刻都笑。”
“哼,我才不要你的假笑呢,只喜欢你真心实意的笑。”朝暮抱着他轻轻地摇着,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了,昨晚没睡好。
“只要落落高兴,我就会笑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马上就去见李代尧,跟他好好谈谈,你说好不好?”
怀中的人儿没有动静,何逸凡低头一看,她竟然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知道朝暮才刚入睡,睡眠是非常浅的,不敢移动她,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于是水护城的将军府前就有了一尊将军雕塑。
朝暮是在颠簸中醒来的,自己正卧在何逸凡的怀中,见她醒了,何逸凡体贴地将她扶起来。
“逸凡哥哥,我怎么又在马车上了?”
何逸凡笑着帮她挼了挼发丝,“因为我要带着落落去游遍大好河山呀。”
朝暮的脑袋在还是挂着一堆的问号,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不会又在她身上出了什么怪事,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吧。
何逸凡从水壶中倒过一杯水,放在她手上,又从包袱中拿出了一盒糕点,“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等到了阳明镇,才有酒家。”
在朝暮喝水的当儿,何逸凡又说话了。
“我早上已经见过何逸凡了,一切也都已尘埃落定了。”他说得很简短,其中的细节他不愿细说,李代尧当然没能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什么?”朝暮差点没把水和着糕点一起喷出来,这天下在半天就被这么简单的搞定了?这是什么人做出来的呀?
何逸凡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让她不至于被呛到,“我把一切都交给了李代尧,如果他没有能力料理好这后事的话,他也不配拥有这江山。”
“他,没有反对?”朝暮嚼着尝不出味道的糕点,装假不经意地问道。
“他还有什么好反对的,江山都给了他了。”何逸凡硬着头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落落当然就得归我啦。”
她竟然真的可以换到江山呀,可真值钱,“逸凡哥哥,你就那么不在乎么?”
“嗯?”何逸凡疑惑地看着她,随即明了,“当然啦,我争江山,只是为了要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