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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晋现在已不知道多少人还如他一般留在长安,庸碌而活,至于斩下长安而回这种当初看来里所应当的事早已成为不可及的美梦。穿越这么一回事和小说中的描述大不一样,太技术活了。
叶晋穿越后第三天,带着的隐形眼镜掉落,900度的近视在没了眼镜之后自然就是瞎子,一个瞎子又能成什么事呢?而在叶晋想来,这眼镜为何不提早一天没了,要是早一天没了或许就看不清那流血害怕的一幕。一位同为穿越而来的姑娘不知是不小心冒犯了城里的哪位大人物或是其他缘由,在四街口就这么斩了。叶晋现在还能清楚的看见,姑娘脸上因为泪水模糊了的眼影,鼻涕打在红唇上带出的凄凉,长安居民对着那双黑丝长腿的渴望,还有那一抹刀光挥下映成长街的娇艳红花。当时在场的穿越众人无不眼神呆滞神情木然,兔死狐悲的感伤还未萌芽就已被措手不及而来的淋漓鲜血浇灌成一具具石像。
叶晋在寻求三年来的回忆时发现,除了四街口那一抹红之外竟似不再记得什么,每日为果腹而奔波的生活想来也确实没有记忆的必要。一个半大瞎子,在其他人干着茶楼小厮客栈送迎时他只能抱腹艰难缓行。感官的迟钝或许真的是能刺激人思维的敏锐,叶晋想到远在那个世界那个小城人民医院门口的算命先生,光明或黑暗都装成了一抹黑,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坑蒙些糊口钱。叶晋趁着手机上最后一点点电干了件有意义的事,借了只毛笔极不顺手的把手机上的星座知识抄下来,然后就成了长安城里一相师。长安居民倒也宽容,图个没听过,新鲜,光顾的人倒是不少,也有不少闺秀小姐见着叶晋虽瞎样子俊时常多赏些银两,日子也便过了下来,不富足却宽裕。
起凤街上行人来往,叶晋缓缓踱步,偶有熟人经过也会心诚的道声“叶先生好”。不管是漂亮姑娘还是肥胖大婶,叶晋都会寻着声微笑示意。“叶先生”这个称呼在最开始那会儿绝对是带着调侃味儿的,叶晋这个相师完全是按着抄录下来歪歪斜斜不能正视的小本子照本宣科,业务不纯熟时还得翻出小本子瞄两眼这忽悠才能继续下去,帝都百姓估计是没见过那么拙劣的相师,倒也喜欢的拿些小钱找点乐子。
卦摊摆半个来月之后,叶晋觉着这业务量下降趋势明显,再指着这十二星座过下去自己保不准就得饿死,相比于活活饿死,想一些忽悠人的招就简单从容了。叶晋歇摊三天后复出,横向发展到无以复加,风水择日、手相摸骨、八卦六爻是少人问津的基本内容,孩子取名、书生易字此类倒成了叶晋长安三年获利的主要来源,仗着中华几千年的共同积蓄,叶晋这门生意是做的风生水起,新生儿取名,女的要美丽漂亮那就得林志玲李嘉欣,男的要成才当官必须是李白和珅,书生妄想状元及第那就更乐呵了,欧阳修白居易实在不济李寻欢也得使上。夜晚清静时,孩子闹腾,小巷里此起彼伏的“周杰伦”“刘德华”喊声,叶晋总能欣慰入睡。
叶晋行到铺前,门口上边“叶氏命理会所”六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承这职业的福,叶晋当初小赚即安不忍日晒雨淋想接个门面时,这铺子的东家赵胖子恰好来给孩子取名。东家忐忑婉转表达希望孩子日后能在庙堂有把椅子的愿望之后,叶晋随手挥毫歪瓜裂枣三字——赵匡胤,随后假装恬淡的告知赵胖赵匡胤乃万万人之上,他弟弟赵炅灭李煜分分钟。赵胖一听满脸肥肉止不住的抖动,九五之尊皇帝命,再大逆不道也挡不住太上皇的满腔热血啊,再说当初那个叫李煜的剑斩长安弄得人心惶惶,现在好了,我儿子他弟弟完虐李煜啊!嘿!我儿子的弟弟不还我儿子嘛?赵胖银子霸气一甩,嘴上道着谢胖身子已往家赶为赵炅努力去了……随后没几日,这铺子便到了叶晋手上,租银?免了。
叶晋开了门沏壶茶往摇椅上一躺就算是开张了。附近的百姓早已习惯这个天降人的懒散,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再一个叶晋三年下来,邻里坊间有个什么难事他也挺愿意帮忙,或施以小钱或动动嘴皮,倒是落了个好名声。
在帝都人看来,叶先生自不可知之地而来,除了眼神弱些,写的字弱……弱暴了些,真没什么可挑剔的,人长的俊,懂的东西也多,更难能可贵的是区区三年便在长安扎下根来,不少婆姨已经喜欢上给叶晋保媒,哪怕隔三差五让叶晋拒绝,婆姨们也不恼,赶明儿有个好物色一准儿还是会踏上门来。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三年长安生活下来,唯有几首神曲在心间,叶晋翻来覆去的哼,顺带着附近的小孩儿也会成群结队过来气势磅礴的和一句“留下来!”每到此时,叶晋总会开心大笑,然后分下糖果让孩子们喜笑颜开回家。
叶晋端起茶壶“哧溜”一口从摇椅上起来,走到桌前研墨准备练会儿字,毛笔这东西在那个世界就早已接触不多,更何况到了大唐,使的还都是繁体字,叶晋很容易几个字就铺满整张宣纸,后来实在是觉得难堪便静下心来趁着每天上午生意寥落写几道,几年下来进步倒也不少。
“后生人,年纪轻轻不思进取,成天做些坑蒙之事,不对吧?”
正专注练字的叶晋突然脑门子前边传来声音,吓得墨汁四溅,好好一幅字就成了山水画,恼怒不已,抬起头来依稀可以看到面前是一老者,头发花白,至于样貌是真看不清爽了。
“坑蒙之事?取取名划划字什么时候也成坑蒙之事了,老先生这话说的严重了吧?”叶晋这几年心气磨平了不少,况且当日四街口那一抹鲜红或多或少对他有些许的影响,平日里说不上卑躬屈膝倒也谨小慎微,自嘲一笑,“我这么一个瞎子,赚得也是本分钱……老先生就不要为难我了。”
老人一挥青袖,便在台前的椅子坐下,右手抚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扳指细细擦拭,也不看叶晋,道:“没了眼镜便当自己是个瞎子,你可是真有出息。同是天降,同住长安城,区区三年,庞之虞已是将军府下,闯下偌大的名声,袁晓苜更得居小春赏识,进得莫言山山门,你再看看你,混吃等死,做些坑蒙之事,倒真当自己是长安人了?”
老人似乎越说越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晋早已呆滞,老人口中“庞之虞”“袁晓苜”之流尽管听起来似乎挺牛逼,反正左右不认识,倒是“没了眼镜”四字让他脑海闹腾,老家伙也是天降?
“老人家,您也……也是穿越来的?”叶晋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人长叹一声,语气也轻柔下来:“落到这已近六十年,早已不当自己是那个世界的人了……”
同处异乡两人独处总能产生些许微妙的气氛,叶晋也出神的看着铺外川流人潮,脑海中涌动的是父母亲人,朋友恋人,以及那些曾不在意现在却倍加思念的物事。
两人无语沉默一会儿之后,叶晋轻声道:“刚来那几天,无数次的想过,斩了长安便回了,权当一场梦,后来没了眼镜,走个路都得摸索着,也就不敢想了……”语气中说不出的萧索无奈。
老人呵呵一笑,道:“今次前来寻你也便是为了这事,老夫五十年前落于青州,无一日不想着回去,奈何天资所限,穷一生努力也就止步于明镜,破涌无望,现在这年岁也大了,恐怕就算得偿心愿回去也不识旧人,倒不如四处转悠,能对你们这群小家伙帮一把是一把。”
老人如此一说,叶晋心中顿时明了,激动不已,颤声问道:“老先生能治我的近视?”
老人笑道:“武学一途万千变化,功效自然也多,你若早点投奔一处师门,进了立命境,今日你我也就见不得面了。不过天降如同浓夏一梦,你初到长安也懂不了那么多,你且起身先把这铺门关了,我助你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