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齐兄啊,今儿早上开的时候,我可看见那穷酸秀才杜若为了我们美丽的绾娘,竟然不顾男儿尊严,在这大门口下起跪来,真真是丢脸啊!知道的是他自个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绾娘跟他许过什么呢!”
那胖子说完,竟是自己大笑了一番,那些个落马的富人们也跟着起哄。
那姓齐的男子竟是涨红了脸,见绾娘受辱,也顾不得其他,跳起来就是一通大骂。
“行庄的,我齐天佑在这儿方圆几十里也是说的上话的人物,今儿个我得了绾娘,这绾娘就是我齐某的人,你这小儿满口胡言,你怎的能说起我的女人,小心我找人揍死你,砸了你店的招牌。
那胖子冷笑一声,也不害怕。
“我说齐兄,你我二人在这梅城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真想为了这么个低贱的女人断了我两兄弟的情分。”
“庄明,我齐天佑是一个男人,这绾娘打今儿起就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可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的,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那庄某今儿就走了,不扰你的好事儿了。”
那胖子甩了一下袖子,竟就真么走了。
谁小谁看了一眼那个叫做齐天佑的男子,一身莽气,到比不上那个胖子精明,看来也是手上有一股势力,让那胖子忌惮。
当众人都在唏嘘齐天佑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红颜却是不喜不悲,只是对着那齐天佑微微一福身,那齐天佑也不怪罪,反而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还真是有意思呢!谁小谁看着下面的互动,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君子不喜见谁小谁心情不错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慕北看了这两人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喝他的小酒。
白安安看大家都笑了,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自己也笑应该是没错的,所以白安安扬起了一个自以为无比甜美,在谁小谁看来却傻透了的笑脸。
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哗啦啦的就下起雨来了。
雨点打在屋顶上,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许是这雨下的急了点,屋内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安静。
那屋外跪着的男子终究只是一个笑料,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有足够的权势,任你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痴情不改的举动,也不过是给富贵人家填了一个茶余饭后的乐子而已。
楼里面,悠扬婉转的古筝声响起,品茶听雨,因着这雨的烦躁也稍减了几分。
这雨下的急也大,却是时间不长。
一炷香的时间,天就放晴的了。
君子不喜他们也就告辞了,漫步在园内。
梅花竟然二度绽放,梅枝上的花蕾傲雪待放,舞玉翻银,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好一幅“素艳雪凝树,清香风满枝”的画面。
出了门口,君子不喜心里一惊。
那门外跪着的男子,竟然还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浑身湿透,嘴唇都被冻得发紫。
君子不喜心里不忍,他走过去,躬下身子。
“这位公子,回家吧,那位姑娘已经出阁了。”
杜若缓缓的抬起头来,惨然一笑。
“我知道的。”
“既然知道,怎还做那痴心妄想之事。”
杜若闻言一震,寻着那声音望过去。
雨后初晴,那透明的阳光下,女子嘴角轻勾,语气淡然略微带着点嘲讽,狭长的凤眼里面却是一片刺骨的寒冷。
“小姐可知,爱一个人,本就是一件作践自己的事情。”
“哦?”
“杜若只是一介书生,虽然穷苦,却并不觉得爱上绾娘是一件轻贱的事情,姑娘虽是一个尊贵的女子,怕也不能理解。”
谁小谁看着面前的男子,此刻虽然狼狈不堪,声音却是朗朗的,眼神也甚是桀骜,不由得嗤笑一声。
“呵,公子若有此风骨,却怎能跪在这儿令女子都不耻,男儿本当顶天立地,这儿女情长却是不可如此执着,身为男子,你已折辱了这身份,身为读书人,不想为国奉献,已是该死。这绾娘不过是一红楼女子,你怎能为了这没头没尾的****在此下跪。真是妄作男子!”
这话可真的重了,君子不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那上挑的凤眼里此刻竟是满满的鄙夷。
“姑娘!”
杜若直直的看着谁小谁,一丝愤恨三分恼怒,竟是站了起来。
“走吧,阿喜。”
谁小谁转眸看着君子不喜,眼里已经恢复笑意。
“嗯。”
杜若看着那一行人远去,心里霎时间悲凉无限,又看了一眼香雪海,甩了一下袖子,大步离去。
“小姐,那个杜若走了。”
绿衣丫鬟刚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看到了刚那一出,这会儿就把事情全跟绾娘说了一遍。
绾娘听了,细细的思索了一番,突然就讪然一笑。
“小姐!”
“笙儿,无事,莫要担心。”
绾娘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小丫头,微笑着安抚她。
“小姐,其实你可以求求雪姨的,那杜公子应该是可以托付终生的,雪姨那么疼你,她一定会答应的。”
“笙儿,你又胡说了,一入红楼,终身就不得逃脱这牢笼,这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
“小姐......”
“好了,莫要说了!”
见绾娘已经不想再说这事,笙儿只能咬咬嘴唇。
她家小姐是那般好的女子,不但聪明漂亮,对人更是温柔,一点也不输给那些个大家小姐,她家小姐应该值得最好的,可是......
刚刚13岁的笙儿,望着这美丽的香雪海,突然觉得莫名的心寒。
站在高楼上,还能够看见那比起周围,略显干燥的一小块地方,绾娘笑了笑,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不管人间发生什么悲欢离合,这花总是显得美丽的无情,仍旧开的妖妖娆娆。
四岁来到香雪海,从小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却还是不甘,所以拼命的努力,什么都做到最好,到头来却还是逃不开,逃不开。
罢了罢了,那卖油郎与梅娘一夜相对,却是纯粹,最终赢得花魁青睐,终究不过是一场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