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的话语让众人再次活络起来。一干臣女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在太后面前献艺可不是人人都能得这机会的。况且这还是寿诞之日,兴许太后一高兴便将自己留于宫中,不用再等那三年一期的选秀。
“臣妾瞧着俪原侯之女品貌端庄,才艺非凡,不如让她给太后作舞助兴?”瑜妃一旁道。
太后看了眼静妃,微微摆手以作应允。
俪原侯的女儿管幽兰缓缓上前俯身行礼,满身的翠色纱衣,头插碧玉凝雪钗,配上额际的一粒明珠,更显得肌若凝脂,妩媚入骨,娇艳明丽。便连沈悉夙也要赞一声:好一抹应景的幽兰香。
管幽兰上前一步,道:“幽兰献丑了。”声音柔软细腻,让人闻之,心中舒畅不已。
她舞的是一曲绿腰,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脚步翩跹,舞姿变换。盈盈一握的小腰果然如细柳一般,姿态万千。
沈悉夙唇边凝着一缕笑丝,静静的,旁若无觉。
俪原侯看似高贵浮华,其实内里只是一副空架子,俪原一氏世袭多年,若不是靠着前辈们的丰功伟绩,现今也不会有如此风光。
听说他只有一位嫡出女儿,那位嫡长女可谓是才可倾城,貌可倾国,谁人瞧了都会动心。当时俪原侯可是准备将她许给云昊的,不过可惜,那女子竟然恋上了一个富商之子,不顾女子礼仪,硬是与那位公子私奔而去。两人一直逃亡至漠北,脱了俪原侯的掌控。
那厢俪原侯既怒气攻心,又深感失望,自己苦心栽培的女儿竟然如此地忤逆自己。一面顶着皇室的压力,一面又觉得面上无光,一连几年都未安排其他庶女入宫。说来这个侯爷实在憋屈,早前得罪了云昊,后又不得云睿之喜。
俪原侯马氏看着出众的女儿面上喜色连连,眼神中说不出的得意。
她同许佟玉一样,皆是从妾室扶正的,自己膝下已有一子,地位是稳如泰山了。只是俪原一氏开始衰弱,她不得不采取手段来维持着她的声明和富贵。因着管幽兰气质品貌非凡,便一直养在自己的膝下,看似亲厚,不过是利益所致。管幽兰为庶出,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马氏鼻中轻轻一哼,心中已经想好怎么回去炫耀一番了。此回管幽兰的表现并不是俪原侯的授意,只是她自己擅自主张,她想着要是得太后喜欢,侯爷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一旁沉寂的沈悉夙自然不会忽略马氏面上的神情。她曾见过一次俪原侯,依他耿直懦弱的性子大概不会在旧时重提才是。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妻室马氏趁此机会来讨太后的欢心了。她这招真是够毒,乘着姝妃伤重之际,再现绿腰,见缝插针,心思不谓不明显。
只可惜,她料错了一点,那就是太后的忌讳。太后最讨厌的便是庶出之女,凤非兰入宫已然是让她脸上无光。而那不过是情势所逼。
这边管幽兰一舞完毕,盈盈一个俯身。
太后面带着慈笑,应声道:“好一个绿腰。赏!”
管幽兰忙道:“谢太后恩典。”语气里难掩的欣喜之意。
待她退下,太后双眼又瞧了一圈,执起右手,朱丹之指右前方的位置。“这是谁家的女儿?”见太后的语气平缓之至,被点名的女子上前一步,垂首而立,柳眉细口,素裳加身,一副大家闺秀之态。女子微微扬额,轻声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是严冀之女严明双。”
严明双外貌并不出众,只是她的气度超然,能让太后在众人之中钦点而出,自然不会差的。况且她的父亲虽位高,却不掌实权,对皇室来说,可以少些顾虑。
太后看了点点头,继而道:“你有何才艺?也让哀家瞧瞧。”
严明双应声,退后两步,直至古琴架上,她才缓缓入座。纤手轻抬,潺潺的声音流出,一股清新通透之感遍布全身。主座上的太后但觉舒适,身子微微一倾,显然是享受起来了。
沈悉夙在一旁看着,这个严明双看似平庸,却敢在太后寿辰之上轻弹一曲《清心咒》,定是聪慧之辈。相比起来,她会比那个管幽兰更深得太后的欢心。
一曲终了,众人只觉一阵畅快。太后果然大喜,拍手称赞道:“严冀果然生了个好女儿。哀家这身子时而不畅,不如留在哀家的身边,你看可好?”
太后一声落下,便如雷声坠落。人人都觉得这严明双其貌不扬,父亲也无实权,只会弹首曲子,如何能讨得皇帝的喜欢。在她们的意识之中,将太后的挽留认作为入宫为妃之意了。
严明双柔顺地点头,太后面上更是高兴。
现下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借着这势头,各臣女更加积极表现起来。太后瞧了半响,面上有些不耐,摆手道:“皇后,静妃,你们招呼着罢,哀家乏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俪原侯妻室马氏当下脸色泛青,她的女儿论才艺,论相貌哪一点比旁人差,太后却偏偏钦点严冀的女儿,这不是往她的脸上拍巴掌嘛。亏得她为了此次女儿能够表现,特地求了瑜妃帮忙说话,谁知到头来还不如别人什么话也不说的强。见着太后已走远,知道自己已然失策,当下愤愤一旁,不再言语。
太后的离席并不影响众人的热络,毕竟皇后,静妃等人还在,众夫人依旧互相吹鼓,好不热闹。
“主子,太后娘娘有请。”碧儿一旁对着沈悉夙耳语道。
沈悉夙闻之,眉心微皱,接着又缓缓松开,望了碧儿一眼,当下便离了席。
传信的事太**中的一个宫女,名为澄儿。沈悉夙之所以放心前往,是知道来人的确是太**中之人不假。早年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宫女,畏畏缩缩在一旁候着,不想几年之后,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沈悉夙拾着步子往衍喜宫的方向走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