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待会多吃点。哎呀，我去关小火。”她蹭蹭蹭跑进厨房。我走到阳台对着空气打拳，活动身子。活动了一阵，身子舒畅了许多。我走过客厅，瞥见茶几上几张照片，还有一些掉落在地上。捡起来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刘汉东。我把照片全拢起来，坐到沙发上一张张翻看。这些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从红美凯大楼一直跟拍到一个皇冠会所。这些照片是Crystal自己拍的？她昨晚去跟踪刘汉东？然后……我惊出一身冷汗。皇冠会所是出了名的奢靡之地，是三教九流不正道的人士聚集享乐的地方。Crystal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进入这种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葬送清白。我拿着照片在发愣，Crystal端着早餐到饭厅，瞥见我手上的照片却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招呼我一起吃早餐。
热狗面包配牛奶咖啡，我一口气吃了两个面包，又把一大杯咖啡一饮而尽。Crystal看我吃得差不多了，突然说：“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我找文哲借了偷拍工具。”她很平静，我却很着急想知道更多的内容，紧紧地盯着她。“你说刘汉东的资料很少，我希望能做点什么，昨天尾随他到一个很高档的会所，我跟门卫说是刘汉东的秘书有急事找他，所以混进去了。可是里面像迷宫一样，分割了好多房间和厅堂，我迷了路只好到处找出口。在一个房间我发现里面坐着很多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在聊天，但都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有学生装、护士装、西装，也有……很裸露的。我正想推开门打听，谁知道刘汉东不知从哪里闯出来，抓住我的左肩就往一个房间里拖，边走边骂我为什么来这么晚，打扰了他的兴致。他的手就像铁爪，我根本就挣不开。他把我拖到一个房间门口，放下我双手推开门。房间里打着诡异的红光，里面有……”Crystal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她接着说，“我趁他开门的时候转身就跑，他反手一抓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衬衣呢，混蛋。”Crystal狠狠地说。我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汉东一定是把Crystal当作OL制服的服务生。怪不得Crystal昨天吓得魂飞魄散，那个房间里的污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底线。万幸的是Crystal逃出了他的魔爪，否则……反过来，如果刘汉东知道Crystal是红林创投的人，并购家乐乐家具网的事情就成了泡影，这个事情必须速战速决。为了掌握更多红美凯内部的资料，我一到公司就微信呼叫Aline。Aline姗姗来迟，穿着高腰长袖体恤和紧身牛仔裤，完全看不出是35岁的年纪。在热带岛屿度了一周的假，皮肤晒成了金麦色，整个人比以往更加饱满。我招呼她坐下，随口闲聊：“看来热带的阳光有神奇的功效，这个假期还过得去吧？”Aline去马来西亚的往返头等舱都是我私下赠予的，还安排了全程的地接。“Sean，你太客气了。有你的安排一切都是服服帖帖的。是谁做事这么贴心，Crystal，还是另有其人？”
Aline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慕容敏思背后帮我打点的，什么时间点该给谁送什么礼物，全都多亏敏思提醒和操办。我所要做的，就是每年往她的黑金卡上充一笔7位数的钱款。所以有钱人看起来似乎是万能的。
“Aline，我需要红美凯内部以及刘汉东本人更多的资料。”有金钱做交易最大的好处，就是效率足够高。跟Aline之间，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这层关系的性质，所以我直奔主题。
“我这边有一些历史的资料。另外可以推荐一朋友给你认识，他在红美凯担任区域总监，离权力核心圈很近。应该能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
“太好了，Aline从来就是最具杀伤力的核武器。”我由衷地夸赞。
“对了，下午是Piers的CRT项目内部评估会议，什么样的风向？”Aline说的风向，是在询问在Piers的项目评估会上该表什么态。在我们的默契中，北风代表着极力反对，南风代表挑重点质疑，西风则是保持中立，东风则意味着投赞同票。之前理性之声项目，Piers给我放了东风，理应还个人情，最重要的还是项目本身的价值。“东风。”我脱口而出。
这一次的项目评估会与以往不同，大家不再正襟危坐，而是围着桌上一堆高科技的产品啧啧称赞。
“这些智能产品大多数都还没有在中国公开销售，甚至有一部分只是刚刚首发，但是在CRT都可以第一时间买到。”Piers一边向大家讲解产品的功能一边介绍潮流地带项目。“CRT已经成为国内乃至全球高新科技产品的首发渠道和购买平台，他的价值在于直接链接了科技爱好者与创新型公司的科技成果，形成最短的销售通路和最有效率的产品流通。但潮流地带不仅仅是一个移动电商平台，它更大的价值在于资讯的传播和潮流的引领，它聚集了数百万最具有消费能力，在各行各业都有影响力的潮人，它是一个神经中枢，把最敏感的科技嗅觉通过每一个意见领袖传播到每一个连接着移动互联网的人……”
“这是一个科技引领的时代，这是一个CRT的时代，投资CRT就是站到了移动互联网的风口浪尖。”Piers庄重有力的演说赢得了持久的掌声。这不是一次评估会，这是一次完美的个人秀。Piers用美国人的方式，重塑了自己的威望。毫不意外地，Cole当场拍板同意投资CRT项目。
在这场秀中，我才真正看到了自己和Piers的差距，他的思维、他的生活更加超前，所以他对新生事物的嗅觉更加敏感。而我自己在传统的互联网行业做得太久，已经渐渐思维僵硬，操作项目更多地依赖手段和资源调配，目光逐渐收窄。在办公室，我望着窗外的浮云陷入了沉思。互联网投资行业竞争进入白热化，投资经理的眼光决定了他的核心竞争力。如果不时时提醒自己目光向前，很容易裹足不前，自掘坟墓。
手机滴滴响，是Coco的微信，邀请我和Crystal中秋前夜参加她的鸡尾酒酒会。这是一条好消息，我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这意味着多一个接触到敖总的机会。在Coco身上的投资开始有了回报，她已经把我拉进了她的交友范围。她和敖总朋友圈交集的地方，就是我的机会领域。但让我为难的是Coco误会Crystal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带Crystal前往，这个误会就会越来越深；如果王曼和我同去，这意味着我公开承认和王曼的恋人关系。
我在办公室踌躇不定。左右权衡之后，我决定邀请王曼出席Coco的鸡尾酒酒会。其一，王曼和敖总都是媒体人，两人能够找到共鸣的话题，敖总对理性之声的印象会更加深刻。其二，和王曼保持亲密友好的关系，能够降低她对林炫的警惕，为林炫篡权的计划降低风险。其三，我内心对王曼有着愧疚。我打电话给王曼，询问她当天是否可以出席，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回复了Coco的微信。她很快回了我一个调皮的笑脸和一个字“懂”。
林炫敲门进来。他穿着崭新的西服套装，头发打理得纹丝不乱，黑框眼镜也换成了更轻巧的镶银边无框眼镜。没有人会想到1个月前他还是个穿着廉价运动服在破旧的宿舍里玩游戏的大学生。我点头表示称赞。我和林炫每个月碰一次头，交流理性之声目前的状况和他的运营灵感。当然从每个月的报表可以看到公司的运营情况，但团队的状态、人心的变化是没办法通过报表体现的，林炫是我在理性之声的一双眼睛，让我有能力把握这个团队的动向。“嗨头条和理性之声的整合进度怎么样了？”我问。“萧总，嗨头条的团队已经全部迁入理性之声的新办公室，并把之前的业务整合到理性之声的一个频道。这一个月在进行用户迁移和用户体验的数据跟踪，从目前的数据呈现来看，过渡比较平稳，没有出现大的计划之外的事故。”林炫思路很清晰，对工作的适应能力很强。“在下一个计划之前，你要尽快融入高管交际，并形成你的影响力。尽快考驾照，我会安排给你配辆车。”“明白。”
“这是额度100万元的金卡，你拿去用。影响力不是靠说出来的，买是最快的方式，但不是最持久的。你需要同时发力。”我盯着他，一字一句传授我的经验。自从知道Crystal背后有财团关系以后，很多环节都不能让她参与，她基本成为我的弃子。好在新收了林炫这枚执行力更强、更有领导欲望的新棋子，我的影响力才能渗透到投资的项目里，并让项目根据我的意愿来改造。林炫双手接过银行卡，慎重地放在内侧口袋，连声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