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炫带着团队加入了新网传媒,推出了一个自媒体平台嗨新闻。从定位和平台风格都和嗨头条相差无二,他背靠新网传媒的资源向理性之声发起了报复性的宣战。很快一把把致命的利剑向理性之声挥过来。
原先和理性之声做资源互换的各媒体站,突然纷纷单方面取消了合作,这种事态在不断蔓延,已经严重影响到理性之声日常流量的稳定。
王曼召开紧急市场会议,商讨应对方案,王曼坐在主席座主持会议。
唐加用激光笔指着PPT上陡然下滑的曲线说:“上个月理性之声的流量环比下降了22%,合作媒体资源单方取消合作是造成流量大幅下跌的主要原因。目前合作的资源站从上个月的32家锐减到8家。取消合作的24家资源站有21家已经转向和嗨新闻合作。据调查是新网传媒借助线下发布渠道的垄断优势,向所有和它有业务往来的媒体站都下发了禁令,禁止和理性之声合作。这是新网传媒对理性之声明目张胆的封杀。”
唐加很气愤,他的话语激起了其他同事的共鸣。渠道合作的张晓也抱怨说:“这段时间业内都在传闻新网传媒要全面封杀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和我们进行联合活动,担心触犯新网传媒。我们线下的传播途径本来就少,现在路全都被新网传媒堵上了。”
“新网传媒这是仗势欺人,我们可以告他恶性竞争。”
“就是,太可恶了!”
“……”
与会的同事纷纷抱怨,他们所在的不同岗位的工作,都多多少少受到新网传媒封杀令的辐射影响。
新网传媒的封杀比我预料中来得要早得多,流量和市场活动的遏制只是封杀的第一步,还不足以对理性之声形成致命打击,我真正担心的问题,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王曼问:“现在嗨新闻的流量是多少?”
“大概在120万的UV(Unique Visitor,网站独立访客),新网传媒的旗下所有的子站都对嗨新闻进行了输血。”唐加调出了数据对比的PPT,页面显示嗨新闻的流量呈直线上升的趋势,短短一个月用户规模已经接近理性之声的五分之一。
王曼神色凝重地说:“这个月我们要发起反封杀行动,行动代号‘化蝶’。在新互联网时代,新网传媒的这棵大树也没办法遮蔽整个天空。化蝶行动需要各部门思考新的增长点和反封杀策略,明天一起详细讨论行动方案。”
散会的时候,我把广告部经理Dave叫住,问:“现在广告投放率和收入有什么变化?”
“暂时没什么变化,我们的广告客户都是长期合同,而且有违约条款,一般不会临时取消广告计划的。”他回答。
“你调查一下,目前合作的广告客户中,有多少是和新网传媒有合作往来的,占到整体收入的多少百分比?”我不放心地说。
Dave疑惑地问:“你觉得新网传媒会逼迫我们的客户放弃广告计划?这不大可能吧。”
我点了点头,说:“林炫对我们的商业模式一清二楚,知道我们最致命的问题在哪里,我预感下一步新网传媒就会对我们的营收进行打击。你要尽快拓展一些短期的广告客户,以备后患。”
Dave应和着离开,但我担心他还是没放在心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林炫的冷血,他的野心里不仅仅只是取代理性之声的地位,还要将它置于死地。
王曼领教过林炫的手段,这一次林炫借助新网传媒的威力发起挑战,她更不会等闲视之。她让IT维护员在办公室大厅安装了两个42英寸的液晶屏幕,连接着后台监测软件,实时呈现嗨新闻和理性之声的流量动态图。大家看到王曼这么重视化蝶行动,公司上下都紧张起来。
我全身心扑进化蝶行动中,白天和理性之声的同事一起筹划方案,晚上准时下班回家给天佑冲奶粉,抱着他玩。王曼往往要到晚上9点以后才回家,我摇身一变成了超级奶爸。我对生活的这种转变也乐于接受,每天观察天佑的点滴变化也变成一种乐趣。
文哲和Crystal离开上海的日子临近了。Crystal最后一天上班,办理好了离职手续到我的办公室跟我告别。
我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的正是第一天来上班时的那条黄衬衫。
“今天是最后一天?”我问。
“是啊,Sean,这些日子谢谢你的指导和帮助。”她说的很客气,我听了心里泛起一丝酸楚。我们之间是要以这种客套的方式结束吗?
可是这何尝不是一种最好的方式。我们都找到了彼此的幸福,无须对过去的感情再拖泥带水。
我笑着祝福她:“不用客气,祝你们幸福。如果文哲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还是你的boss。”
“嗯。”她站立了一会,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你,这是第十张。如果……你想我的时候再打开看。”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递到我手中,有什么东西在她眼眶里打转。Crystal迅速转身冲出了办公室。
第十张……我想起她说过的话。“我告诉自己,我和这个男人拍到第十张合照,要么就和他永远在一起,要么就离开他的身边。”
她是真的离开我了。这一张也是她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拍的合照吗?我把照片锁进办公桌的抽屉,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文哲和Crystal离开上海的那天,我开车送他们到机场,目送着他们手牵手走进候机区,伤感如同夏日骤降的冰雹,敲痛了我的心。
在理性之声办公大厅,这几周屏幕上的数据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嗨新闻这个星期的流量陡然剧增,已经达到理性之声五分之三的规模,一定是新网传媒有新的流量资源注入。而理性之声的数据曲线一直疲软,在被新网传媒封杀后流量缺乏新的增长点。数据的呈现让人担心得捏了一把汗。
王曼的眉头紧锁在电脑前忙碌着。她对应嗨新闻的手法很有限,只能通过策划新的内容来吸引用户,但内容策划和制作的周期是非常长的,短期内根本没法大幅提升平台的流量,甩开嗨新闻的追赶。
“曼曼,歇一会吧。”我打了招呼,坐在沙发上泡茶。
王曼放下手中的工作,舒展了一下腰肢也坐过来一起喝茶。
“嗨新闻的势头很强劲。新网传媒这次是铁了心要拼出一个新的自媒体平台。”我说。
“是啊,想不到林炫能说服敖总下这么大的决心来投入资源。如果新网传媒倾整个集团之力来推动这个项目,恐怕只需要3个月就会赶超理性之声。”王曼无奈地说。
我安慰她:“林炫现在是一鼓作气的阶段,只要理性之声的领先优势拖得足够长,新网传媒对他支持的信心就会渐渐消退。新网的资源也不可能无限地投入到这个项目中。你这边要坚持住,继续制作优质的传播内容,我这边会宣召合适的合作资源,来加强理性之声的抗风险能力。”
Dave匆匆敲门进来,显得气急败坏。他气愤地说:“有5个广告大客户对我们提起了诉讼,告我们在广告效果上进行技术造假,并即刻停止了广告投放。”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炫终于出手了。看来Dave并没有听进我的话,这下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5个大客户占我们多少比例的营收?”王曼问。
“至少70%,他们的广告预算一停,公司的营收将会受到巨大的损失。”Dave回答。
“有没有其他的短期客户可以暂时弥补广告真空?”我问。
“因为我们的广告客户都是季度或者整年投放,平时我们都没有开发散户。”Dave惭愧地说。
“你们部门抓紧开发新客户,诉讼的事情我来跟进处理。你去忙吧。”我叹了口气,Dave危机意识太弱了,导致现在这么被动。
理性之声重新合并以后,整个公司的营收还是靠嗨头条的广告系统,广告投放协议林炫一清二楚,广告客户集体诉讼的背后,一定是他在操纵。用诉讼的方式就可以避免暂停广告投放的违约责任,就算诉讼结果是理性之声获胜,广告客户也只是继续之前的广告预算,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但如果诉讼周期很长,理性之声有可能被拖垮。
林炫狠狠地掐住了理性之声的咽喉,导致理性之声的经营危在旦夕。
Dave走了以后,我问王曼:“如果只有30%营收的情况下,现在的资金能维持公司运营多久?”
“不超过3个月。”王曼有些惊慌。
“情况不会那么糟糕的,也许很快就能开发到新的客户,我这边再去走走关系。”我安慰她。
外面有一些惊呼声。我和王曼走到大厅,看到很多同事围在屏幕前指点着什么。我们赶忙走过去,大家看到我们过来让开了个位置。屏幕上嗨新闻的流量又出现了一条高高拔起的曲线,曲线的最高峰已经蹿到接近理性之声80%的水平,这条曲线起伏比较大,还未平稳。再看理性之声的流量曲线,呈现了下降的趋势,曲线的最低峰险些和嗨新闻的最高峰处于一个水平线。
我和王曼把唐加叫到办公室紧急开会。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王曼焦急地问。
唐加如实回答:“23号开始,嗨新闻开始进行大量网络广告投放,不仅覆盖了我们的引流渠道,还花巨额购买了3大门户网站的通栏横幅广告。他们用覆天盖地的广告换来短期流量的暴增,而我们的广告预算较低,展现机会被他们占用了,所以流量反而有下跌趋势。”
“嗨新闻先是封杀了我们免费互换的资源,现在又大手笔在广告渠道抢夺我们的曝光入口,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现在几乎没办法获取新用户?”我担心地问。
“没错,我们流量和用户停滞不前,他们追赶上我们的规模只是时间的问题。”唐加忧心忡忡地说。
“我们策划的外推新主题两周后开始,能够带来新一轮的关注。”王曼试图鼓励他。
林炫的封杀策略几乎没有死角,理性之声失去了70%的广告营收,更拿不出钱来和嗨新闻拼曝光,这环环相扣的杀招把理性之声逼进了死局。
王曼的强项在于内容运营和企业文化管理,面对嗨新闻的围追堵截难免有心无力,化蝶行动效果呈现缓慢,整个公司陷入了压抑的困境。
情势已经迫在眉睫,我必须整合到可以帮助理性之声的资源。理性之声要想突出林炫的封杀包围,要么短期内融到一大笔钱,和嗨新闻争夺广告版面;要么短期内获得有巨大流量的入口。
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丁琳的电话,约我一起吃晚饭。
自从丁琳入主唯美以后,我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理性之声的发展上,没有再插手丁琳的管理。但从每月的报表上,能看得出她在发挥着正面的作用。她的管理才能和性格修行在我之上,而她背后的资源也绝不简单。我突然想到或许理性之声扭转局势的机会,就在她的手中。
我应承了她的邀约,打电话通知月嫂给孩子喂奶,又给王曼发了条微信。我们约在一家生态菜馆用餐。这家菜馆装修成明清时代的风格,有古香古色的木桌木椅,连盛菜的盘子也是实木打磨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