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身上毒素积压了那么多,让海湛帮你排毒吧……”
“主人,我们人鱼族只有成年后眼泪才能化成珍珠的……那时候海湛一定尽心尽力哭……”
“主人,海湛唱歌很好听的,要不要听啊……”
“主——啊!”
在绝歌身边聒噪不停的海湛,被面前那把闪亮的匕首哽住了喉咙。
“绝歌,至少她是你的魂兽,你就不要这样了……”百里无霜挡下了绝歌刺出来的匕首,苦口婆心地劝道。
绝歌收回匕首,依旧闭目调养,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片刻之后,清冷的声音有些残忍地在海湛身边响起:“我从来没有打算让她活着。”
“主人……”听闻绝歌生硬不容反驳的话语,海湛泪水朦胧了一双美目,甩着漂亮的鱼尾停驻在绝歌面前,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有淡蓝色的幽光闪烁。
“海湛很有用的,海湛会秘技,知道主人心里想的那个人被卖到七品楼了呢。”
“下次再擅自窥探主人的内心,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虽然那话语冷冷淡淡,海湛却觉得自己仿佛被死神盯上,浑身上下都泛着寒意。可是,还是没有辜负自己开启了能替人定位的秘技海蓝之瞳,那个可怕的人类终于承认是她的主人了。想着,一抹单纯的微笑浮现在那精致的小脸上,恍若最美丽的珍珠,熠熠生辉。
而绝歌一直淡漠的表情忽然闪过一丝愤怒,她想起来这个所谓的七品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他们竟然把百里清竹卖到那种地方去,她不介意重操旧业,血洗百里世族!
“知道这里为何叫做七品楼吗?所谓七品,即一品其香,想象那美人出浴的花香……”
头好痛。朦胧之中,百里清竹听到身边恍若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只是此时头痛地听不真切,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仿佛有什么药力在起作用,让他昏昏睡了过去。
这边七品楼正中的拍卖台上,一俊俏男子正唾沫横飞地围绕着昏迷在椅子中的百里清竹评头论足。
“瞧瞧皮肤,这眉眼,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是啊,是啊,五爷我玩了那么多美少年,这样极品的还是头一次见!”喑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出现在大厅内。
“这个人今天我买定了……”一旁一身庸俗富贵,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精致的容颜。
“就你,买得起吗……”一旁干枯精瘦的五十上下的人鄙夷地撇了你那人一眼。
一时间台下一片嘈杂。
“好了,大家听我说。我七品楼向来不缺美少年,但今天刚弄来这个可是大家垂涎已久的呢……你们没有仔细看看……”
刚刚嘈杂的人群蓦然安静下来,显然都是在端详台上之人的容貌。
“这不是百里世族七少爷百里清竹吗?”忽然有人突兀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点惊讶。
“这——”
还没等下面的人说出话来,台上那男子立马道:
“真是好眼力!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七少爷早已废掉了武功,如今被世族的人卖到这里来,任您摆布,难道还不心动?”
看到下面的人还有犹豫,那人刻意压低了声线,有着一点魅惑的气息,伸出左手抚摸着百里清竹清秀的脸颊,道:
“练武的人的身体,那感觉绝对不一般啊……”
话音一落,早已动心的人们轰然炸开。
“二百两!”有人喊道。
“啧啧,二百两就想买下美少年,您还是去隔壁的红衣楼吧!”
“哈哈哈——”人们哄笑一团。
“我出一千两!”
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阴暗的七品楼仿若集市。
怎么这么吵?百里清竹睫毛微微颤动,想要睁开,却下意识地仿若在抗拒着什么迟迟没有动弹。
忽然一道暴躁的声音在人海中炸起:
“百里清竹我买定了,我出两千两、黄金!不给的话我立马抢人”
“呦,这里可是七品楼,您怎么抢得走人呢?
七品楼?!朦朦胧胧的声音只有这三个字仿若一柄大锤狠狠敲打在他的心上!这里是整个圣都最肮脏的地方,所有龙阳之好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它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微微睁开双眼,入眼一片阴暗的旖旎,鼻息间仿佛都流动着让人作呕的糜烂气息。
心直直沉到谷底。当初被传唤到大厅,心不在焉地听着靖王爷和四长老的对话,后来大家都走后他独自一人赶忙赶向后院看望笙歌,可没有走上两步后脑狠狠一痛,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天生体弱,又被废了一身魂力,为了绝歌就连最后保命的一击也用了出去,现在哪有什么机会逃离!
“三千两黄金一次!”台上那男人笑眯眯地喊价,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想到他不花一分钱就能赚到这么多,以后只要看好了他,他们七品楼简直财源不断嘛……
明白自己成为了这肮脏地方的拍卖品,百里清竹心底一片冰冷。到了现在还会有什么人来救他呢……
不如就这样死去吧,死去了就不用面对那些恶心的人和事了……
“三千两黄金两次!”
……
周围的喧闹与淫邪让他觉得无比恶心,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仿佛要逃离。
“三千两黄金三次!成交!”
死去吧……
就这样死去也好……微微勾起唇角,无力的手臂汇集了那药中残存的魂力,就要往心窝拍去!
“百里世族,你们算第二个!”是谁?谁的话这样冷厉与肃杀。
……
“我们回家!”
“我百里绝歌回来了!”
仿佛真真切切响彻在耳边,没有铮铮霸气,没有刻骨恨意,没有大杀千里,只是冷然的宣告,甚至有了一点恹恹的倦意。这是谁啊?在药力作用下有些昏昏欲睡的百里清竹汇集的魂力,有些溃散的迹象。是他的妹妹吗?是笙歌吗?
不、不是了……他早就明白,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明白,不是了,虽然一模一样的样貌,但那清冷肃杀的气质,是要多少尸骨才能堆砌出来……况且,他是哥哥,怎么会认不出来最爱的妹妹呢……
……
可为什么自己还会那样保护她,明明知道她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甚至她一直在防备着自己,她扎在自己脖颈的毒他是知道的……
“怎么,还不离开,你是不是没事非要找抽!”
“有时候死人才是最不被防备的利器。”
如此嚣张而笃定的话语,仿佛在事情发生之前,绝歌早就会知道了一样……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不知从哪来的人生地不熟的丫头,会不会受人欺负呢……到那时还会有人用生命护着她么……
“哥哥,我不能让你替我受伤了,我要留下来参加比武!”
……
“若是长老们知道你是为了我而违抗命令,那我们都……”
缓缓地,百里清竹任由那魂力散去。他知道了,他不能死,他还要活着保护绝歌那个丫头,他要教她信任,教她快乐,他还要护着她、宠着她、任着她……那样清冷的性子……
想着,眼角晶莹的泪珠话落,居然有一抹笑容浮现在清秀的面容上。就算沉沦在这肮脏的地方,他也要活着……活着、护着那个别扭的丫头……
迷蒙中,他甚至看到了那个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那伸出的让人恶心的大手。
只是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恍若幻觉一般,那道清冷的声音竟又出现在耳边——
“他是我的人,想碰者死!”
满心欢喜上台正要抱得美少年的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此时正怔怔的看着从自己脖颈穿出的细小银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上一秒还在臆想这美少年的滋味,下一秒他怎么会在这高手林立的七品楼被杀了?
整个拍卖场地的人亦都惊呆了,看着肥硕的身影伸出手掌的动作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一道血线从喉咙中喷出,那尸体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得漆黑无比。
竟然喂了这样重的毒!
一息之间,一道瘦弱的身影不知从哪个莫名的角落猛然扑向台上,飘然落在了昏迷的百里清竹身边。直到此时,那主持拍卖的男人才惊惧大喊道:“快来人,有人砸场——啊!”
最后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竟比呼救更具有穿透力。
人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到男子胸前的瘦小身影竟然生生抓断了男子的右手!
那男子慌忙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求饶:“小爷饶命,小爷饶命,我们不卖了、不卖了,这个小倌就送您了……啊——”话音未落,那男子的整条右臂的骨头,都在一道狠力下碎裂成了粉末。
“说,刚才是哪只手?”绝歌冷冷放开那条瘫作一团的右臂,满脸寒霜地盯着男子还在空中滑动的左手,刚才听到他吐出“小倌”两个字,绝歌下意识的有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哎呦——哎呦——”那男子痛地只能在原地哎呦出声,别人只是看到了绝歌毁了他的右臂,但实际上还有一道怪异的气力冲进他的内脏,横冲直撞个不停,让他有口难言。
见状,绝歌抬眼扫了一眼台下,台下本就战战兢兢地众人更是有人扑通跪在原地,所以人都被那眼中的寒芒惊得心惊肉跳,丝毫没有任何余力考虑那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说。”冷冷扔出一个字,绝歌抬手一根银针将二楼上妄图偷袭她的男子毙命。那尸体毫无阻碍地自由落地,摔倒人群之中,脑浆迸裂。
“说!”
“别、别杀我、我看到了,是、是左手!”似是蚊蝇般的话语从人群中飘出。
听那人的话,绝歌竟然意料之外地没有废掉那人的左手,因为她发现自己暗自下到那人身体中的魂力不见了。
一双幽瞳冷冷扫过周围,自己现在的实力感应不到,那人修为一定在自己之上!微微错身护住了还在昏迷的百里清竹周身。
“哈哈,果然兄弟情深,百里笙歌你终于出来了!”恍若铁器与石器紧紧磨砂出的尖锐声音,刺耳地即使老虎也要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原来是你,五长老。”出发前就已经明明知道,就算百里清竹被废掉武功也没有人会敢于把他弄到这种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世族内有人要对付自己,把他作为诱饵罢了。
“真聪明。”那让人其浑身鸡皮疙瘩的声音落在了台上。
出乎意料地,那人并不是女人,也并不丑陋,甚至可以说有些俊美,只是此时一双狠狠盯着绝歌的凤眼破坏了那整体的美感。绝歌慢慢回想着曾经轩辕炎给自己的资料。
这个五长老百里水泽已经到了赤魂五级,十几年前在世族里也是一代新秀,天赋过人,但却在声名如日中天的时候忽然销声匿迹。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才是七品楼最大的老板。更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是当初疯了一般追求绝歌父亲的……男人。
百里水泽的目光从绝歌身上错了开去,却发现了她身边昏睡的百里清竹,一双凤眼流露出了惊艳的情绪。此时的百里清竹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安详的面容恍若雨后的清竹,还是那样澄净和清新。没有人知道这对于一个疯子般的有着断袖之癖的人有着多大吸引力。
“哈哈哈——”忽然间百里水泽仿佛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仿若在自言自语,“哈哈哈,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漂亮,无涯,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要得到你的孩子……哈哈哈……”
“恶心。”冷冷抛下两个字,绝歌俯下身去将孱弱的少年抱在怀里,踏出穿花九步,竟是贴着百里水泽身边闪身而去!
一片寂静,百里水泽尖利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怎么会!一个连赤魂都没有的废物就从自己身边逃离!而他竟然没有捉住!愣神片刻,一道尖利的叫声划过圣都的上空——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