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之后,青枫没有再联系杨毅,杨毅有时候也发短信给她,她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青枫有个坏习惯,逢消息必回的人,一般看到就回了,很少例外。偶尔杨毅约她出去走走,她就找理由拒绝了,觉得无话可说。
青枫有时候跟朴静聊起杨毅,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存在着沟通上的障碍。朴静劝她说:“如果你觉得相处不爽,以后就别跟他出去了。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现在都什么年纪了,男女之间哪里有什么单纯的友情?”
也许吧,青枫对此也没想太多。
工作的日子似乎比上学快多了,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暑假到了尾声,北京的天气似乎也凉了不少。一个周五的晚上,青枫接到杨毅的电话,请她第二天去爬长城,杨毅说,你明天早点起来哦,我带相机。青枫几乎快忘了这件事情,想想最近实在是无聊极了,朴静那家伙又似乎网恋了,整天泡网吧,有时干脆就通宵去上网。其他同学要么就住的很远,要么就是考研了暑假回家去了,留在校园里的人实在是很少很少。连一起玩的人都少到可怜。于是青枫说好,两人约好见面的地点,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青枫想要准备准备吧,毕竟是去爬长城,不知道多久才回呢。于是去校园的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喝的,青枫不喜欢出去带大包小包的零食,买的无非就是面包和水,景区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她现在还不想做冤大头。买完东西稍微收拾下背包就洗澡睡觉了。
为了赶早去,她早早就起床了,刚起来杨毅的电话就来了,问她是否醒了,青枫回说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门了,杨毅说那好,你来吧,我们去吃早饭,待会见。
青枫很快收拾好就出了门,到了约定地点,杨毅已经在了,见到她说:“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早饭吧。”青枫点点头,便一起去吃早饭。杨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卡,刷了两份早点,青枫要了包子和粥,杨毅点了什么她都没有在意。大学的女生食量普遍小,小的可怜。学校食堂最少是一勺米饭,二两,女生最多就是二两饭,还有不少女生经常跟打饭的师傅商量要一两米饭,就一个小饭团的样子,而青枫和优经常是四两米饭;在风味食堂,一份盖浇饭一大碗,经常见两个女生合吃一份,而她和优每人各点一份,还要点麻辣烫、肉串其他什么的小吃,俩人坐桌子摆得满满的,不知道当时坐在旁边的人怎么看她俩,反正宿舍里人人都知道她俩的饭量。——估计杨毅当时也是吃了一惊。青枫没理会这些,她一向不在人前含蓄,特别是针对自己的胃时。很快一碗粥也快见底了,这时突然一个剥了壳的蛋就放在她碗里,青枫很是吃了一惊,抬头,
杨毅微微一笑:“还没吃饱吧?再吃一个蛋。”
青枫有些不知所措,她很不习惯吃人剥过皮的东西,特别是不熟悉的人。这下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们有这么熟吗?
“这……”,青枫有些别扭,说:“不了,我吃饱了,谢谢。你吃吧。”
杨毅又笑了笑,回:“不急,你慢慢吃,我等你。”
青枫无语,看了看他的餐具,好像吃的比她还少。NND,真是万分不爽,还吃的比她少!
目测杨毅应该是176~178cm的样子,瘦瘦的,居然吃的比她还少。
青枫暗里撇撇嘴,她可不想吃这个蛋,尽管实际上她还是可以吃得下的:“不了,我吃太饱了,谢谢。你吃好了吗?吃好的话我们就走吧。”
杨毅也没再说什么,回了声好,俩人起身离开。
在去公交站台的路上,杨毅说:“我查好路线了,你今天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青枫是个路痴,之前杨毅又说他已经去过长城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嗯了一声接着走。
一路无话。
很快车来了,俩人上了车,找了位置坐好,路上谁也没主动说话,青枫于是闭了眼权当补眠。快下车的时候杨毅叫她,俩人一块下了车。
两人都住在三环内,到长城确实是比较远的,还要走高速。下车的站台距离到长城的车站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就步行过去。谁知走了半天,杨毅还是没找到去长城的车站,走来走去好像还是在胡同里转。青枫心里渐渐烦躁起来,问:“还有多远呀?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杨毅好像也有些急了,鬓角处冒出了汗,说:“快了。”
青枫皱眉,看样子不是快了,是他迷路了,还嘴硬不肯说,“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杨毅看好像瞒不住了,说:“暂时找不到了。”
青枫汗呀,怎么不早说?在这里兜圈子呢?连她这个路痴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他还不肯问路!这叫什么事儿呀?
青枫烦躁:“那就问呀。”
看他踌躇不问,青枫就自己拦个看上去是个老北京的人,问了路,离了两站路。青枫都走得有些累了,太阳也出来了,她想打个车去。但是杨毅没吱声,仍然带着她,硬是走到了车站。
青枫没说什么,心里叹气。排队买票上车的时候,杨毅说去买点水,让她在这里排队等着。青枫也没说话,就站着排队,等呀等呀,等到俩人都快上车了,杨毅还是没回来,青枫都想甩手走了。
这时杨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给她一瓶水,青枫没理,也没接,杨毅小声问:“你生气了?”
可不是?明明附近就有卖冷饮的,不知道跑去哪里买了——青枫包包里其实有水,可是她有些不爽,就忘记了。
上了车,杨毅找了个两人相邻的座位,再次把水递给青枫。青枫确实渴了,也没再坚持,说声谢谢,接过来就喝。
因为心里有些不爽,所以路上有些沉闷。
过了很久,青枫都没看时间,反正觉得蛮久的,到了,天气也开始热了,太阳很猛。这样的天气,爬城的人不是很多,停车场有不少旅游大巴车,看样子很多人已经爬上去了。
杨毅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张学生证,去买了票,青枫站着树下等他。路上有不少人走着,有一些老外,更多的是中国人,这里流传着一句戏言: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是笨蛋。不知道谁这么白痴,肯定是去过的人才说的,那不是说自己也是笨蛋了么?举目望去,高耸的城楼,青灰的墙,苍茫的山,湛蓝的天,洁白的云,确实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尽管居庸关这段长城被开发得最深,来长城的人一般来这里居多,也有不少人为的痕迹,但古时那种壮阔之美,无论如何也不能掩盖。长城,如何能不给人留下诸多的传说?
正想着,杨毅买好票回来了。于是两人入关开始攀爬。
爬长城确实是有些难度的,梯度高,有些地方也比较陡峭,难怪老毛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原来是指难爬。
青枫没有带任何遮阳的东西,没带伞也没戴帽子,也没擦防晒霜,这是她的缺点,太懒了,都懒得准备这些东西。有时候朴静忍不住揶揄她:“你是不是个女人呀?怎么能在这方面这么懒?”她当耳边风。这会儿懒的不足显现出来了。中午的太阳很是晒人,真是艳阳高照!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看,前面有不少人也在辛苦地爬着,有老人也有孩子,少数人已经从居庸关下来了。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爬到头。
“累了吗?要不要歇一歇?”杨毅关切地问。
“我不要歇,我怕一歇我就没有力气站起来了。”青枫笑了笑,回他。
“我帮你拿包好不好?”杨毅看她背个包,就问到。
”不用了,我拿得动。”
“那慢一点吧。”
“嗯,好。”
走了一会儿,杨毅还是伸手拿去了青枫的包。
青枫其实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两个月来都是蜗居着,她体能本来就不好,久了自然是力不从心气喘吁吁。青枫其实讨厌喘吁吁地,她尽量小心的呼吸,免得太累。
两人一刻都没停,杨毅时不时跑到前面,拿出相机给她拍照,遇到好的景点,就让她站在那里拍几张,也让青枫帮他拍几张。青枫其实不喜欢被拍,她一向不喜欢作为焦点的感觉,所以有时候就拒绝,但杨毅好像很喜欢拍照留念的样子,不少景点都让青枫帮他拍下来。
终于到了尽头,爬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站在居庸关上往下看,其实也没多远的路,但是登上来确实不容易,大小腿都酸麻了。青枫坐在旁边歇着,看着包,杨毅就四处拍风景照。
歇了一会儿,青枫饿了,想起自带的食物,于是从包里拿起准备的食物和水,招呼杨毅:“饿吗?来吃点东西吧。”
杨毅看了看,点点头坐了下来。杨毅一点吃的都没带,连个包都没带,口袋里就装了钱包和相机。一人一瓶水,面包多带了两个,两人就坐下来吃,吃完就静静地歇着。
青枫觉得热,又没带胶圈来绑头发,于是用手拢了拢。看着垂下来的头发,杨毅说:“你头发很浓密。”
青枫笑笑,嗯了一声。
杨毅又问:“你真的是82年的?”
青枫扯扯嘴角:“真的,要不要给你看看我的学生证?”
杨毅居然应了声好。
青枫淡淡地笑了,没做声儿。拿起证件在他眼前晃了下。当时学生证已经被作废了,权作纪念发还那些已经毕业的学生。青枫还像以前一样,随身带着这些证件。
青枫没她说的那么大,但是确实比杨毅大两岁多。她上学也不晚,五岁就被送去读学前班,只是不用心,乡下地方可以随便留级的,父母亲望女成凤,觉得家里三个孩子总得有一个出人头地吧,在看到两个儿子上学无望的时候就一再让她念书,考不取再上。青枫一直都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父母亲的坚持下居然混到了一流大学,也算是父母坚持的功劳。
似乎是歇息了很久,久到腿开始有了僵硬肿胀的感觉。杨毅说:“你站在关上,我帮你拍几张照片吧。这里风景很好。再者,来一次也不容易,留个纪念也好。”
青枫并不希望留所谓的这样的纪念,到了一个地方,无非是自己知道自己来过,最好不留下什么痕迹。她不需要特别清楚的回忆。与旁人千方百计想在某处留下自己的痕迹不同,青枫觉得人过处,淡淡如云烟,风吹即散,是最美好不过的景象,也是自然的决定,何苦煞费苦心非要留下点什么?纪念么?回忆么?那又如何?人生一世,除了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绝大部分的人如你我,都是这个世上的过眼云烟,死去不过是熟悉的人知晓、伤心难过,再过几世,怕是连子孙后代也记不住了,这样才能给后来者以空间,不是挺好的么?
“额,不照了吧。”青枫笑笑。
“这个一定要的,会留下遗憾的。”杨毅坚持。
遗憾不也是一直美么?只是青枫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怎么坚持。她觉得照与不照,都是无关紧要,如果顺从你的话能换来片刻的和平和让对方觉得高兴,她并不习惯坚持个人的意思。于是登上关,靠着充满历史故事的城墙,淡淡的笑着,看向未知的远方。她不知道杨毅为她拍了几张照片,只是按照他的意思摆了几个姿势,然后也为他照了几张。
“回头我把照片传给你。”拍完后杨毅告诉她。
她点点头称好,其实心底并无所谓,到现在她都没有问他要过那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