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青接住慕天瑾的目光,便立刻想起了那日在落魂坡的时候,山伯曾经说过夜凉国就是现在的西溟。她看了看面前卖茶的老婆婆,难道她是从落魂坡而来?
如果不是,她的茶为什么叫夜凉梦,难道是巧合?
一旁的慕天瑾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是一脸的疑惑,他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品着手里的茶,并没有要和柳若青打招呼的意思。
两人在这里相遇,柳若青多少有些尴尬,又低下头来,盯着茶碗里上下沉浮的宛如小舟的嫩芽出神。
柳若青其实很想问他,陆川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但如今见他冷冷淡淡的表情,也就生生地吞回了这个念头。
反正一切尘埃已定,那陆川若是死,便也早死了,若是生,那一切也就释然了,只不过是自己的心依然悬在这里罢了。
柳若琳见坐在身边的姐姐并没有躲闪那个陌生男子的目光,反而脸上涌起一丝红晕,心里便狐疑起来,这两个人看样子是认识的,只不过为什么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呢?
她有意打量了一下慕天瑾,虽说一身粗布衣衫,但看上去依然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浑身上下流露出无法掩盖的高贵的气质,这样的一个男子,想必也是姐姐所倾心的吧!
“哼,若只是报恩,这倒也是一段佳话。”这时,一个身穿玄衣的中年人信步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只是一个雅妓种出的茶,光听名字,便会令人无端地品出几分风流的味道来。”
“老身见过侯爷。”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
柳若青见她脸上闪过些许畏惧的神色,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蹭了几下,又转身向正在冒着热气的那个古香古色的水壶走去。
“呵呵,你女儿明明是雅妓,却在此说什么做绣品维持生计,”那男子嘴角扬起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容,干干净净的脸上变得阴暗起来,他衣着甚是考究,淡绿色上好的衣料上绣着几朵同色雅致的菊花,显得格外的清雅,只是言语之间颇有些咄咄逼人起来:“本侯没有辱没你女儿的名声吧?”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悄然多了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脸上的表情和他一样的阴暗,看起来像是两个家丁,或者是两个保镖。
柳若青端起碗来,轻轻地抿了一口,拍了拍早已面露怒气的柳若琳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一旁的慕天瑾闻言皱了皱眉,却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打量了那男子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
旁边桌子的客人见气氛不对劲,便灰溜溜地放下茶钱,不声不响地走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依然表情生动的穿梭着,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倒是一边几个卖货的悄悄向这里望了过来。
那侯爷摆明了一副砸场子的架势,他又轻笑道:“不过本侯是不会计较这么多,以你女儿的身份,给本侯做妾,也是抬举她了,如今却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难道大名鼎鼎的苏小漫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既然我们母女身份如此低贱,还请侯爷就此放手,放过小女。”那老婆婆虽然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低眉顺目地答道。
“我们侯爷看上你家女儿,是你们的福气,老太婆,不要在此故作清高了,快让苏姑娘出来见过侯爷!”其中一个家丁大叫道。
“侯爷不就是想见小女吗?何苦要为难我的母亲。”只见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着暖黄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她身材高挑,明显比一般女子高出一截来,甚至可以和男子媲美。
论容貌则更是出色,同为女子,柳若青顿觉在她面前自愧不如,也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连生性豪爽的柳若琳也低声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她走到那自称侯爷的身边,微微躬身行礼道:“既然侯爷冲小女而来,望侯爷不要为难我的母亲。”
“小漫。”那老婆婆泪流满面地迎了上来,紧紧握着她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怎么,难道苏姑娘想通了,愿意嫁给本侯?”那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抵住她的下巴,轻薄道:“本侯对女人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对苏姑娘这样的美人。”
苏小漫一抬手,推开他,后退了几步,缓缓说道:“我就是死,也绝不会答应嫁给你!”
她满目含怨地站在那里,仿佛是伫立在凶悍的野兽面前的猎物般的楚楚可怜,那一低首的风情,更是激起了面前这个男人强烈的征服感。
“妙!”那男子突然拍手道,他笑眯眯地朝身后一挥手,那两个家丁应声上前,围住了她。
“够了!”慕天瑾总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一声厉喝,把众人吓了一跳,他依然坐在那里,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那个言语放荡的侯爷:“朗朗白日,品茗本是风雅之事,却有这般污言秽语入耳,实在是令人不爽,识相的,就快点滚!”
“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对我们侯爷的事情指手划脚,想死了不成。”那两个家丁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到慕天瑾面前。
“难道侯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柳若青盈盈地走过来,她不动声色看了慕天瑾一眼,冷冷地说道。
“就是,侯爷有什么了不起,侯爷就可以明抢豪夺人家女儿?”柳若琳也在一边大声叫道,要不是适才姐姐拉住她,她早就想过来教训他一番了,她自幼跟着混迹官场已久的父亲,也算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这样的场面,她自是不惧的。
“嘿,又来了两个不怕死的,这两个姑娘看上去颇有姿色,难道你们愿意替那苏姑娘嫁给我们侯爷不成……”
那人话音未落,便被慕天瑾掐住了喉咙:“还敢在此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想死了。”
这时,从街上急急跑来一群官兵模样的衙役,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大声叫道:“何人在此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