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慕天瑾站在柳府空荡荡的院子里,皱起了眉头,他沉思片刻,走到新任太守柳成渊面前,问道:“令兄素日可曾与别人结怨?”
他并没有见过柳成泽,也从没有听柳若青说起过她的父亲,只是方才才听说这个柳老爷似乎是常年不在家的。
“回禀王爷,愚兄平日里虽然喜欢云游天下,但据卑职了解,他去的大都是名刹古寺,与之交往的也都是一些闲云野鹤般的得道高人,且愚兄生性醇和,为人宽厚,断不会与人结怨。”
柳成渊面带忧虑地答道,此时没有谁比他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他上任后处理的第一件事,竟是自家兄长和侄女在自己府上离奇失踪一案。
柳成渊离开柳府走马上任已经三天了,交接的事情刚刚处理完毕,几个时辰前,便差杨晋回来替他取一件他落在这里的物什,谁知杨晋来到这里,才发现府里的人全都昏倒在地,唯独兄长和侄女不见了踪迹。
当时,雨还淋漓地下着,可以断定柳成泽一定是在家里的。
至于柳若青,有慕天瑾证实案发的时候,她当时应该在王府,但是她已离府多时,为什么还迟迟未归呢?
虽然车夫说他在半路上遇见了柳若青,就算她陪着老夫人去买针线,那也应该回来了,慕天瑾心里也暗暗着急起来。
这时,在府里搜索了半天的那些侍卫跑到慕天瑾面前,其中一人道:“回禀王爷,府里一切如旧,并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
“府里的人怎么样,都醒了吗?”柳成渊关切地问。他细细地察看了府上昏迷的那几个人,发现他们面色如常,除了昏睡不醒以外,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重击之类的侵害。
“禀大人,现在还没有,不过大夫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过几个时辰自然会醒,是被人下了蒙汗药。”
“真是岂有此理。”慕天瑾闻言厉声道:“再给我细细搜查一番,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是。”那些侍卫应声退了下去,迅速地分散在柳府的每一个角落里。
柳成渊已经命杨晋领着太守府的衙役全城搜寻兄长和柳若青的下落,此刻他也正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自己才离府短短三两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见面前的宜亲王也是一脸焦急地神色,不住地问询老夫人回府了没有。
这时,王府的车夫匆匆地跑过来道:“王爷,老夫人回府了。只是没有看见柳小姐。”
慕天瑾闻言又急急地赶回了王府,既然老夫人都回来了,那个柳若青会在什么地方呢?
“姨娘,老夫人都回来了,柳小姐人呢?”还未进门,慕天瑾便大声问道,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正在灯下绣花的玲珑见慕天瑾急急地走了进来,便盈盈地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轻笑道:“哪有什么柳小姐?她不是早就走了吗?”
“是走了,但半路上被老夫人拉着去买线,至今未回,所以我来问问老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老身买好了线就回来了,那个柳小姐还没回家吗?”那个老夫人嘟囔着走了进来,她看见慕天瑾,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瑾儿你可中意那个柳小姐?”
“老夫人,现在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个,柳小姐到底在哪里?”玲珑一听,也有些哭笑不得地问。
“老身也不知道。”那老夫人嘻嘻地笑着,对慕天瑾说:“瑾儿,你见老身跳过云袖水烟舞吗?老身跳给你看。”
说着,边嘻嘻地笑着边旋转起来,从屋里一直跳到了院子里,玲珑忙跟着出来,对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丫鬟们说道:“快扶老夫人回去休息,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老夫人外出,看出去一趟成什么样子了。”
“是。”那几个丫鬟应声跑来上来,纷纷搀住她,小声劝道:“老夫人回屋吧!”
慕天瑾无奈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纷乱的场面,正欲离开。
谁知那个老夫人使劲挣脱了那些人的手,笑着走到慕天瑾的身边,嘻嘻地笑道:“瑾儿,你若中意于柳小姐,就尽管跟老身说,老身给你保媒,彩凤庄的线真是很好看啊!”说着,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掐了他一下,两只眼睛使劲地眨了眨。
那些丫鬟们又蜂拥地扑来上了,好说歹说地把她扶了回去。
一边的玲珑才松了口气,她笑盈盈地看着慕天瑾:“瑾儿,也不要太劳心了,柳小姐说不定此时已经回家了呢?”
慕天瑾适才见老夫人的举动甚是可疑,似是有什么话不便挑明似的,他看着自己的姨娘,难道老夫人在有意避开她吗?
慕天瑾瞬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去彩凤庄找柳若青呢?但她跟玲珑姨娘的感情一直要好,可以说是情同母女,为什么不便言明呢?
想到这里,他便点点头:“姨娘说的是,说不定现在柳小姐已经回府了,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姨娘早点歇息吧。”
“嗯。”玲珑笑盈盈地答道,又慢慢地回到屋里,专心地绣起花来,她看着慕天瑾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天虽然黑了下来,但已经渐渐放晴了,夜空似乎的经过了雨水的冲刷,变得干净明亮起来,满天的星星纷纷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彩凤庄早已上了门板,打烊了,慕天瑾命人叫了半天,才有一个睡眼朦胧的人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直到里面的人问明了他们的来意,才慢慢地打开了门。
那些人还不等里面的人招呼,便在慕天瑾的示意下举着火把冲了进去,大声呼喊着柳若青的名字。
开门的那个人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他迎着慕天瑾冷冷地目光颤声道,今晚就他一个人当值,说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柳小姐。
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这些喧杂的声音,屋里的人对视了一眼,迅速走到窗前纵身跳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柳若青听到了楼下传来慕天瑾的声音,才松了口气,眼泪才禁不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