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芷荷举着火把,淡淡道。
地道的构造是一段筑着石阶的斜坡,两旁足够宽,可容两人同时并行,头顶是封好土的。
众人紧跟在芷荷后面,风月三人进入地道,早已揭开了面纱。而那黑衣女子却始终戴着黑面纱,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眸朝转过头正注视着她的李风月射出凛冽的寒光。
“喂,美女,你不要这样吧,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同穿一条裤子,何必如此拘谨呢?”风月了撇嘴戏谑道。
“呸,谁跟你同穿一条裤子啊,不要脸!”黑衣女子柳眉倒竖嗔道。
“哈哈。”
黎戍舒走在最后面,看着风月调戏女子,只觉有趣,想到这女的也确实奇怪,都上了同一条船了,干嘛还戴着面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难道她长得奇丑无比,怕别人看了笑话她的容貌?一定是的,我怎么发现我越来越聪明了!
“我说风兄弟你也真是的,人家姑娘不肯给你看她的容貌,必然有她的苦衷,你说你何必强人所难呢,你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有什么苦衷?不就是怕我看清了她的样子,去外面宣传下,大家都跑光了,就没人肯娶她了吗?
“哈哈。”黑衣女子突然放声大笑,却是心道:“想用这种伎俩骗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不过你到底长什么样,能给不能让夫君我先睹为快啊?
“呸,你是谁夫君啊,不知羞耻!”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芷荷,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啊?”打了一晚上的架,风月只觉有些疲累,心里想着早点回郎中令府休息。
“快了。”
“对了,这密道通往哪里?”
“皇陵!”
“皇陵?”......三人同时惊惧,唯独走在第三的惜灵一脸古井不波,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切。
“这条密道就是通往皇陵的?那,它是谁修的?”
芷荷不语,黎舒戍抢着话茬道:“这还用说,当然是死去的秦皇修的了!否则,谁能在公主殿内修这样一条道啊?”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挠了挠头道,“可是,老皇上为什么要修这条道啊?”
这个问题困惑着同行的其他四人,但见芷荷毫无想回应的意思,就都没有再提。
密道一片静谧,通红的火光照着层层叠叠的石阶,映着斑驳的土墙,透着一丝丝诡异,脚下的路仿佛走不完,踏不尽,风月心中顿生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只是它突然就来了......
静,静得只听见脚步声,轻快的脚步声,一阵连着一阵,踏在石阶上,踏在芷荷的心上。
走入甬道后,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朝风月道:“到了,我们大家先在门口拜三拜吧,这是父皇生前定下的规矩。”说罢便拜了三拜。
我李风月可以祭拜亡者,但绝不祭拜暴君,却是想到这位暴君是芷荷的亲生父亲,这未婚妻的父亲,不是就未来的老丈人吗?而且还是已故的丈人,这祭拜之礼就更不可少了。
于是回头看着后面三人,郑重地道:“大家都拜拜,祭奠始皇帝吧!”说罢,带头跪了下来。
而惜灵却是双手环胸,一副誓死不从的姿态道:“我不拜暴君!要拜你们拜。”
老顽童摇了摇头,旋即跪下双膝跟在风月后面拜了三拜。
“我拜!”黎舒戍从小出身卑微,没有傲气,谁给他饭吃,谁就是他的主子,这位已故的皇上是他主子的主子的父亲,自然跟他是有着关系的,跪拜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芷荷看着蒙面的惜灵默不作声,眼中忽然多了层淡淡的忧色,却是转过头找到甬道门口的机关,扭动机关将门打开。
通过甬道,从关门进入,便到了皇陵外城。
火光所及范围极其有限,视野之内,无边无野,头顶三丈之上是封土,后边墙壁由石砖堆砌,古朴讲究,严密砌缝。
四人跟在芷荷后面,亦步亦趋,由南向北,片刻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曲尺形大型马厩坑,
四匹泥马,高大雄健,泥马昂首向前,双眸注视前方,形态栩栩逼真。
这造马的手艺直令风月这个上一世宅男惊叹不已,人人都赞兵马俑,自己今日有幸亲临几千年前的秦始皇陵兵马俑现场一观真迹,无不为秦人的智慧和汗水感动。
泥马旁边和后面是穿着铠甲的士兵,身高约摸六尺左右,都是仿造秦人的身形精心构造的。
泥马旁边的士兵高大挺拔,手作执戟状,只是头颅不知道何时掉落了,许是过了些年材质被风化的缘故,亦或是造物者为了表现秦兵忠勇故意为之。
而泥马身后的士兵,却是手作牵马状,形态眼神十分投入,可见造物者心思之缜密。
老顽童满脸欣赏地观摩着,终于忍不住赞道:“不错,不错,我大秦果然能匠众多,人才济济。”
“哼!有什么了不起,始皇造这些没用的东西,劳民伤财,使得家家妻离子散,人人不苦堪言。你们看看,大秦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惜灵忿然道。
老顽童没有搭理她,却是低头不语。
她的话很锋利,却是道出了事实的本质。作为秦国人,对于这种为了贪图个人逸乐,为了泉下风光的****之举,是没有几个人会举双手赞成的。
尽管惜灵骂了自己的父亲,芷荷却也没有与她斗嘴,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事物。
“没想到,皇陵有这样雄伟、逼真的雕塑,此番真是开了眼界。走,我们往前走,说不定还有更多宝贝。”黎舒戍没有惜灵那样的忧国忧民之心,他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小人物。
很肯定的说,作为一个秦国子民,风月是十分不想看到这些雕塑的,但是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到秦国的现代人,对于这些古人的智慧结晶,他却是怀着崇敬的心情观瞻。
越往前走,芷荷脚步愈缓,见她脚步局促,风月快步走上去,右手拿过火把,左手紧紧拉着她,道:“别怕,有我!”
芷荷颔首微笑。
越过一个个马厩,五人又往前行了数百丈,眼前突现一座异兽坑,只见坑中的异兽蛇身蜿蜒盘旋,龙首赫然在目,凤翅大展,生得十分奇怪。
又往右走了几步,便见一座珍禽坑,坑中的禽兽鸡身、猫眼,十分神奇。
众人见这奇珍异兽,直是一脸激荡,而惜灵从头到尾都对这些东西都是嗤之以鼻。
风月见状,摇了摇头。
姑娘是好姑娘,忧国忧民,武艺高强,生的俏丽,可惜啊,可惜......
惜灵被他一赞心里有些开心,却是好奇地心道:“可惜什么?
可惜太出色了,没人敢娶!
听到他夸赞中带着些许戏谑的调笑,她不由“噗呲”一笑。众人皆垂延自己的美色,而奉承取悦自己,只有他李风月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念及此,心里突然又多了一分感动。
风月举着火把,拉着芷荷继续上路。
珍禽异兽分布得很均匀,仿似设计这座皇陵的人早已规划好一般,外城由南向北依次分布着什么,都是早已定下来的。
往北行了数百丈,方见一座座构造极其庄严、高挂彩帐的墓地。
“这应该就是妃嫔的陪葬区了吧!”风月看着芷荷轻道。
芷荷神情黯然,径自向着墓地群而去。只见她在墓碑前巡视着,似在寻找自己母后的墓地。
“我一直以来就搞不懂,为什么始皇死了,还要叫他那些夫人陪葬?”风月蹙眉道,以他一个现代人的生命观和价值观,他自然是理解不了千古一帝当初的想法。
而从小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惜灵却是对始皇的这一行为深恶痛绝,只见其双眼充满恨意,嗤鼻道:“暴君死了还贪图淫·乐,故意将生前宠幸的妃嫔带到地下,企图延续淫·欢。”
“始皇无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可惜了这些漂亮的妃嫔。”老顽童负手哀叹。
黎舒戍忽然发出疑问:“唉,二公主去哪了?”大家只顾讨论陪葬一事,却是不知芷荷去向。
风月四处顾盼,火光照射范围内,见到一个女子跪在一处墓地前哭泣。
迅速走了过去,只见她抱着墓碑嚎啕大哭。
风月慢慢蹲下身,轻拍她,安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芷荷转过头,靠在风月肩膀上继续嚎哭,泪从她的眼眶滚滚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打湿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莫名的感到鼻子有些酸涩,似有什么东西将要夺眶而出,心忽然感到一阵痛。
“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永远都不会!”他噙着泪,信誓旦旦。
芷荷哭声渐渐转弱,最后微弱的呜咽声,也终于断绝,她从袖里拿出蓝色的绢布,擦了擦眼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疯吗?”
风月微微摇头,搀扶她站了起来。芷荷便开始讲述她装疯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原来她的母后是始皇生前最宠幸的珍妃娘娘,也因为她的模样及脾性和她母后很像,以让始皇爱屋及乌,在几十位皇家子弟中,除了哥哥扶苏,就是对她最为宠爱。可惜好景不长。
胡亥在当了皇帝后,听信奸臣赵高的谗言,将众皇室血脉一并铲除,因为赵高顾及她是个疯子怕遭人口舌,而且又觊觎她身上隐藏着始皇的惊天秘密,所以才让她逃过被诛杀的厄运。
那条密道正是始皇在临死前为了怕奸人伤害她,专门请工匠在她宫殿的后院打通的。
听完她的故事,风月对皇室的感伤尤多了一分,一人受宠,鸡犬升天,为了权位,残杀手足,皇家的人都是这样没有血性。
赵高,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早晚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老顽童几人见两人聊了许久,也觉是时候赶路了,便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我说风兄,你们两要促膝长谈,便等回了家到床上去谈。现在大家都赶着出去,你们在这亲亲我我,成何体统?”黎舒戍打趣道。
风月转过头看着他,笑道:“黎兄,别老是想着那码子龌蹉事好吧,知道纯洁两字怎么写吗?”
“不知道!”
“噗呲”两位姑娘同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