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刺得床上的青年睁开了眼。
怎么头还是晕晕的,我这是在哪?
风月环顾四周,发现环境颇为熟悉,只是屋里空无一人。
“怎么一大早就都出去了。”起来坐到床上,又揉了揉睡眼,瞥见木桌上几个瓦罐摆的整整齐齐,总觉得一尘不染的桌面少了点什么。
“啊!”风月遽然间跳了起来,“我的卫生纸呢?”
真是一帮谋财害人的混蛋,竟然趁我昏睡过去,偷了我的宝贝。风月直气的龇牙咧嘴,立即一蹦跳下床。
正要迈出门槛时,阿牛乐呵呵的跑了进来。
“神仙兄弟,你醒了啊。”阿牛灿烂地笑道,手上拿着用粗布包着的物什。
“是啊,我醒了。”风月恨恨的看着阿牛,视线忽然落入到他手上,疑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阿牛得意的笑道:“卫生纸。”
“果然是被你偷走了,快还给我。”说罢伸手就抢了过来。
打开一看,昨晚那沓长长的纸张,竟被裁剪得整整齐齐,他抬起头,看着一脸木然的阿牛,疑问道:“这都是你给裁剪的?”
“是啊,你还说我偷你的,真是不识好人心。”阿牛发脾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让风月真心感到愧疚。
“你以后别叫我神仙了,我受不起。”风月带着歉意说道。
“那叫你什么?”阿牛抓了抓后脑勺看着风月道。
“叫我风月,或者风贤弟也行。”李风月真的不再看不起他了,自从打开那个粗布包裹看到那修的整整齐齐的方形卫生纸后,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别看它简单,这可是一个普通男人都要花上耐心才能做好的事,更何况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儿。
他太认真的,太用心了。风月心里忽然有股暖流升起,他冲着傻大哥笑道:“大伯呢?又耕田去了吗?”
“不知,他一早便出去了。我问他去干甚,他却是不说。”阿牛如实道来。
“现今何时?”看着窗外天气大好,阳光明媚,他径自走到院子中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道。
阿牛紧跟在他身后:“大概午时吧,怎的?”
“午时?”他不是很清楚古代的时间,以前看电视倒是听过不少,抬眼看了看天,日正中天,心里瞬即猜到大概是什么时间了。
“身上有钱没?”风月早已饥肠辘辘,想着赶紧把中餐解决了,再去找夫子得意门生之后端木荣谈合作造纸的事宜。
“没有。你给我的钱,昨晚买竹帘都花光了。”阿牛耸耸肩,又看着风月一脸含笑地问道,“你还有吧?”
正愁眉紧锁,忽瞧着手中的卫生纸,略一思忖,方笑道:“走,我带你去打打牙祭。”
“你有没有啊.......没钱怎么吃啊.....别拉我,别拉我,我自己走......”阿牛用力推开了风月的手,跟在后面大摇大摆。
不多时,二人便至一酒楼,仍然是上次那家——静轩楼,正在门口接客的“五爷”,贼眼溜尖,大老远看到风月二人前来,便急忙退了进去。
风月进了门有意四处瞅了瞅,见店内如昨日一般,一楼几乎爆满,还有小二迎着食客上二楼,又见最里面有位个头较矮的小二,利索地擦完桌子,低垂着头转身又向厨房行去。那眉宇之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狡诈气息,竟然那般熟悉,他不就是…
忙快步迎上去,截住他的去路。
“这位小二哥,别来无恙!”风月双手环抱在胸前,英俊的脸庞露着一丝冷峻的笑意。
“哟,大爷您来了,怎的不提前招呼声?点菜了没?快些请坐!”“五爷”满脸谄笑的看着风月,很机灵的拉出身旁八仙桌下的一条长凳抽下抹布麻利地抹了几下,又抬眼朝他咧嘴笑道:“爷,您请坐!”
好个狡猾的人,想这样就把你风月哥给摆平?只怕太低估我了吧。
看着小二哥如此热情的招呼风月,关阿牛只觉认了风月这个贤弟倍有面子,瞬即一脸得瑟,才一坐稳,便翘起二郎腿,颐指气使:“给你关大爷来几壶好酒,几个好菜。还愣着干啥,快些上啊,老子吃完还要赶路。”说着竟瞪了“五爷”一眼。
哟,这傻子挺能耐啊,我都没说话,他倒先叫起来了。瞧他这架势还挺像个纨绔,除了脑子时常转不过弯来,倒还像个会“做事”的,不错,不错,风月嘴角泛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却见“五爷”面色冷淡,撇了撇嘴道:“好酒好菜,本店有的是,只怕是有些人吃了饭还要求着五爷我打欠条,那可就不好了。”
“你......”阿牛只觉受了气,正握拳要发作,风月一摆手,眉眼带着几分冷峻的笑意:“小二哥只管将店里好酒好菜端上来,凡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一句话,同时让两个人震惊了。只见阿牛瞧着他楞了片刻,继而满脸泛着崇拜的笑意,又朝五爷道:“某些人听好了,我风贤弟可是不差钱的。”
小二哥“五爷”睥了关阿牛一眼,却是忍不住对风月柔声道:“爷,你执意要如此吗?”又上下瞧了瞧他极为朴素的装扮,只是踟蹰不前。
风月拍了拍关阿牛的肩膀,又颇有深意的朝小二哥笑道:“昨日,爷到此店吃了两道店里的招牌菜,味道很是不错。”
汗,又拿这个威胁我,难道真要去弄来好酒好菜,他一定没钱付的,到时岂不是要我垫着。想到这里,他突然后悔自己昨天的药下得太少,没药死这个混蛋玩八。
风月见他犹豫不觉,一脸思考状,颇为不耐烦地道:“我见小儿哥今日行动多有不便,既如此,我便亲自去一趟柜台点菜。”
风月今日再入静轩楼一来为找店家推销他的卫生纸顺便混顿饭吃,二来看看这小二哥见到他之后是如何咬牙切齿,以消昨日所受的恶气。
一进门瞧见这厮,他不但不咒骂自己,反而对自己热情百般,风月立刻便知昨日那事店家并没有计较,或者说那店家只是“代理”店家,根本不是这家店真正的老板。否则,对于这样的客户反馈,岂有不理之理?
抓住了他的把柄,接下来就是继续攻心,对付奸人,他有比他更奸的办法。
“掌柜,掌柜......”风月转头就朝着柜台正在飞速拨弄算盘的一衣着华丽的肥胖壮年喊了两声,又故意停下朝小二哥充满挑衅地看着。
“爷,别喊,别喊,我这就去。”“五爷”急了,连忙蹿到风月跟前,挡住掌柜视线,手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又擦了擦冷汗,一脸惧色地道。
看着风月如此顺利的就将小二哥给收服了,关阿牛只觉神奇,顿时看风月的眼神更添几分敬意。
少顷,“五爷”手举托盘,将美酒佳肴送上。
又是鸡啊,鸭啊,牛肉啊,入口润喉的美酒啊,直吃得关阿牛满嘴是油,好不痛快。
差不多了,风月嚼完最后一个鸡腿,走向在门口接客的“五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满“感激”地一揖手,又问道:“你们大掌柜何在?可否将他请来。”
“菩萨,求您,饶了小的吧。您这一顿,已经够我忙活大半个月了。”“五爷”哭丧着脸,朝着风月拱了拱手,看得风月只觉好笑。
“非也,小二哥误会了,我找你们大掌柜可为了谈正事。”风月一脸认真的笑道。
“正事?不是歪事?”小二哥皱紧的眉头遽然间舒展开来,满是狐疑的问道。
“关大哥,你过来。”风月转头向在里边正往嘴里倒着最后几滴酒的关阿牛叫道。
“好,我马上就到。”遂放下酒杯,拿着包裹疾步走向风月。
“小二哥,你这可有笔墨?”风月从阿牛手上拿过包裹,看着“五爷”龇牙笑道。
“笔墨?你要来作甚?”“五爷”吃惊地看着风月,脸上满是猜疑,心道,莫非你吃了我的,还想叫我写欠条给你,门都没有。
“要笔墨当然是书写了。”说罢,解开包裹,扯出一张黄纸,目绽精光道。
“这?这是何物?”看着风月手中拿着的土黄色的薄如蝉翼的物什,“五爷”满脸诧异。
“这叫卫生纸,乃我风贤弟昨夜所造之物,此物尤为神奇,既能用于出恭,又能代替竹简书写。”关阿牛满是得意的向小二哥介绍着。
阿牛啊,阿牛,叫我怎么说你,说你傻吧,有时候又觉得你挺能办事的,说你不傻吧,你又总是出人意表。
“不错,正如关大哥所言,此物谓之纸,一纸可多用,可用来书写抑或出恭,当属我大秦子民的日用良品。”瞧着小二哥那痴呆的模样,风月满脸骄傲之色。
“这能拿来书写?”小二哥第一次听人说写字不用竹简的,脸上仿佛写着“不可能”。却又不能拂了风月的意,毕竟人家手头上有他的把柄,人家才是爷。
待五爷找来了笔墨,又拿出一张裁剪过的纸张,铺在一张离门口最近的八仙桌上。
“阿牛哥,会写你的名字吗?”风月铺好纸后转过头看着关阿牛微笑道。
“忒简单了。”阿牛龇牙咧嘴笑道,箭步走上前,正欲执笔疾书。
众食客听到三人议论着“纸与书写、出恭”的话题,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上前观看,就连在算账的掌柜也忍不住丢下算盘出来围观。
只见关阿牛捋了捋衣袖,环顾围观食客,抱拳作揖:“各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