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幽冥虫稀少,两位元婴大能刀光剑影,互不相让。
魏雄略有吃力地对付离心疾风骤雨般的攻击,离心布下剑网,修为稍低的人根本看不清打斗情况。而她带来的斗奴围在四周,形成包围圈,面色不善地盯着单邪。
单邪闲庭信步地走到他们之间:“二位前辈,老祖等候你们多时,在老祖眼下争斗,可谓不明智,不如暂且停手,等见过老祖再打不迟。”
离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她当年就是中了这小子的邪,才落得丧家之犬的下场。
这小子假意迎合她,暗里投奔秦广王,为黄泉老祖卖命。区区练气期,将她玩弄于鼓掌,让她颜面扫地,离心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
“给本城主逮住他,等本城主解决了这个老匹夫,再来收拾他!”
离心一发话,她的属下以梅剑为首,立刻向单邪发动进攻。
“慢着!”单邪神色不变,取出一枚令牌,“老祖令牌在此,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离心美目圆睁:“黄泉令怎么在你手上,老祖现在何处?”
单邪不慌不忙道:“放下武器,我带你们去。”
离心向来忠于黄泉老祖,见黄泉令如见老祖,不疑有他:“快带本城主过去!”她攻势渐缓,飘然落地,青离剑飞回鞘内,看也不看秦广王一眼,急急追问老祖的去向。
魏雄原本被压制着,忽觉身上一轻。见单邪几句话就忽悠住了她,魏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古怪。
单邪小子虽时有狂妄,还颇知分寸,如今见到自己,居然不理不睬,还自作主张地带老妖婆拜见老祖。难道有了老祖做靠山,得意忘形了?
魏雄眯起眼睛:“单邪,你忘了你我的约定了吗?”
“奴下不敢。”单邪眸中划过异色,“事急从权,老祖已得知离前辈在此,吩咐奴下赶来阻止。阎王殿和城主府起了冲突,老祖十分伤心失望,奴下劝王上不要轻举妄动,因小失大。”
魏雄一震,这确实是老祖的语气,但单邪嘴上说不敢,行事作风却以老祖自居,叫他十分不满。
面上不显,他道:“既然要拜见老祖,就快解开本座脚下的禁锢,别让老祖久等。”
梅剑等人刚落在冰原上,也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吸力,投向单邪的目光带了警惕。
“奴下这就为诸位解开禁制。”单邪微微一笑,凝出几朵小火苗,落在众人头顶,不一会儿,众人的双脚便可以在冰原上移动了。
魏雄盯着那一簇火苗,眯起眼睛。这火苗在品宝会上出现过,后来却不见他使用,这小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一行人各怀心思,相互提防,很快来到巨型幽冥虫的脚下。
“到了。”单邪停下。
“老祖呢?”离心皱起眉头。
“老祖在里面等诸位。”单邪淡淡笑道,“诸位怎么不进去?”
一听此话,离心顿时心生疑窦:“老祖会在妖兽肚子里?你莫把本城主当猴耍!”
她话音刚落,妖兽嘴里滚下一只笼子,里面的人正是逸寻。单邪看见她,面露诧异。
逸寻原想循着老祖的记忆逃走,好巧不巧撞上这些大能,听到众人对话,她狼狈地从笼中滚了出来,露出惊惶的神色:“拜见各位大人。”
众人有一瞬怔愣,半晌,魏雄开口问道:“你见到黄泉老祖了?”
逸寻顿时猜到他们来意,可惜他们不仅得不到传承,连老祖也见不到了。
当初老祖命单邪将众人汇聚此地,是为了给幽冥虫当耳食。老祖早与幽冥虫融为一体,幽冥虫吸收的养料,统统可以为他所用,只要得了众人精气,他功力必能大大增长,夺舍的概率也大大增加。单邪将众人骗到此处,自然奉了老祖的命令。
逸寻心想,老祖命陨的事瞒不了多久,不能让这群人进入妖腹,免得这群人发现人财两空,一气之下迁怒自己。
单邪手上有幽冥虫的脏核,为了吸收秦广王和离心等人的精气,黄泉老祖分了三分之一给他,幽冥虫的脏核乃幽冥虫本命死穴,吸收的精魄尽数储存在脏核中。若能拿到脏核,将这群人困在冰原上,拖得一时是一时,逃跑不在话下。
眼珠一转,心下有了较量,她匍匐在地,抖抖索索地答:“回城主,见过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离心柳眉一皱。
逸寻瞥了眼众人,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说出的话晴天霹雳:“老祖已被拿走本命,困于妖腹,如今已命陨!”
“什么?”众人难以置信。
魏雄拧起眉头,老祖不是已经化神?岂会轻易命陨?连单邪也微微沉眸,不知在想什么。
离心喝道:“贱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诅咒老祖是死罪。”
“奴下明白,真相太骇人听闻,奴下丝毫不敢隐瞒,如果大人不信,进去一窥便知。”逸寻恭谨地说道,她挺直腰背,目光扫向单邪,脸上浮起一丝愤怒,“单邪,你趁老祖运功之际,夺走传承,该当何罪?”
矛头直指单邪,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单邪被诬蔑,反而轻轻一笑:“我若恩将仇报,怎么不把你弄死,来个死无对证?不会是你杀了老祖,做贼心虚,栽赃陷害给我?”
“单邪,老祖被你蒙蔽,现在还要我说出幽冥鬼火的秘密才肯罢休么?”逸寻冷笑,“没有幽冥鬼火,蓝海寸步难行,只能成为幽冥虫的盘中餐。而幽冥鬼火在你手上!”
单邪终于变了脸色:“冰原的吸力用鬼火可以阻挡,我也没有藏私,我都是为了老祖,你乱讲什么?”
“为了老祖?你敢立心魔誓吗?”逸寻咄咄逼人,“你用老祖传承之事将我们骗来此地,到底有什么阴谋?”
单邪面色一厉:“你什么意思?我一个练气期有什么阴谋?就算有,岂有法子瞒天过海,骗过元婴修士的眼?”他扭头,朝秦广王一跪,“王上,奴下所作所为,你也知情,可知奴下的话有半点掺假?”
魏雄瞥他一眼,冷冷道:“不用狡辩,是真是假,搜魂一问便知。”
单邪暗恨,秦广王这老东西定有些怀疑他了,但为了地府传承和宝藏,才没动他。老东西说要搜魂,意欲杀鸡儆猴,叫他安分。
见魏雄抬手欲动用搜魂术,逸寻勾起嘴角,操控体内的火种,偷偷将众人头顶的火苗压制,只要魏雄动用灵力,马上能察觉不对。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冰原在吸收我们的灵力!”
众人发现冰原下的吸力正一点点变强,而头顶的火苗光芒黯淡。魏雄眼神一厉,想腾空而起,丹田里的灵力却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大半。他怒道:“贱奴,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迟了,逸寻躲入金刚笼,飘上半空,对单邪喊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动手,等他们杀我们么?”
这种时候,她还不忘扯上自己,单邪气得半死。这一嗓子,哪怕他无辜至极,也百口莫辩,何况他本身就参与其中?让这群人逃脱,秦广王也不会放过他,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不过愣了两三秒,他便做出有利的选择,撤回了幽冥鬼火,没了鬼火保护,众人顿时陷入冰原的吸力中。
飞到安全的地方,单邪盯着她:“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逸寻嘿嘿笑道,“我若不离间你们,逼你出手,只怕你们发现老祖命陨,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她唱念俱佳地说了一大堆话,不就是为了逼他提前动用脏核解决这群人吗?
“这么说老祖真的死了?”单邪戒备起来,“你杀了老祖?”
“若老祖还在幽冥虫体内,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惜他在妖腹苟延残喘一千多年,元神已十分虚弱,想夺我舍,那便是自寻死路!”逸寻语气冰冷。
单邪早察觉老祖修为大跌,可弄死练气期绝对手到擒来,老祖与她在妖腹里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竟然命陨了?
“老祖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这么被你杀死······”
逸寻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别装了,你虽在为老祖办事,自己也留了一手。脏核一直藏在你身上,这些年在和秦广王的接触中,吸纳了不少精气吧?恐怕你根本不准备把脏核还给老祖!”
“看来你晓得很多,老祖告诉你的?”被揭穿,单邪轻轻一笑。
他窥觑另外三分之二的脏核已久,既然老祖已死,他也无需遮遮掩掩了,夺得脏核势在必行。原本计划把秦广王等人骗入妖腹,这样吸收精气万无一失,不想变故横生,被逸寻逼着提早使用脏核。这样一来,他自身无法摆脱干系,过程不够完美,结局尚算马虎。
单邪看着她道:“不瞒你,老祖藏脏核的地方我一清二楚,你难道要同我抢?”
“抢?我不但要抢,还要取你项上人头!”逸寻一指凝成灵刃,灵刃绿光大盛,蓄势待发。
“雕虫小技!”单邪眸中倏然射出精光,邪气张扬地泄出来,容貌依旧平凡,却不掩他狂妄的气质。
见灵刃梭地飞来,他掌间升起一团幽冥鬼火,大笑道:“上次毁了你灵根,这次便毁了你肉身!”
他故技重施,逸寻也调动体内火种朝前一递。感受到纯正的火种力量,掌间火苗抖了抖,有熄灭的迹象,单邪眉头一皱:“你也有幽冥鬼火?”
逸寻对鬼火控制没有他自如,但足以让他不得还手,单邪体内的鬼火由火种衍生,对本体惧怕不已,完全失去杀伤力。
她扬眉:“火种的滋味如何?”
“你以为凭幽冥鬼火就能奈何的了我?”单邪狠狠瞪着她,念动口诀,从后背移出一只大斧,刀斧上布满利齿,斧柄极长,铁链一头拴在斧尾,一头在他手中。
逸寻眸色一凝:“下品宝器鲁班斧!”
鲁班斧亦是黄泉老祖的藏品,后赐给秦广王,没想到最后转到他手中。
“吃我一斧!”单邪抡起斧头,朝她砸了过来。鲁班斧舞起来虎虎生风,他发挥不了完全威力,也够她喝一壶。
逸寻虽与他修为不相上下,但没有趁手的法宝,光有几把变幻的灵刃灵藤,根本无法招架,她只能窜入金刚笼。金刚笼也是下品宝器,受了几斧子,纹丝不动,牢不可破。单邪砍了几回,见攻击无效,不再白费力气,与她对峙起来。
两人皆不离开,明面上相持不下,暗地里密切关注着陷入冰原里的众人。
秦广王他们状况愈下,幽冥虫的吸力连黄泉老祖那样的人物都无法抗衡,更别提尚未元婴大圆满的众人了。魏雄大半个身子已被吸入冰原之中,丹田内灵力急速流失,他无比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弄死那两个练气期的奴隶,还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蹦跶了这么久!
“单邪,你以为你困住本座,本座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的一缕元神还在本座这里呢!”
单邪抱胸笑道:“奴下早就放弃那缕元神了,奴下修炼老祖的分神术,区区一缕元神,怎么比得上元婴修士的命重要?”
魏雄气得几乎吐血,这小子竟然学了分神术,可笑他一直以为自己将他掌握在手中,对他的许多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他早有脱身之法!
众人苦苦挣扎,离心等人稍好,双膝没入地中,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离心听闻两人的话,把原因全部归到魏雄头上,尖声骂道:“老匹夫,你识人不清,把我们害惨了!”
魏雄自己难保,又遭人背叛,心情极差:“闭嘴,本座又没让你进来。”
离心正要继续怨怼,眼角瞟见一人朝这里飞来,她惊叫起来:“珞儿,本城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