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美,春阳明媚醉人。
步晨婉牵着步晨曦的手来到石胜天身边,石胜天方自玩得得意忘形中回过神来,扰着头对步晨婉歉然一笑,憨笑道:“小姐,晨曦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和云阳一玩得高兴,倒将你们搁那儿了!”
步晨婉微微一笑,温和道:“天哥,晨曦从没玩过纸鸢,你且给她放飞试试!”
石胜天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步晨婉身上,此时听她提及步晨曦,方回神一愣,这才注意到了步晨曦。望着步晨曦涩红难安的脸,和那右脸上颜色越发明显的胎记,石胜天由心的怜惜,伸手持起步晨曦的左手摆弄起线轴。此时,天空风向平稳,纸鸢在空中稳重如山,石胜天凝望纸鸢,细心叮咛道:“放纸鸢难就难在,当风势不定时,须与风向背驰拖线,而像现在这般风势平稳...”
与大牛哥靠得如此之近,步晨曦面红耳赤地直点头,心儿不知何故砰砰直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偷偷地注视着大牛哥的侧脸,心神恍惚起来,她仿佛看到了初遇大牛哥,那个寒冷的雪夜,大牛那宛若天神下凡般伟岸的身影!后来,小姐替大牛哥改名石胜天,她却不愿改口,每每见到他,她心中都会浮现出长巷那个,早已定格在她灵魂深处的大牛!
在石胜天细心教步晨曦放纸鸢技巧之时,云阳在一旁无聊的玩着泥沙,不时闷闷地瞅向石胜天与步晨曦,低声嘀咕!
步晨婉碎步走到云阳身边,取出小荷春雪丝绣手绢垫地坐下,仔细地看了看云阳,轻笑道:“怎么,才方坐下便坐不住了?你这人倒真是贪玩得紧呢!”
云阳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头丢了出去,恨恨的道:“谁说我贪玩了?我只是...”
只是很难得才下山游玩一次,倘若不玩个痛快够本,他如何对得起这次,冒着被闭室思过半年的惩罚而偷溜下山?最后这句话,云阳没说出口,只在心中委屈地对自己说。
步晨婉明眸泛起慧黠的光芒,娇笑道:“只是你不遵从师命,擅自离观,若不玩个舒心畅意,只怕往后是再难有机会下山了!云阳,我说得可对?”
云阳睁大了眼睛,半晌无语,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的瞪着步晨婉,恼羞道:“可恶!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可你偏偏揭穿我,尽逗弄我,看我笑话?很开心是吗?”
步晨婉眼儿都笑眯了,轻捂着嘴俏皮道:“可你自个儿不是也挺开心的么?难道你敢否认,在我问你姓甚名谁之时,你没在心里偷着乐么?”
云阳被问得哑口无言,冷哼着脸甩过头去。
步晨婉笑意更浓。这时,步晨曦急迫的惊呼声忽而响在晴空,“它落下来了,”了字方落,步晨婉与云阳同时遁声望去,只见晴空中,美丽的蝴蝶纸鸢在空中飘飘摇摇,迤逦下一道又一道绚丽的弧线。
步晨曦惊慌失措地胡乱拖拽着纸鸢线,石胜天在一旁正自着急,他那对步晨曦而言,略显粗厚宽大的手一下按定步晨曦那乱挥不听话的小手,耐心教道:“晨曦妹妹,放轻松些,纸鸢不是像你那么扯的...看,像这般...”
感受到石胜天那温厚纯朴的气息方掠过面颊,步晨曦似得到了神鱼净化般,一瞬间定下心来,仔细聆听。
湛蓝的天空中,绚丽的蝴蝶扶摇直上,稍许悠悠生姿,地面童趣童谊,忽而绚彩倾下,欢笑声朗朗...真是个:小儿不知风凉薄,一心欲趁西风紧。纸鸢上天线扯断,漠漠羌天只有云。
夕阳初临,漫天金灿灿的云霞,眼见天色已晚,四人方才依依不舍地结伴下山。
转眼之间,暮色更浓。
凤栖山下,车夫大汉果然信守诺言,悠闲地靠着车门等候雇主。
步晨曦、步晨婉、石胜天和云阳四人相继坐上马车,随着一尾的尘浪滚滚,碧色马车不缓不疾地往凤城驶去。
暮色初森,凤城街道两旁,一排排明红灯笼高高挂起,吆喝声贩卖声依旧鼎盛。
方下得马车来,自石胜天和云阳肚腹内传出“咕噜、咕噜〃的古怪声响。步晨曦和步晨婉玩味地笑着看向二人,捂嘴轻笑,“先前在车上,叫你们先吃点点心填填腹偏生不听,这会儿知道饿着难受了?当真是自找罪受!”
石胜天憨笑着摇了摇头,涩道:“小姐,我知道有一间面庄味道不错,掌柜的心眼儿也好!从前没能讨得饭时,那掌柜还赏过我几碗阳春面!”
云阳吞了吞唾沫,急切道:“真的吗?那我们赶快去吧!”
丘素面庄的位置竟然是在长巷,再次走在这条街道上,步晨曦和石胜天都恍若隔世,说不出是何滋味!
长巷街尾,丘素面庄客座满堂,在那面庄大门之外,数名乞丐蜷缩在台阶之下探头探脑,待石胜天、步晨曦他们一走近,其中一个乞丐神色呆了一呆,旋即欢喜地跃起身来扑向石胜天,围着他直打转,使劲地揉着眼睛,惊叹道:“大牛哥,真是你吗?你怎么...我简直不敢相认!”
在小乞丐刚一跃起身,石胜天便已认出了他,小猴儿。从前他和二狗子干架,小猴儿都会将他拉到一旁极力劝说,叫他忍着气,待过两年壮实些了,再回头找二狗子的麻烦!更令石胜天难以忘怀的是,在每次石胜天被揍到地上起不来时,都是小侯儿不知使了甚法子,替他去请来了一个大夫治疗外伤!此刻见到小猴儿,石胜天甭提有多高兴了,就仿佛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激动得很,“是我、是我!小猴儿,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机灵呢!真好!”
小猴儿喜极而泣,哽咽道:“大牛哥,数月前我到处寻你寻不着,还以为你给二狗子打死了,便同关系好的几个哥们一道,拖了他去见官!那二狗子打死不认,可在我们众口一词咬定之下,他却是百口莫辩,最终还是被发去了边州服劳役!谁曾想才过了多久呢,我就见着活生生的你了...”
大牛激动得直点头,双手按定小猴儿消瘦的肩头,畅声道:“走,大牛哥带你进去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