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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幽州台

吴人圣离开楼观台,行色匆匆地赶向燕京。走到潼关县太要镇人困马乏,于是下马找家客栈投宿歇息。东汉末年,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于建安元年废弃函谷关,始设潼关。建安十六年曹操与马超、韩遂在潼关大战,潼关之名,始见于史。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地处陕晋豫三省要冲,是西进关中,东出中原的关防要隘。古人在此有“人间路止潼关险”之叹。

太要镇地处潼关最东面,据史料记载,太要原为湖泽之地,名曰太湖,太要之名取自太湖要地之意。太要东与河南灵宝豫灵镇接壤,出了太要便到河南地面。

太要镇虽然地处要冲,但也不是个大镇子。只是太阳刚沉下山,镇子上已是人烟稀少,不见得有几个行人。吴人圣牵马一路前行,看见一个正要关门的客栈,问那店伙计道:“请问客栈还有客房吗?”那店小二停下手中活计道:“客房还有,不知客官要住什么样的房子?”吴人圣道:“也不用挑拣,是个房子能住一晚就可以。”店小二接过吴人圣手中的马缰绳,道:“好说,客官您先进店。”吴人圣进店坐定,那店小二已安顿好牲口从后门回来了,问道:“客官吃点什么?”吴人圣道:“酒肉随便上来。”店小二道:“客官不好意思,店里酒还有些,肉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客官要不来几个馒头,来盘酱笋如何?”吴人圣道:“也好,胡乱吃些能填饱肚子就行。”店小二马上到后厨去准备,不一会儿便用盘子托着一壶酒,五个馒头,一盘酱笋上来了。店小二将这些放在吴人圣面前,道:“客官您慢用。看客官风尘仆仆是急着赶路去哪里?”吴人圣也不嫌店小二多嘴,道:“赶着去燕京。”那店小二道:“要是去燕京那客官您可就绕远了,您应该从风陵渡过黄河走北路近些。”吴人圣道:“从河南经河北到燕京不是更好吗?顺便拜会拜会中原武林的杰出人物,燕赵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顺道结识些不也很好?”店小二道:“那是,那是。”这时吴人圣碟子里酱笋已不多,店小二道:“客官我在给你加些酱笋吧!”吴人圣客气道:“不用了。”店小二道:“这酱笋可是我们这一带的特产,家家户户都有酱的。客官吃着可还合胃口?”店小二说着又去后厨给吴人圣加了碟酱笋。吴人圣客气道:“麻烦小二哥了。”

两人正在谈话,又有一老者前来投宿,这老者瘦骨嶙峋,佝偻携杖,衣服虽是破烂不堪,却很齐整。

老头拄杖进门,虽然店里都是空座,却颤颤巍巍地径直走到吴人圣对面坐下,也不等店小二询问,道:“可还有什么汤类,给我来一碗?”店小二道:“肉汤做不出来了,只能做素汤。”老者道:“那就看着来碗素汤吧。”店小二听了老者吩咐便到后厨烧汤去了。

这老者盯着吴人圣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请问公子前往何处?”吴人圣道:“在下前往燕京,请问前辈是否有事?”老者道:“那可巧得很,老朽也是前往燕京,正是同路,不知可否同行,劳烦公子照顾老朽一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吴人圣有意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一路同行也未尝不可,于是说道:“只要老人家愿意,在下没什么介意。”老者听了乐呵呵地看着吴人圣,欲言又止,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店小二将烧好的素汤端到了老者面前,老者只顾着喝汤,两人之间并无闲话。

第二天一大早,吴人圣刚走出客栈,只见老者已经背着包袱一手拄杖一手牵马在门口等他。吴人圣道:“前辈起的好早。”老者微笑道:“公子也早。”两人正打着招呼,店小二从后院牵出吴人圣的马递到吴人圣手里道:“客官慢走。”

那老者看似瘦弱,骑马却丝毫也不比吴人圣差,两人时而纵马奔驰,时而下马慢走,走走停停,行到日头落山,才到偃师首阳山镇。

偃师与武王伐纣有关,是伯夷、叔齐劝武王“回师息戎”之地,故而称之为偃师。首阳山镇因首阳山而得名,而首阳山是因“日出之初,光必先及”而得名。首阳山之所以名闻遐迩,却与伯夷、叔齐两位先贤有关。伯夷、叔齐乃孤竹国国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国国君死时,遗命叔齐继位,而叔齐认为伯夷是长子,遂让位于伯夷。伯夷却认为父命不可违,便逃到商国隐居了,叔齐也不肯继位而随伯夷逃到商国隐居。武王伐纣,车载着文王的牌位行军。伯夷、叔齐在路边叩马进谏,“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忠乎?”卫士欲杀了伯夷、叔齐,姜太公劝道,“此义士也。”卫士就把他们赶走了。武王大会八百诸侯于孟津,渡河后陈兵于牧野,殷纣王发兵七十万拒之,奴隶阵前倒戈叛纣,纣王自焚于鹿台,商朝灭亡了。伯夷、叔齐耻食周粟。便隐居于首阳山,采薇而食,有妇人曰:“子义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二人羞愤,绝食而死,葬于首阳山。历代对伯夷、叔齐推崇备至,称其二人为“二贤人”、“二君子”。

两人驻马立足,对首阳山大加赞叹,老者道:“偃师八景以“首阳晴晓”首当其冲,今日一见,当真别具一格,风光绝妙。”

吴人圣吟道:“窄蓉危岑插天空,龙光郁郁带云封。

夜深倒瞰天池白,晴晓先瞻海日红。

大好河山平望里,长安宫阙淡烟中。

春来草木青如染,偏在崦嵫第一峰。”

站立山顶,远眺东方,只见霞光如涂,斑烂绚丽,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北望巍巍太行横空出世,千姿百态;滔滔黄河奔流东去,一泻千里;南眺中岳嵩山众峰插云,逶迤蜿蜒,伊洛如练,金光闪烁;西瞻伊阙朦胧,古都依稀;东顾宋陵陈布,一片陵峦起伏。

吴人圣害怕老者年纪太大,受不了长途颠簸,就问老者:“前辈,咱们是否在首阳山休息一天再走?”那老者道:“不必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吃得消,咱们赶路要紧。”两人稍作休息又是一路奔波,行到中午时分,已到孟津渡口。孟津是古孟地,因有黄河渡口故名孟津,孟津渡是武王伐纣会盟八百诸侯之地,其境内有会盟镇。

老者道:“老朽多年以前来过孟津渡,那时老朽才二十出头年纪,现在想来真是山川历历,世事茫茫!”老者连连摇头,不停哀叹。

吴人圣问道:“前辈到底怎么了?突然这么哀伤?”

老者慷慨吟咏道:““世事悠扬春梦里,年光寂寞旅愁中。”说来也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时老朽也是鲜衣怒马一少年,就在这渡口,我初识了我的老伴萧琼珠。老朽那时年轻气盛,带着我的那萧姑娘游遍天下,直到后来我们才在麻姑山醉仙湖定居。此后两三年间,萧姑娘一连为老朽生了两女,老来得女,老朽欢喜得紧啊!不曾想后来,我和我那萧姑娘发生了口角嫌隙,萧姑娘怒不可遏,将我赶到了郁孤台忘情居。又是十五年后,也就是去年,我的那小女却不知为何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吴人圣听了感叹不已,道:“前辈难道是在找令爱?”

老者道:“天下之大,我一个糟老头子去哪找啊?还不是碰碰运气罢了!只是老朽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到麻姑山醉仙湖了,从离开麻姑山醉仙湖那刻起老朽便自称太上忘情。回不去了,终归是回不去了,就改个称号留个念想也好。”

吴人圣道:“原来前辈姓离,那在下以后就称呼前辈叫离前辈了。在下姓吴,名人圣,离前辈以后还是叫我吴兄弟吧。”

吴人圣以为以自己的大名,江湖上肯定无人不知,哪知这离恨天听了竟然毫不吃惊,像是跟听到张三李四这些普通人的名字一般。

离恨天道:“很好,老朽以后叫称呼你叫吴兄弟了。老朽能在路途之中遇见你,也算有缘。你可知道,老朽身怀一点微末技艺,眼看老朽行将就木,真是可惜我身上的这点微末道行,恐怕就要失传了,不知翟兄弟愿不愿意学呢?如果吴兄弟愿意学,老朽情愿倾囊相授。”

吴人圣已是名动武林的成名人物,自然不把离恨天要传授给他的武功看在眼里,可是老人家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却不知拿什么理由退却老人家的好意。沉思了半响,吴人圣想起了张良圯下纳履的故事,张良贵为韩国公子出身,尚能低三下四、忍气吞声地为黄石公下桥取履,才得到了黄石公的兵书,辅佐汉高祖刘邦成就了帝业。跟留侯张良相比,自己也不过区区一武林草莽而已,况且离恨天已真是行将就木,就算离恨天传给自己的不是什么惊世绝技,也不过是了却老人家的一个心愿,让老人家心满意足,不留遗憾而已。吴人圣道:“那就多谢离前辈抬爱了,既然前辈有心,在下怎可忍心辜负了前辈的一片美意。”

离恨天微笑道:“很好,很好。老朽要传给你的武功叫“邀笛步”。这套功夫跟阴阳五行五音十二律相合,总共有六百招变化。”

吴人圣心生好奇,“邀笛步”这三个字自己就闻所未闻了,竟然还有六百招变化,更是让他无比好奇。

离恨天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相必吴兄弟肯定知道老朽就不用再讲了吧。这套武功最重要的是五音十二律。五音者,宫、商、角、徵、羽。十二律者,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应钟,应钟生蕤宾,蕤宾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夹钟,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

吴人圣道:“在下对音律一窍不通,离前辈说的这些在下一点儿也不明白。”

离恨天道:“这又何妨?老朽对你一一说来你不就不明白了。黄钟大吕,自一至九,九九八十一而黄钟之数起焉。黄钟为万事之本,故音律亦应之,而用变无穷也。九而九之,九九八十一,以起黄钟数焉。“黄钟大吕,瓦缶齐鸣。”为“邀笛步”第一层境界。而后又是黄钟大吕,发达九地之后更弦易辙变为“金声振玉,胶柱鼓瑟”。这是第二重境界。虽然不及第一重境界,但这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韬光养晦之境界。第三重又是改弦更张达到“引商刻羽,动若参商。”之境界,这可是最难了,不光要参悟透音律,也要参悟透星相,让音律与星相合二为一。”

吴人圣道:“离前辈,在下有所不明,“动若参商”之中“参”和“商”都是星相,怎么能将音律与星相合二为一呢?”

离恨天微笑道:“这个就难了,不是非朝夕之间所能够参悟透得了的,音律与星相虽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如果你的悟性够高,能够天马行空,挥洒自如,练成这“邀笛步”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人圣道:“在下明白了,多谢离前辈指教!”

离恨天道:“明白了也未必能登峰造极,吴公子虽然天资聪慧,但是没有一二十年我看公子的“邀笛步”也是难有起色。”

吴人圣不想离恨天竟然如此轻视他,在他看来这“邀笛步”在常人看来很是难学,可在吴人圣眼里,只要懂了音律,那也不过十天半月这“邀笛步”,虽然不能出神入化,可是练到行云流水之境是完全可以的。离恨天似乎看出吴人圣对自己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便道:“吴兄弟不可灰心,老朽再指教你一些音律方面的常识。音律又分为七宫十二调。正宫、高宫、中吕宫、道调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为七宫。大石调、小石调、般涉调、歇指调、越调、仙吕调、中吕调、正平调、高平调、双调、黄钟羽、商调为十二调。宫调一般表达的感情:仙吕宫,清新绵邈;南吕宫,感慨伤悲;中吕宫,高下闪赚;黄钟宫,富贵缠绵;正宫,惆怅雄壮;道宫,飘逸清幽;大石调,风流蕴藉;小石调,旖旎妩媚;高平调,条拗滉漾;般涉调,拾掇抗堑;歇指调,急并虚歇;商角调,悲伤婉转;双调,健捷激袅;商调,凄怆怨慕;角调,呜咽悠扬;宫调,典雅沉重;越调,陶写冷笑。这些都是你所要了解的音律知识。”

吴人圣不知“陶写冷笑”为何义,问道;“离前辈,这“陶写冷笑”怎么理解?”

离恨天呵呵一笑道:““陶写冷笑”即怡说性情,消愁解闷之义。”

吴人圣道:“那就不难了,在下先谢过前辈传艺之恩了。”

离恨天道:“何必着急着谢我这老头子呢?你这让我还怎么跟你同路呢?”

吴人圣道:“在下既然已经答应一路照应前辈到燕京,怎敢路途之中突然变卦?”

离恨天道:“吴兄弟认真了,老朽虽说要去燕京,可不一定非得劳烦吴兄弟,我这糟老头子一把年纪都是贱骨头了,何劳连累吴兄弟,吴兄弟还年轻,经得起路途颠簸,我老头子可就经不起在这马背上颠簸了,吴兄弟还是先走一步吧,到时候咱们在燕京碰头也不迟。”

吴人圣道:“我答应过离前辈,怎敢食言呢?”

离恨天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食不食言?你这年轻人怎么比我这糟老头子还冥顽不化呢?老朽游历到此,故地重游有些伤怀,只是想在这孟津渡多待几天而已,不劳吴兄弟挂怀。”

吴人圣道:“原来如此,那在下可就先走一步了。离前辈保重,咱们燕京再见!”

吴人圣从孟津渡口渡过黄河,一路在马背琢磨“邀笛步”的奥妙,愈参悟愈发好奇愈感深奥,真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竟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两天两夜,自己却浑然不知。直到他所骑的那匹马不堪长途跋涉,累到卧地不起,吴人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不曾歇息,而此时已经到了易州地界。吴人圣猛地想起易州龙兴观立有一个唐代玄宗皇帝御笔批注的《上至经》石刻经幢,既然已经到了易州地界,何不去龙兴观跟自己心里默记的《上至经》校对一番。

易州龙兴观道德经幢的经文,是按照唐开元二十一年玄宗皇帝注本镌刻的。唐朝李姓皇室,尊老子李耳为其始祖,以此来神化李姓皇族,并借助老子思想以治民。对于《上至经》,唐太宗曾经下诏书命令:上至皇亲贵胄,王侯将相,官宦人家以及下至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应该家藏一本。唐玄宗李隆基更是尊崇道教,据《资治通鉴》记载,在唐玄宗当政时的开元二十五年春季正月,朝廷首次置玄学博士,每年都像科举中的明经科一样考试,推崇包括老子《上至经》在内的道家学说。就在唐开元二十五年初置玄学博士的第二年,在范阳易州奉敕竖立了这个石刻上至经幢。

吴人圣骑马来到龙兴观,却见虽然道观荒废,可是那经幢依旧保存完好。经幢所刻五千言,字体刚劲飘逸,圆转流美,是唐代书法的上乘之作。但遍寻幢身,未发现书者姓名。据经幢上翁方纲所撰题记以及易州的“易州铁像颂碑”、“梦真容敕碑”可得知此经幢为苏灵芝所书。苏灵芝陕西武功人氏,唐代书法家,玄宗时曾任登仕郎前行易州录事。其书法融“二王”王羲之和王献之、虞世南及诸家为一体,楷、行兼有,与当时的胡霈然、徐浩齐名。宋代文学家兼金石学家欧阳修曾称誉他为唐代第一写碑手。苏灵之所书虽可与颜真卿齐名,但因其附逆安禄山,其碑刻墨迹多毁,所存无几。

吴人圣一一逐字逐句校对,却发现经幢所刻《上至经》自己心里所默记的一点不差。吴人圣心有不甘,又再次校对一遍,确实是丝毫不差。吴人圣心情失落,走出龙兴观就近找了家客栈,让小二照料好马匹,自己进了客房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吴人圣才走出客房,向店小二胡乱讨了些吃填饱肚子,又继续骑马赶路。

吴人圣一路思绪迷乱,先教主沙扬天离世之时曾嘱托他《上至经》所载有误,可是他至今找不出纰漏所在。又在路上遇到的离恨天莫名其妙地传授了他“邀笛步”,越想越觉迷乱,这个离恨天究竟是谁?为何之前行走江湖从没有听到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如此种种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以至于一路闷闷不乐。

吴人圣心里烦闷,焦躁不安,骑着马在道上哒哒慢行,行不到一里,身后尘土飞扬,远处一行人骑马向这边飞奔而来。那行人走近时却看见一行总共有七人,六个彪形大汉簇着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虽是暖春时节,这中年人仍穿的是裘边锦衣,头戴方山冠,从外表着装看这中年人非富即贵。

这中年人向身旁左右问道:“这是到什么地方了?”只见领头一人答道:“庄主,请恕属下不知之罪,属下马上前去打听。”那中年人也不发怒,独自挟马来到吴人圣身边抱拳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此地是什么地方?”吴人圣看着这人甚是知书达礼,抱拳回礼道:“此是易州地面。”那中年人道:“多谢兄台!原来已经到易州了,想当初周武王伐纣灭商,封召公于北燕,都于蓟,即今燕京房山琉璃河,世称燕上都。后迁都易水之滨,为燕下都,即易州此地了。据说燕都都城长达数十里,只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一路走来如今也只能看见些许断壁残垣,荒台落日,任凭野草掩映,风雨剥蚀了。”

吴人圣向那中年人作揖道:“原来这是燕国下都故地,在下受教了。”

两人正说时,前去探路那人回到中年人身边道:“禀告庄主,此地是易州地面,已经距离燕京不足二百里地。”

那中年人道:“知道了,下去吧。”探路那人骑马归队。

吴人圣心下大骇,心想他们也探听燕京,莫非他们也要去燕京参加幽州台武林大会?于是故作镇定问那中年人道:“敢问兄台,要去往何处?”

那中年人道:“我等前往燕京,敢问兄台也是同路么?”

吴人圣明人不说暗话,道:“在下也是前往燕京,咱们正好同路。”

那中年人道:“敢问兄台高名?”

吴人圣道:“在下吴人圣,人称白衣秀士便是。”

中年人道:“久仰,久仰。在下魏醉僧,人称洛阳酒徒便是。”

吴人圣道:“原来兄台是洛阳平泉山庄魏庄主,在下失敬失敬。”

魏醉僧道:“吴兄弟客气了,真是一见如故。在下现在想邀吴兄弟一起去荆轲塔游玩,不知吴兄弟是否肯赏光?”

吴人圣道:“魏庄主邀约,在下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了。”魏醉僧道:“骆宾王有诗云“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真是物是人非,让人感慨无限啊!”探路那人凑前来对魏醉僧道:“庄主,前边不远就是白虹村,荆轲塔就在白虹村。”

魏醉僧轻轻“哦”一声,招手示意那人不可插嘴。

一行人骑马前行,不一会儿便到白虹村。白虹村传说因荆轲仰天呵气,直贯夕阳,化成一道白虹,见者称异而得此村名。从白虹村眺望荆轲塔,荆轲塔十三层清晰可见,每层八隅悬有风铎,微风摇动,清脆悦耳,声传四野。

吴人圣道:“人言“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大概说的就是荆轲这一类人吧!”

魏醉僧道:“其时秦始皇一统天下,已是大势所趋,太子丹凭籍荆轲一介武夫,刺杀秦王就想保住江山社稷,真是异想天开了。而荆轲欣然受命带着秦舞阳赴咸阳,舞阳色变振恐,荆轲展图现匕,行迹败露,荆轲命丧殿上。这不是很悲壮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荆轲刺死了秦王,又有何用?只能图一时之快,马上会有另个秦王继承王位,区区燕国依然是要亡的,天下依然要统一于秦。历史的车轮如同轧着一颗小石子,仅仅硌生一下,又要继续前进了。”

吴人圣道:“魏庄主看似对荆轲的壮举不以为然?”

魏醉僧道:“在下无意否定荆轲,舍生取义,乃英雄壮举。荆轲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壮举,让后人景仰与难以忘怀。尤其在易水河边,太子及宾客皆以白衣冠送,高渐离击筑,荆轲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歌流传至今,当地人每每提及此歌,久而久之竟也念出续句:“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嘘气兮成白虹。”并说荆轲慷慨雄壮,边唱边登车而去,头也不回,真是豪气冲天。”

吴人圣道:“我们常吟咏英雄壮举,其实荆轲齐秦还有个尾声:就是那个击筑相送的高渐离,后变名姓为人庸保,因善击筑受秦始皇召见,虽被识出,但秦始皇惜其技艺,赦免一死,乃矐其目,就是用马粪熏令其眼睛失明。后在演奏时,以钻置筑中,举筑朴秦皇不中,也被秦始皇诛杀。若是荆轲地下有知高渐离如此义举,也可含笑九泉之下了。”

魏醉僧道:“此地悲壮,让人唏嘘不已啊!”

吴人圣试探道:“魏庄主太感怀旧事了,请问魏庄主,如到燕京,在下邀请魏庄主同游幽州台,不知魏庄主是否肯赏光?”

魏醉僧道:“吴兄弟是要去燕京参加五月初五端阳节的幽州台的武林大会么?我魏某人可对打打杀杀没有什么兴趣,还望吴兄弟见谅。”

吴人圣想不通这魏醉僧既然不去幽州台参加武林大会,那他为何要急匆匆赶着去燕京?

吴人圣与魏醉僧一行人等一起同路,不出半日就到了燕京城。燕京城乃塞北繁盛之地,街上贩夫走卒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来往之客摩肩接踵,嘈杂之声喧嚣无比。

魏醉僧道:“吴兄弟,咱们行了这半日,已是人困马乏,我带你去个地方喝个酒,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吴人圣道:“出门在外又何必讲究,找个酒馆随便胡乱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就是了。”

魏醉僧笑道:“吴兄弟这话就不对了,我魏某人此次来燕京,就是为了这顿酒而来,怎能随便找个小酒馆胡乱吃些东西就了事?如果正如翟兄弟所说,那我待在洛阳城不就得了,何必舟车劳顿,受一路颠簸来此地呢?”

吴人圣道:“让魏庄主见笑了,那就听魏庄主的,魏庄主说要上哪咱们就上哪。”

魏庄主道:“吴兄弟这就对了,请。”

魏醉僧在前边带路,穿过几条小胡同,便到了一条稍微宽些的胡同,魏醉僧对吴人圣道:“这条胡同是杏花天胡同,杏花天胡同尽头便是燕云楼。燕云楼可是燕京城里独一无二的喝酒去处。”

吴人圣赞叹道:“魏庄主果然风雅,在下早就听闻燕云楼的酒天下闻名,今日有幸登临,真是借魏庄主的光了。”

魏醉僧道:“吴兄弟不必客气,请上楼。”

吴人圣登上楼来,却发现翟长离正在靠窗的位置独自一人喝酒遣兴,吴人圣打招呼道:“翟兄弟别来无恙?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吴某人?”翟长离见是吴人圣,欣喜道:“原来是吴兄弟到了,赶快过来喝口酒罢。”魏醉僧也跟上去,指着翟长离向吴人圣问道:“这位是?”吴人圣道:“忘了介绍了,这位是翟长离,江湖人称五绝书生便是。”吴人圣又对翟长离介绍魏醉僧道:“这位是洛阳平泉庄庄主魏醉僧,江湖人称洛阳酒徒便是。”翟长离抱拳道:“久仰久仰。在下昔年曾在长安城同七贤庄做客,在和庄主杜伯伦喝酒时,杜庄主时常提起魏庄主。”魏醉僧哈哈一笑抱拳回敬道:“幸会新会,这样说来大家都是朋友了。”

三人在同一桌子上坐定,魏醉僧道:“二位光临燕京,想必定是为了五月初五端阳节幽州台武林大会而来吧?这顿酒就由在下做东,权当是为二位兄弟壮行了。”

吴人圣心下诧异,心想难道魏醉僧真的不是为幽州台武林大会而来?翟长离快言快语问道:“魏庄主来燕京不也是为了参加五月初五端阳节的幽州台的武林大会么?”

魏醉僧道:“翟兄弟错了,我魏某人来燕京并不是参加五月初五端阳节的幽州台武林大会,而是为了“翡翠双绝”而来燕京。”

两人不明所以,不知这“翡翠双绝”到底为何物,魏醉僧呵呵大笑,让店小二将“翡翠双绝”呈上来。等店小二呈上来,两人见了更是郁闷,原来“翡翠双绝”是一壶酒一盘菜。

魏醉僧道:“两位兄弟可别小瞧了这“翡翠双绝”,这酒是茵陈酒,这茵陈酒是用白干加绿茵陈泡出来的,必须达到绿蚁沉碧。三月茵陈五月蒿,泡茵陈酒是采摘春天初发的茵陈嫩苗泡酒。将采来的新鲜茵陈苗先晾晒一两天凋萎,再加足够量的高度白酒和冰糖至少泡浸六个月制成母酒,浸好后的母酒过滤掉茵陈,再加三倍的白酒放入铜锅中隔水蒸,煎出碧绿的清酒,放凉便是绿茵陈酒。茵陈酒大有妙处,立夏之后喝了去湿。一交立夏,燕京讲究喝酒的,因为黄酒助湿,就改喝白干。一个伏天,要喝上三五回绿茵陈酒。这盘菜更是大有讲究,看似是平平无奇的一盘素炒豌豆苗,可是试问如果不是初夏,哪来这么好的豌豆苗?所以名菜配名酒,可称得上“翡翠双绝”。也不知哪位雅人吐露不凡,想到了这个“翡翠双绝”一听就清凉可爱,令人双颊生津。我魏某人一年之中除了立夏也就是在除夕夜的年饭桌上喝上一顿茵陈酒。除夕之夜,新旧交替,一元伊始,万象更新。这时阖家满桌喝一杯绿茵陈酒,正是除旧迎新的绝好佳兆。所谓“茵陈”,是“以其经冬不死,更因旧苗而生,故亦名因陈”,因陈而布新,没有比茵陈酒更适合除夕夜喝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除夕正处深冬,没有个像样的下酒菜。”

翟长离道:“魏庄主对喝酒竟有如此高论,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魏醉僧道:“翟兄弟过谦了!两位兄弟都是武林响当当的成名人物,我魏某人跟两位兄弟相比,那可当真是微不足道了。”

正说着时店小二又呈上来一盘板栗,吴人圣和翟长离二人更是不解,这板栗到处盛产,魏醉僧怎么喜欢食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魏醉僧一边请二位同食,一边解释道:“板栗可是好东西,食之味甘,果肉糯性,素有“干果之王”的美称。虽各地有出产,但都不及燕京所产。燕京板栗盛产于燕京东北部山区燕山山脉。西晋陆机为《诗经》作注“栗,五方皆有,惟渔阳范阳生者甜美味长,地方不及也。”既到燕京,不食燕京板栗难道不是人生一大憾事吗?”

吴人圣接话道:“魏庄主既然已经到了燕京,何不去幽州台参加这几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大会?我中原武林已经有四百五十多年没有涉足燕云十六州了,更别说是在燕云十六州之境举办武林大会了。常言道,盛会难逢。魏庄主去幽州台凑个热闹也好。”

魏醉僧道:“吴兄弟有所不知,我魏某人生平最忌讳血光,所以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我魏某人就先预祝两位兄弟在武林大会上扬名立万了。”

翟长离义愤填膺道:“燕云十六州被异族统治四百五十多年,还不是因为“儿皇帝”石敬瑭。”

魏醉僧道:“这段历史却是人所共知的。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到我朝徐达、常遇春攻占大都,燕云十六州已经被异族统治了将近四百五十年之久了!”

五代十国时期,后唐明宗李嗣源派遣他的女婿沙陀人石敬瑭出任幽州留守、河东节度使。虽然石敬瑭富贵后自称春秋卫国石大夫和汉丞相石奋是他的先祖,但却改变不了自己世代沙陀族的血统,他的父亲是李克用的部将,名叫臬捩鸡。出生于太原的石敬瑭朴实稳重,寡言少笑,喜好兵法,古代名将李牧、周亚夫是他尊崇的楷模。石敬瑭射术精良,李嗣源器重他的才干,将自己的亲军“左射军”交其统领,后来又将他招为女婿。石敬瑭成名于晋梁夹河苦战时期,曾在晋军受到突袭的危急时刻率领十余名骑兵纵横驰奔于敌阵之中势如破竹,连一向骁勇异常的李存勖也由衷地赞叹,人们说将门出将,这句话果然不假!公元九二六年,受命镇压魏州兵变的李嗣源被部下劫持拥立为皇帝,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政治上更有远见的石敬瑭分析了严峻的形势之后,自告奋勇以三百骑兵为先锋夺取大梁,为李嗣源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石敬瑭受到继位的后唐闵帝及其谋臣的猜忌,将他和手握重兵的凤翔节度使李从珂调任,借此来削弱他们的实力。李从珂拒不受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兵攻入洛阳,闵帝在百名亲骑的保护下出逃,路遇回京接受调任的石敬瑭,居心叵测的石敬瑭以闵帝随从有叛变之心为借口将他们全部诛杀,把闵帝孤身一人留在卫州驿站扬长而去,从而导致了闵帝被李从珂派人缢杀的结局。李从珂即位不久,在一些大臣的劝说下,将大病初愈的石敬瑭官复原职,但二人之间的相互猜忌却并未因此化解。一向与李从珂不睦的石敬瑭回到晋阳之后,开始积蓄力量,不断以防备契丹为由要求朝廷增兵运粮。这一年夏天,朝廷派遣使臣来到石敬瑭军中,向军士们发放夏装,并宣旨抚慰,深受感动的士卒四次高呼万岁,石敬瑭因此命令部将处斩了三十六名带头谢恩的军官和士卒。石敬瑭拥兵自重的野心暴露无遗。公元九三六年,石敬瑭上书请求调任到内地军镇,借以试探朝廷的态度,李从珂考虑再三,在意识到有可能招致变乱的情况下调任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诏书下到晋阳,石敬瑭召集下属商议对策,大将刘知远说:“明公统军多年,从望所归,凭借晋阳的有利地势和精锐部队,一定可能成就霸业,怎么可以受制于一纸诏书而自投虎口呢。”石敬瑭最终下定了起兵的决心,上书以李从珂不是先帝亲子为由要求他传位于许王,公开与后唐朝廷决裂,绰号“张生铁”的后唐大将张敬达不久奉命率军三万兵临晋阳城下。然而,以当时的实力,石敬瑭还不足以抗衡李从珂,谋臣桑维翰因此提出了借助契丹力量的建议向契丹求援:请称臣,以父事契丹,约事捷之后,割卢龙、雁门关以北与契丹。对石敬瑭认贼作父、卖国求荣的行径,连其亲信都表示反对说,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兵,不必许其土田,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之无及。石敬瑭不从,仍一意孤行。契丹主耶律德光得表大喜,出兵援助。契丹主作册书封石敬瑭为大晋皇帝,改元天福,国号晋,授以衣冠,石敬瑭称帝于太原。石敬瑭称帝后,对于契丹百依百顺,非常谨慎,每次书信皆用表,以此表示君臣有别,称太宗为“父皇帝”,自称“臣”,为“儿皇帝”。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承诺每年给契丹布帛三十万匹。燕云十六州乃北部天然屏障,至此中原完全暴露在契丹铁蹄之下。民间提起石敬瑭,就联想到燕云十六州,提起燕云十六州,就联想到儿皇帝石敬瑭。

翟长离听了夸赞道:“魏庄主真是博古通今!”

魏醉僧接着道:“自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此后四百多年间,对于每一个中原王朝来说,收复燕云十六州始终是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公元九五九年,周世宗柴荣率领强劲的后周大军北伐燕云之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收复瀛、莫、易三州和益津、瓦桥、淤口三关,共计十七县之地,取得了五代以来中原对辽作战的最大胜利。只可惜柴荣此时突然患病,不久病逝,收复燕云的大业也半途而废。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专设内库,名为“封桩库”,其职能就是从每年的财政收入中划出一定比例的盈余存储起来。他的想法是在储满五百万缗时,向契丹赎买燕云十六州;如果契丹不肯,便把这笔钱作为战争经费。他曾说,我以二十四绢购一契丹人首。其精兵不过十万人,止费二百万绢,则敌尽矣。可惜宋太祖也是才满五十岁就猝然而亡,他的恢宏计划也未及实现。后来宋太宗赵光义挟平灭北汉的余威,两次北伐契丹,均以惨败告终,宋帝国企图以武力收复燕云地区的努力也宣告失败。从此,宋朝国力日渐式微,无法完成后统一燕云十六州的大业。我魏某人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燕云十六州重新被汉人统治,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吴人圣道:“魏庄主雅人深致,趁着兴致去幽州台游览一番又何妨呢?”

魏醉僧道:““雅人深致”四字我魏某人何以克当?也只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还是二位兄弟去吧,今日已经是五月初三日,两位兄弟也好早些过去准备准备。”

酒过三巡,吴人圣、翟长离两人别过魏醉僧,在燕京城里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两人骑马匆匆向大兴县礼贤镇幽州台奔去。

幽州台是春秋战国时期燕国燕昭王为招纳贤才所建。因燕昭王将黄金置于其上而从又得名黄金台,其师郭隗为例,成为当时燕昭王用黄金台招纳而来的第一位贤才。在燕王励精图治下,燕国由弱变强,终于战败了强齐,称霸一时。

两人登幽州台凭栏眺望,燕山日远,渤海天高。吴人圣诗兴大发,道:“翟兄弟,明天才是武林大会,今天咱们两人先比比诗文如何?”

翟长离道:“既然吴兄弟有此雅兴,我翟长离甘愿奉陪,不过诗文内容可必须要与幽州台有关。”

吴人圣道:“翟兄弟爽快,这有何难。”他首先以李白的《古风》开题:“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

剧辛方赵至,邹衍复齐来。

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

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

方知黄鹤举,千里独徘徊。”

吴人圣忠心为教,却为教中兄弟猜忌,遭遇颇与李白相似,满腔抱负最终都化作悲愤和无奈。

翟长离道:“吴兄这首《古风》高是高,就是有些局气,虽是比诗文,却是在说自己。”

吴人圣苦笑道:“知我者,你翟长离也。可惜此处无酒,不能在此和你大醉一场。该你了,翟兄弟。”

翟长离以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接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吴人圣道:“翟兄弟高,实在是高。”

陈子昂早年寂寂无名,两次参加科考落第,后终获进士及第。被建安王武攸谊延揽幕府里任书记。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契丹侵扰边境。武则天委派武攸谊率军征讨,陈子昂以幕府参谋随同出征。次年兵败,情况紧急。陈子昂请求率万人前驱以击敌,武攸谊不允,反把他降为军曹。他连受挫折,报国无门,因此登上幽州台愤然写下了《登幽州台歌》。后因父老解官回乡,不久父死。居丧期间,权臣武三思指使射洪县令段简罗织罪名,加以迫害,冤死狱中。

吴人圣道:“陈子昂与李太白的一生际遇相似,都是胸怀经纬之才,却报国无门。但陈子昂的《等幽州台》却比李太白的《古风》有胸襟气度。看来今天不用再比下去了,翟兄弟是胜我一筹了。”

翟长离道:“吴兄谦让了。咱们就此去回客栈一醉方休如何?”

吴人圣道:“如此在好不过了,走。”

两人回到客栈,推杯换盏,酣畅淋漓地饮酒到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吴人圣、翟长离还未清醒就听见客栈外面燕京城大街小巷都是乱糟糟的喧哗声。两人急匆匆奔向幽州台,一路上人们奔走相告幽州台在召开武林大会。

两人赶到幽州台,却见天下豪杰,各路英雄已经齐聚台下等候多时。明教庄无道率领几十名明教教众站在台上,看见吴人圣和翟长离到来,迎上前抱拳道:“原来是吴人圣吴大侠和翟长离翟大侠到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江湖人称“独步武林吴人圣,后来出人翟长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两人抱拳回礼,并不答话。

庄无道开始介绍台下的各路英雄。他指着两位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向大家介绍道:“这两位是双庄的崔三公子崔清湖和崔四公子崔清海。”崔清湖和崔清海两兄弟抱拳答谢大家,却见两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却见一满脸胡须的中年人老大不愿意道:“凭什么先介绍他们双庄的人?这两位乳臭未干的小子,够得上和坐在这里排资论辈么?”崔三公子崔清湖还未说话,崔四公子崔清海道:“够不够资格,拳脚上见分晓,嘴上逞能有什么用?”庄无道说道:“两位不必动气。”转头对那满脸胡须得中年人道:“司马掌门,是在下疏忽了。”这中年人道:“我剑门派好歹也是当今川南第一大派,就这样被你疏忽了,这说的过去吗?”原来这人是剑门派掌门司马达。司马达身旁一个年轻人也带头起哄道:“这分明是欺负我剑门派无人咯!”这个带头起哄的年轻人是剑门派司马达的大弟子罗光进。他的这下起哄又引起盘山派众人的不满,盘山派弟子七嘴八舌,有的道:“哪里来的跳梁小丑,也配到盘山派的地方来撒野?”有的道:“剑门派的猴子在出风头么?”有的直接骂道:“哪里来的龟儿子在嚷嚷?。”盘山派掌门石道坚厉声喝道:“盘山派众弟子住口,休要谩骂。”盘山派弟子顿时鸦雀无声。

突从人群后面一大喇喇地声音喊道:“我当是什么武林大会呢,原来只是几个小门小派的群魔小丑在这里丢人现眼呢!”

庄无道听见不忿道:“这位江湖朋友为何如此这般侮辱武林同道?”庄无道一声很显然用了内功,中气十足。只见一人从人群里窜出,身影一晃便到了台下,这时人们才看清这人是天一教天覆堂堂主陈师古。陈师古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诸位武林同道请看看,龙门派来人了么?五岳镖局来人了么?这龙门派可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这五岳镖局的岳连山岳老英雄可是响当当的武林名宿。试问诸位武林同道没有龙门派、没有五岳镖局参加,这还能叫武林大会吗?”这时人群里一片窃窃私语。庄无道喊道:“没有龙门派,难道我明教就不能号令群雄吗?”立时人群里一片反驳。有人喊道:“你以为你明教是大明朝廷吗?”

其实,明教虽与大明朝廷溯源同根,但是此时的明教却不能与大明朝廷相比,更不能与大明朝廷混为一谈。明教与大明朝廷自小明王溺水身亡,就已经区别开来,愿意效忠朱元璋的,跟随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认为小明王是朱元璋阴谋溺杀,不愿意与朱元璋同流合污的教众,继续啸聚山林,捍卫明教。而明教内部所传的两本武学经典《移山经》和《二宗经》也一分为二,《二宗经》由大明朝廷所有,《移山经》由明教所得。明教虽由庄无道领导,他却也不敢妄称明教正宗,擅自称教主,只是一个明教布道使。他依《移山经》所练成的移山掌虽已是惊骇世俗,但是没有与《二宗经》结合,也算不上是绝世神功。而要炼成明教的绝世神功,《二宗经》要远远比《移山经》重要的多。

此时,幽州台下乱哄哄一片,七嘴八舌沸沸扬扬。庄无道一时无法控制,只得大声喊道:“诸位静一静,今日武林大会,拳脚无眼,生死由命,望各位武林同道不要伤了和气。武林大会现在开始!”台下武林人士之中年长的还能沉住气,年轻的早就跃跃欲试。

第一个登上台的是剑门派掌门司马达的大徒弟罗光进,只见他飞身一跃跳上台去。站在台下的盘山派掌门石道坚对台上的罗光进满是不屑,有心上台与之见较量一番,又怕自己以一个前辈身份与一个晚辈后生较量,难免被人耻笑,遂让他盘山派大弟子唐通远上台较量。唐通远跳上台抱拳道:“在下盘山派唐通远,请多多指教!”罗光进道:“请唐兄弟出招吧!”两人抽出宝剑,剑光闪动,寒气逼人。唐通远倏地一剑刺出,指向罗光进胸口,罗光进抖腕剑斜,横剑上推招架住,接着又是剑锋走斜,挥剑刺向唐通远左肩,唐通远慌忙低头躲闪,举剑格挡。两剑相击,铮声作响。振声未绝,双剑寒光霍霍,已拆了三四招,唐通远长剑猛地击落,直砍罗光进顶门。罗光进避向右侧,左手引剑刺向唐通远有肋,唐通远一个鲤鱼打挺躲开,又顺势一个飞鸟投林刺向罗光进顶门。罗光进急忙跳起退后两步躲开,又借势一个斜刺刺向唐通远大腿,唐通远来不及躲闪。只等回过神来,左大腿上的血已经嗖嗖往外冒出,扑地倒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头上直冒汗。

罗光进拱手道:“承让承让!”这第一场比试,显然是盘山派输了。盘山派掌门石道坚满脸不快,铁青着脸,嘴唇禁闭。剑门派掌门司马达手捋胡须,甚是得意。石道坚看着司马达一脸得意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前辈后生,什么别人笑话耻笑了。纵身跳上台道:“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罗光进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不曾想石道坚竟不顾脸面,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向他一个后生发起挑战,顿时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石道坚提剑挥舞,飞快疾刺,等罗光进回过神来,石道坚已出手十余招。罗光进身上已多了十几个伤口,左腿也已然中剑,脚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下一撑,身子已经不能站直。石道坚已还剑入鞘,笑道:“唐贤侄,承让、承让,伤得不厉害么?”唐通远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石前辈剑下留情。”司马达早就看不下去了,持剑上台走向石道坚道:“石掌门向一个后生晚辈动手,真是威风得紧啊!我向石掌门讨教几招,也见识见识石掌门的高招。”两人又是一场混战,直到日中时分不分胜负,台下武林大多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这时天一教天覆堂堂主陈师古跳上台道:“二位不必再斗下去了,我陈某人向二位讨教讨教。”说着便运气推出一掌,只见两股力道向石道坚、司马达两人奔去,两人闪躲不及,手里长剑已经断为两节,两人身子在空中也如落叶般跌落到台下。

陈师古哈哈大笑道:“我陈某人说你们是群魔小丑,诸位还相信,敢问现在台下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谁要向我陈某人挑战,尽管都上台来试试。”

霎时,台下一片寂静,陈师古气势有如张翼德当阳桥前独退八十万曹军一般威风凛凛。

陈师古等了半响,还是没有人上台挑战。陈师古道:“既然没有人上台挑战我陈某人,那就由不得各位了,武林大会的规矩也就得由我陈某人说了算了,你们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台下鸦雀无声,吴人圣在台下道:“陈堂主,不可坏了规矩。”陈师古哈哈一笑道:“吴师哥,这可不是天一教,在天一教我可以听你的,可是现在咱们都是在参加武林大会,既然是在武林大会上,那么就是谁赢了由谁说了算了。”

这时翟长离不忿道:“既然是武林大会,那么就应该是台下各位武林同道都点头同意了的规矩才能算数,怎么能是你陈师古一人定武林规矩,一人说了算呢?”

陈师古道:“这么说来,翟兄弟是不愿意了?我听说过你五绝书生翟长离的名头,人都说你翟长离能与我师兄吴人圣齐名,今天不妨让我陈某人领教领教,看看到底是名不虚传还是浪得虚名。”

立时,台下又是一阵鼓噪,群雄纷纷小声议论,有的道:“这位就是五绝书生翟长离?”有的道:“独步武林吴人圣,后来出人翟长离。今天吴人圣和翟长离都来了。”有的道:“当世武林两大高手都来了,可有好戏看了。”

只见翟长离道:“领教谈不上,还是陈兄给我翟某人指教指教。”说完话时翟长离身影一晃,倏忽之间已经欺近丈余,陈师古不禁一怔,退后两三步。心想道:这翟长离可真是名不虚传,不动声色就已经走近欺身,看来还真不可小觑他。翟长离道:“今天我就用我的玄摩指会会天一教的上阳掌,如果陈兄弟今天能胜我翟某人一招半式,那我翟某人与吴兄弟约定的比武也就不用比了,就算是吴兄弟胜我了。陈兄,请出招。”

翟长离这个“招”字说出口,已经使出玄摩指第一式颐指气使。这招也是玄摩指的起手式,看似平平无奇,可是其中力道分寸却令人捉摸不透,不知如何应招。陈师古虽能看出玄摩指所含之奥妙,但却不知该用几分功力招架。陈师古聚精提气至丹田,双掌竭力推出,和翟长离玄摩指所发之力在在半空碰撞,将翟长离玄摩指所发之力硬顶了回去,翟长离跃身一个翻转,躲开了陈师古的掌力。此时虽然看似陈师古占了上风,其实,翟长离所发之力看似强悍,确实实中带虚,接招之时也是以虚避实。台下大多数武功修为低微之人不明就里纷纷为陈师古喝彩。

陈师古也脸露欣欣然之色,心想翟长离也不过如此。愈发勇敢,跃身纵向翟长离,一掌劈向翟长离胸口,反守为攻主动出击。吴人圣在一旁看了不由得为陈师古捏了一把汗,翟长离玄摩指起手式虽然看似是劣势,其实是抛砖引玉,就看对手怎么接招。高手过招,越是武学修为越高越是不动声色,越是沉得住气,若是急躁冒进必定要吃大亏。

看着陈师古一掌击过来,翟长离侧过身一个滑步,倏忽之间已经转到了陈师古身后。陈师古收掌再提气运力推出一掌打向翟长离,可是翟长离一指已经向陈师古天灵盖击来,陈师古慌忙收掌自守,只是翟长离指力凌厉,不容陈师古招架。陈师古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抵御,可是翟长离这一指说也奇怪,到了陈师古面前确实虚招,只带有一二成功力,对陈师古全然无一点伤害。陈师古登时已经明白翟长离得玄摩指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地地步收发自如,若是翟长离的玄摩指使用半成功力,那自己性命顷刻不保。

陈师古抱拳道:“多谢翟大侠手下留情,我陈师古就此认输,领教翟大侠高招了。”

翟长离道:“陈兄谦虚了,承让承让!”

翟长离转身向吴人圣道:“吴兄弟,请多多指教!”吴人圣道:“翟兄弟,你我之间的比武之约现在不急,先让我吴某人向庄无道讨教几个问题。”翟长离道:“这样也好,那就请吴兄弟先忙完公事,咱们再切磋也不迟。”

吴人圣走向庄无道问道:“请问庄兄弟,为何在长安城北渭水渡口对我教云垂堂堂主牛行云突下毒手?”

庄无道脸色大变,狡辩道:“恕我庄某人眼拙,那日在渭水渡口误将贵教牛行云堂主认作阁下,切磋之下庄某人一时失手,不幸将贵教牛堂主打成重伤,惭愧惭愧!”

吴人圣道:“庄兄弟的说辞未免太过牵强了,试问如果仅仅是切磋武艺,庄兄弟为何不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暗施偷袭呢?”

庄无道极力狡辩道:“切磋讨教,拳脚无眼,难免有所失手,怪也只能怪贵教牛兄弟技不如人,而非我余某人故意为之。”

吴人圣道:“看来余兄弟是死不承认了,这样也好,既然嘴上说不出公道,那就请余兄赐教几招,让我翟某人领教领教。”

“接招吧!”吴人圣说着便朝庄无道推出一掌,庄无道庄无道身形微晃,向后退开一步,运起内力,呼的朝吴人圣还去一掌。庄无道所练的移山掌也是以掌力见长,两人这一回合,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庄无道气息翻涌,心有不甘,运起十成功力又朝吴人圣推出一掌,吴人圣调息运气,接住庄无道这一掌,叫道:“看招吧!”呼呼连出两掌,两掌前后连环,毫无破绽。庄无道避无可避,脸色灰白,心生惧意,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生生吃了吴人圣两掌,立时嘴里喷出一大口黑血。吴人圣乘胜追击,一个纵身,欺到庄无道跟前,呼呼,又拍出两掌,要乘机制庄无道于死地。

翟长离在一边大叫道:“吴兄弟,不可!”说着飞身到庄无道身旁,挟起庄无道一个急转,巧妙的躲开了吴人圣推来的两掌。

吴人圣道:“翟兄弟何必帮这恶人,这种恶人死有余辜。”

翟长离道:“吴兄弟,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手下留情。”

正在两人说话间,庄无道却朝吴人圣推出一掌,吴人圣来不及闪躲,亦来不及抵御。原来庄无道吐出一口瘀血后,内息已畅,趁着吴人圣不注意,暗算了吴人圣一掌。

翟长离眼见势头不对,不及思索其他,蓄力朝庄无道所推出掌力发出一掌,两股力道在吴人圣身前相遇,猛烈抵消,才不致吴人圣被庄无道所重伤。

吴人圣回过神来,朝着庄无道呼呼发出三掌,庄无道不及抵御,重重挨了三掌,登时直挺挺倒在地上,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吴人圣一反常态,仰天哈哈大笑。

翟长离质问道:“吴兄弟为何出手如此之重?”

吴人圣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翟长离冷笑了一声,道:“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

陈师古上前道:“吴师兄,你出手这么重未免也太狠了吧,若是引起明教与我天一教纷争,这可如何是好。”

吴人圣道:“引起纷争又如何?你怕我不怕,我吴人圣是武功天下第一,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回头冷眼看着翟长离道:“你不是要和我切磋武功吗?咱们现在就比试比试。”说着便朝翟长离推出一掌,翟长离身形一晃,躲了过去。吴人圣见一击不中,呼呼又朝翟长离打出十几掌,这十几掌循序渐进,连绵不绝,若非功力深厚之人绝不可能做到。翟长离也运功提气,缓缓还出十几掌,翟长离虽出手缓慢,却带起一阵劲风。这十几掌先发后至、后发先至,竟然在同一时间与吴人圣所发出的十几掌的力道在空中相遇。两股力道猛烈相激,有如石破天惊,振聋发聩。幽州台下各门各派武功低微的弟子哪能受得了这般刺耳之声,竟有好些弟子晕倒在地,就像陈师古、司马达、石道坚这些当世高手也纷纷坐在地上运气调息。

翟长离、吴人圣两人凝神相望,生机内敛,各自心中都大为骇异,都视对方为自己生平所遇之劲敌。愈是绝险,求胜之欲愈发强烈。两人纵使武学渊博,一时也觉技穷无招,心中动念如飞,不能看出对方破绽。

吴人圣的上阳掌和翟长离的玄摩指都是刚柔相济,内方外圆的功夫。虽然有掌法与指法之别,但天下武学究其根本,都是溯本同源,归根结底到最后还是意念之争。

两人都遇到了千难万阻,好似被关进了钢铁牢笼,处处碰壁,无法突破。

突然,吴人圣眼睛陡然间变得通红,思绪不定,心念纷飞,无地放矢。朝着翟长离呼呼一连发出十多掌,掌力所到之处穿云裂石,势不可挡。

翟长离急中生智,想起三年之前在金陵天界寺起空禅师口授的《大藏经》,调理内息,修正通脉,气沉丹田。顿时感到气血翻涌,内力源源不断地散向五脏六腑,发掌更加随心所欲,凌厉逼人。吴人圣心下大惊,只能用前几日在孟津渡口离恨天所传他的邀笛步应对,他聚气凝神,脚下不由自主,踏出二十八星宿方位,再暗合音律,身形如鬼魅般躲开了翟长离所发来之掌力,如此一来两人更加难分胜负。

吴人圣越是求胜心切,越是无所放矢。心里竟然想起了《上至经》里的武功,可是心里越急,所想起经文越是杂乱无章,东拼西凑,断章取义,全然乱了章法。一时间难以自抑,气血翻涌,经脉逆行,狂性大发走火入魔。朝着周身如疾风骤雨般打出百十来掌,迅疾如电闪星驰,刚猛似山崩海裂,势如波涛叠浪,连绵持久,无穷无尽。

一时之间,幽州台下,一片哭喊之声,犹如鬼哭狼嚎,凄惨不绝。

翟长离眼见吴人圣心念难抑,走火入魔。对吴人圣道:“吴兄弟,就此收手吧,我翟长离就此认输。”

吴人圣仰天长啸一声,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认输了,那就由不得你了,在这里我武功天下第一,我说了算。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下去。”

说完又是发狂般向周身发出几十掌,立时便有几十人当场丧命。翟长离心下一惊,生怕如此下去,还会有人再遭毒手,道:“吴兄弟,今日武林大会,你已然赢了,就网开一面,让这些人全身而退如何?”

吴人圣道:“你翟长离也有向我吴某人求情的时候,可是我偏不领你的情,我就是要你们这些人都命丧幽州台。”

翟长离无可奈何道:“吴兄弟,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就是请你不要再大开杀戒,荼毒生灵。”

吴人圣道:“独步武林吴人圣,后来出人翟长离。哼哼,今日之后,世间唯我吴人圣一人独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长离道:“就算现在你吴人圣独步武林又如何?前有古人,后有来者。所谓江山依旧,英雄长往。我们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过眼云烟而已,”

吴人圣听了,沉思良久,喃喃自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古人,古人。来者,来者。”不觉之间,潸然泪下,又是似哭似笑,啼笑皆非,忽而又狂性大发,心智失常,朝周遭又是胡乱一通挥掌。一时天地昏暗,日惨风萧,兽狂鸟倦,原野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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