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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金色的LUGER

突然而来的枪声打破了大宅的寂静,又听见宅内处处均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不断的驳火之声,却分不清是由谁所发的。彷佛叫人置身於**之中,所有别的声音都被淹没掉了。

莫问天正透过瞄准镜远远望去,此刻已是深夜时分,眼见大宅的灯光早已灭了。却见大宅的窗户正闪烁着连连火光,正是杨笑海跟宅内的警卫交战起来…

只见莫问天右眼离了镜筒,转眼瞧了一下右手的腕表,上面显示着:二时三十八分五十秒,这正正代表着,距离行动完成时间只有五分钟,当下莫问天透过无线电向杨笑海道「尚有五分钟…」话中暗有催促之意。

「明白了!」只听见无线电的另一端传来了简短的回答。莫问天听罢,随即回复狙击之势,正要以PSG-1作出支援。

而在大宅深处,一所敞大的书房之中,房灯尽灭,四周尽是漆黑的一片,却见五个人正站在当中,严阵以待。正中之人身上穿着睡衣,身材饱满,脸有财色之气,正是本宅的主人:张氏。而他身边则分站着四名黑衣保镳,各人脸色凝重,手上均持着一柄MP5冲锋枪,犹如铁桶似地保护着他。

此时张氏只觉得呼吸不畅,手心早已湿了,又听见门外不住传来驳火之声,有如爆竹震耳,其回音更震荡着门外的走廊,同时也震动着众人的心窝。

突然之间,万籁俱寂,既听不见人声,亦听不见枪声,连一直缠绕於各人耳中的警报声亦一并沉默下来。此时在房间之中,就只充斥着众人的呼吸之声,风吹树梢,沙沙叶响亦偶然地和应着。

「解...解决了吗?」张氏颤着声音问道,双眼则不住瞧着身旁的黑衣保镳,以示咨询。

其中一人听罢,随即按了一下无线电,问道「呼叫总部…」。而右手的冲锋枪却仍然铁铸似的指着大门。

可是这一次的联络,换来的却是一阵漫长的沉寂。只见众保镳面面相观,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泛起同一个念头,却是无人敢宣之於口。半晌,那人又再联络道「呼叫总报,快回应…」

可惜换来的却是另一阵沉默。

忽然房外传来一阵「咔答…咔答…」的脚步之声,一下子打破了此刻的寂静,声音却似乎慢慢地接近着。

众保镳一听之下,几乎同一时间地将冲锋枪抵在肩上,而枪口则不约而同地指着面前这暗红色大门之处。

「咔答…咔答」之声正不徐不疾地传进各人耳中。半晌,众人都已经听出脚步声已在门外霍然而止。

忽然一名保镳大声喝道「是谁!快回答!」

这一刻,众人尽都侧耳而听,心中只盼望门外的人说出一句「是自己人。」

良久,却是没人回应。

「开火!」领头的保镳当机立断,大声下令道。话声甫止,漆黑的房间顿时火光闪烁,而枪口的音爆声亦应声而起。此刻四挺冲锋枪同时向着大门扫射,只见那暗红色的大门登时冒出数十个弹孔,随即更像是豆腐似的崩溃起来。

「停!」的一声吒喝。众人一听之下,登时停火,同时两先两後地更换着弹匣。

只见眼前只余下半截弹指即破的门板,正歪斜地挂在门框之上,摇摇欲坠。而另一边的门板却早已被打得像是豆腐渣一样。

张氏一见之下,满心欢喜,料想敌人必定被打成蜂巢一般。然而各人一看之下,却尽都呆了。张氏不禁结结巴巴地道「怎…怎麽会…」

只见门前倒着一人,面目难辨,早已被打得稀巴烂了。然而凭藉其身上所穿的黑色套装,却仍然看出这是张宅的守卫…

正当书房内众人都无所适从之际,两道低不可闻的索命之声却悄然接近着。

「叹…叹…」两道闷响忽然从房间发出,彷佛是击打败木之声。张氏一听之下,登时扭头急看,却见站在窗前的两名保镳双手低垂,额上均生出一个有如硬币大小的伤口,血流如注,已是死得透了。只见两人膝头一软,双双仆倒在地,然而两人中枪至死,竟未能吐出半句话来。

突然「碰碰!」两记震耳的枪声从门外传来,张氏心魂未定,却见余下的两名保镳亦双双倒在自己身旁。当下四名保镳尽数被杀,前後不过两秒之间的事。

张氏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心中不禁想着,驻留在宅中的守卫共有五十二人之多,然而此刻唯一活着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一人。张氏在脑中不住盘算着,自知在弱肉强食的商界之中,自己已经不知害过多少人,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因着自己身败名裂。如果硬要数算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实在多如牛毛。但是,如果要论在杀手界中,能够凭藉两人而去倾覆这大宅保安线的,却只有一个组织。

「黑鹫…」张氏口中吐出一个名字,随即勉强地抬起头来,面向毁门之处,只想看清这位快要夺取自己性命之人。

「幸会。」只见门前已无声无色地站着一人,脸带微笑,尽是和颜悦色。这人右手握着一柄M1911手枪,枪口正稳稳地指着自己,而枪口的硝烟则仍然轻散着。此人正是黑鹫的七铳士之一:杨笑海。

「不反抗吗?」杨笑海用枪口扬了一下,道「你手上应该藏着些甚麽吧…反抗总比束手待毙好些吧,不是吗?」就像对着待宰的羊羔一般,丝毫不将对方放於眼内。

「死吧!」张氏竭斯底里地猛喊着,同时举起藏在手中枪,向着杨笑海连开三发。

然而在空气中却传来整整六下枪响...

枪声以後,只见两人依旧站在原位,却是谁也没有中枪。只见杨笑海枪口处那纯白的硝烟又再浓厚起来。杨笑海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要再来吗?」

张氏此刻犹如石像一样,浑身的毛孔几乎在同一时间冒着汗,只得瞪着对方,喃喃道「怪物…」。

原来张氏虽然不能看清子弹的动向,但是对方用子弹截击子弹,他却还是猜得出来。张氏心中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然而此刻他却知道,假如对方瞄准的不是子弹,而是自己,这时的他早就死过三次了。

杨笑海看着对方双手抖得厉害,几乎可以听到骨骼互碰之声,又见他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已是毫无反抗之能。当下说道「不错的LUGER呢,可是却白白浪费了…」原来张氏手中正拿着一柄9毫米手枪,造型古雅,正是P08LUGER。只见这LUGER的枪身竟是耀目的黄金之色,其上更刻满细致的浮雕,与其称这为一柄手枪,倒不如说这是一件艺术品,反而更为合式。

杨笑海见对方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禁觉得没趣,当下瞄准对方心脏处,说道「别乱动,打坏了脸面就麻烦了…放心吧,不会太痛的。」彷佛医生向着病人叮嘱似的。

正当杨笑海要扣下扳机之际,一道清晰的枪声却忽然响起。杨笑海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对方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吞枪自尽了。

杨笑海见状,不禁抿了一下嘴唇,冷冷地看着倒地的张氏,随即走上前去。当下杨笑海蹲身下来,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其颈动脉,发觉对方已经再无心跳,也就向着无线电道「任务完成,现在离开。」

当下杨笑海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却发觉一道异声忽然从背後发出。

杨笑海轻轻叹息摇首,这才慢慢转过身来,说道「张大小姐,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张氏,你就无谓多赔一条性命了。」

在杨笑海转身之际,他已发觉房中的木柜已不知在何时开了,又见在刚才张氏倒地之处,一个人影已经悄悄地站着,其手上正握着张氏的黄金LUGER,枪口生涩地指着自己,这人正是张氏的独生女儿。

「嗯…你应该叫做张楚瑶,对吗?」杨笑海记了一下任务资料,抓了抓头道。

原来杨笑海於入房之时,已经看出旁边的木柜有异,更听出其中传来阵阵的女子呼吸之声,早已料知有人。然而这次行动的目标只有张氏,杨笑海也就无意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

杨笑海见她不过十八岁余,身形苗条,身上仍然穿着睡裙,显然是刚才危急之时来不及更换的。又见她拿枪的手虽然颤个不停,可是她那坚定的决意,还是清清楚楚地映照在眼目之中。

「要试试反抗吗?」杨笑海微笑道,似乎故意重覆着刚才跟张氏的对话,却没有拔出腰间的M1911。

莫问天一直从崖上默默地监视着,看着此情此景,正打算扣下扳机,然而他从瞄准镜中却发现杨笑海正轻轻地摇动着食指,以示禁止。莫问天见状,也就将贴着扳机的手指松了下来。

大宅之中,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只见张楚瑶软软地垂下双手,似乎已放弃了这次必败的反抗,然而眼神却是丝毫不屈。杨笑海见状,笑道「正确的判断…何况,将来也许会有人花钱去买你的性命,我也不希望你现在有甚麽不测。」话声甫止,杨笑海正欲转身离去。

「站着…」一道娇声制止了杨笑海的脚步,正是张楚瑶。杨笑海微微则身,斜眼看着她。只听见张楚瑶续道「留…留下你的名字…」复仇之意不言而喻。

「嘿嘿…」只见杨笑海一脸轻蔑之色,随即慢慢走近前去,直止於距离张楚瑶一步之遥。

此时明月高挂,清风送爽,然而张宅之中的五十余人早已无一幸免。而在这书房之中,亦已经横横竖竖地倒着几具屍体,叫人不寒而栗。此时张楚瑶早已将生死置诸度外,只是狠狠地瞧着眼前之人,正是这一夜禠夺了自己一切的人。

「在下杨笑海,随时恭候。」杨笑海说罢,随即低下头去,竟在张楚瑶嘴唇上深深一吻,之後转身便走。此时张楚瑶只能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可是强烈的恐惧感却叫她丝毫不能动弹。

这时莫问天却透过无线电传话道「海,我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太接近目标,我恐怕开枪时会误伤到你…」

此时杨笑海正快步离开着大宅,这时一听之下,不禁大笑道「哈哈,好吓人呢…」

夜幕低垂,只见漆黑的书房中只余下摊坐在地上的张楚瑶。这时她呆呆地看着身旁的父亲,又伸手轻抚着他那冰冷的脸庞,心中只是不断地浮现着刚才的情景。忽然之间,恐惧,耻辱,悲哀,愤怒…种种凌乱而强烈的感受一下子冲击着张楚瑶心头,只见她双肘就地,痉挛似的曲起身子,正竭斯底里地悲鸣着…

这一夜,是两人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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