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绍满脸窘迫,低着头再不敢接腔!
“你可知,他百花楼设宴款待百官,旨在为何?”见史绍垂头不语,织美甚觉有趣,抿着嘴轻轻笑了笑:“避嫌!他骨子里孤傲自大?且能容忍被人逼迫!把几方人马齐聚一堂,只为表明一个不参与的态度。”
“可惜,今非昔比!他再不是往日的二公子,此番加官进爵,地位已不容小觑,几位皇子们有的是办法威逼利诱,而朱卫忠事件,只是挑起事件的一个开端。”
“依小姐之见,他会怎么选?”史绍已经听出了些眉目,焦虑的问道。
“哪方都不会选,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不得不站在二皇子阵营!几位皇子中,能与太子为之抗衡的,非二皇子莫属!若他能得宁南玓相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如此一来,有两方人马必将乱阵脚,其一,太子定然坐不住,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大的争,与其让南襄郡王被二皇子所得,还不如把他推倒六皇子身边,六皇子虽有晨妃与郁相出谋划策,但他毕竟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其二,晨妃必将惶恐,人一旦到了紧迫之际,手段自然就多了。我与宁南玓的婚事,最终仍需她来施加压力。”
小姐真是痴心不改,明明被那人拒了婚,仍能冷静从容的算计,只为一心一意嫁他,有如此悍女非嫁不可,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知为何,他仍想说服小姐,心心念念想着的,不一定就是良人!寻夫当寻能相濡以沫一生的男子!
“太子的选择,不仅仅只六皇子一人?”
织美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敢断定,太子必选六皇子!你怕是又不服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我,也必借助六皇子之力回击!”
“那小姐凭什么能左右南襄郡王站在二皇子一方?”这怕是最棘手的,谁都清楚,南襄郡王油盐不进。
“谣言!我们要做的自然是散播谣言,南襄郡王伙同官吏欺上瞒下,虚报功绩,冒领嘉赏!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必将力挺严查,而主张严查的恰恰是二皇子。”
史绍哑然,若他秋后算账,反查散播谣言的人,那你怎么收场?
“小姐!不值!”他忍不住直言相劝。
“我已没有退路!”自从再一次被送回与他初相识的次日,就注定自己将踏上一条不归路。
“此事牵扯上了老爷,还请小姐三思!”若真把此事闹大,老爷的名声怕也将跟着受损。
“不管我参不参上一角,父亲都注定会被牵扯其中,你想想,举国上下,还有比父亲跟合适沾染上朱卫忠的人吗?身份敏感,地位特殊!”父亲心里怕是明白得很,此种烦杂事,他自能应对。
“老爷知道了定会伤心。”
“他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莫非刚才的叹息……”
织美沉重的点点头!她只希望自己没有做错,若不然,根本就没脸面对父亲!
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他只在心底祈盼:但愿小姐的这招险棋,能凑效!
两人陷入各自的沉思,谁也没有注意房梁上摒气凝神的男子,花厅里主仆二人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他冰蓝的眸子盛满了笑意!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花厅中的少女,果然有些意思。
少女顿时浑身不自在,回头扫视了一圈,并未发觉异样,就与史绍一前一后的出了花厅。
待两人走远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水晶瓶子,小心的放进梁上的木洞,待确定再无来人后,才揭开房顶上的瓦盖,青天白日之下,就在守卫森严的丞相府轻易逃脱。不知是该说他身手了得,还是该说郁府无能人!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就到了郁伯彦离京的日子,他是要赴淮北的北卫营任百户,父亲能替他做的就只有这些,毕竟是文官,以后的事情怕是再也不好插手。
即便如此,织美也从父亲眼中读到了几分欣慰,几分骄傲!掩不尽的笑意,一览无遗的表露在那饱经风霜的国字脸上,父子二人莫名疏离的关系终于得到改善。
棠姨娘早已热泪盈眶,未语先泣,郁伯彦身着一袭蓝色布衣,玉树临风的立在姨娘身旁,眼眶微红:“彦儿定不让姨娘失望!”
再抬首,棠姨娘眼中已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
夫人还是那恒古不变的笑容,织美觉得在这一点上,朱氏与宁南玓还有共鸣,一个是千年不变的假笑,一个是万年如一日的冰冷。两人也不嫌累得慌!
织美冷哼了一声,不经意间确瞥见缩在朱氏身后的子然,子然正满眼艳羡的看向郁伯彦,仿佛是羡慕笼中鸟终于能展翅高飞!
“子然!莫非你也想跟着哥哥去军营?”她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什么时候,这个在朱氏羽翼下成长的弟弟,也有了自己的渴望!
朱氏闻言立生警惕,毫不遮掩的一把将子然挡在身后,满脸不屑的道:“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跳,确不想只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子然可不是好高骛远的孩子!他自然清楚什么处境做什么打算!”
赶情是在埋怨哥哥不顾及父亲的身份,执意弃文从武。
朱氏只顾逞嘴上之能,确没有察觉老爷的脸已经阴沉了下来,凉飕飕的看着她。
“哦?想必是朱家在这方面颇有分寸,只是不知那渠县县令朱卫忠中饱私囊事件,又该怎讲?”她一向都是抓住小辫不放的人,既然你朱氏有心要往刀口上碰,那就别怪她嘴毒!
“你!”朱氏气的满脸通红,正想发作,确迎上老爷扫过来的凌厉眼神,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搀着子然退了两步。
郁伯彦把一切看入眼中,这等女人间的争执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今日是他启程的日子,他自不愿大家闹得不愉!于是硬生生的插了句:“妹妹,景橙与柏杶,是哥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此次哥哥前去北卫营,只能带上一人,景程善外务,柏杶善内务,哥哥把景程带了去,柏杶,我就把他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