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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丹迪莱

“丹迪莱(Dandelion),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佩格夫人高高扬起手里的胡萝卜,站在丹迪莱·肯希尔的院子外兴奋地高呼。

丹迪莱朝她挥挥手,随即抽起两条树藤,捆好了刚摘下的两把新鲜菜叶。

今夏神木村家家丰收,十多户人家没有谁耗费精力去经营,小院里的菜蔬瓜果仍长得丰硕喜人。佩格家的胡萝卜几乎个个有小腿粗细,而丹迪莱的蔬菜恨不能一日翻三番地往外冒着青叶,按照这个长势,秋后村民们肯定是有得忙了。

丹迪莱收下胡萝卜,将一把菜叶递给佩格,一丝担忧忽地浮上心头:“听你弟弟说,南面森林有几处地方的土壤状况也恶化了?”

佩格一愣,继而点点头,“是啊,起初只是落叶陡然增多,昨天他同我去一看,发现几棵树竟全秃了,树皮都烂出虫来!”她满脸嫌恶地捂住口鼻,想必那个场景不是很好看,“好在,现在只是森林的其他地方草木衰败,只要神树健健康康的,村民们就能好好活。”

“神树很重要,森林也很重要。森林若没了,神木村必定不能独活……”丹迪莱望向北边那棵需要二十余人方可合抱的大树,与沉默的它遥相对视。

这棵参天神树生长在索姆洛斯森林的中央,直径十米有余,撑开的枝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保护着近百公亩的林中村落。这个伟岸的守护神镇守住一方水土,使得林中野兽不敢随意靠近,它的脚下因此变为了天然的庇护所。只不过,神树周边的土壤质量向来不算上乘,产出的粮食只比野菜略强些许,从前,食物的获取只能仰赖森林妖精的帮忙,村民们辛苦劳作多年,才终于让普通蔬果勉强在前院生长。

如今,神树四周的土壤突然间肥沃得不正常,而森林的某些区域却频频传来土地干涸、植被枯萎、动物死亡的消息,像是神木村抽走了本属于它们的生命。

丹迪莱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也别愁了,丹迪莱。”佩格摆摆手,或许是因为她常跟着身为猎手的弟弟外出巡视,看惯了草木枯荣,“这不是还有罂粟嘛!她说过,等她凑齐了炼金材料,就会炼出森林魔药治好那些坏死的林地——听说就只剩几样材料啦!就算哪天神木村以外的森林全死了,她也一定有办法把它给救活……”

罂粟在炼金方面的卓越才华神木村无人不夸。近两年村民便是使用了她制作的土石魔药,才让神木村土壤状况好转,平时村民身体不适,也没少拜托她来炼药医治,现在林地衰败,更是连连催促罂粟赶紧炼药……

帮助村民无可厚非,只是丹迪莱总觉得,将守护村子的重任交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身上,未免有些太沉了。

她时常想起,父亲以蒲公英为她命名,是希望她能像蒲公英一样轻松自在,在落地的地方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可是几年前,他们全家不得不从大城市瑟罗夫躲进森林生活。后来,大儿子莱提(Laity)、养子赛科瑞提(Security)患上怪病,相继离世,前不久,丈夫也在病中痛苦地死去,精于医术却无能为力的罂粟为此自责不已,直至今日都郁郁寡欢。丹迪莱努力让自己乐观地活下去,并摆出坚强的模样照顾好小女儿茉莉(Molly)和罂粟,而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回忆着近年的辛酸,只听佩格突然指着远处喊起来:“丹迪莱你看,那不是你们家罂粟吗,怎么还带了生人回来!”

生人?丹迪莱起初认为佩格肯定是看错了。近年罂粟的性格变得孤僻冷淡,前些天她甚至用冷言冷语赶走了误入森林的一位可怜姑娘,她又怎么会主动带生人回来?

她狐疑地望向村口,一眼便瞧见罂粟瘦削的身影,再看她身后,的确是跟着两个少年。

风乍然吹起,神树的枝叶唰唰摇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警示,丹迪莱赶紧告别佩格,抱着剩下的一捆菜叶走到院子门口迎接罂粟和客人。当那三人走近时,风愈发鼓得起劲,把两个陌生人的头发吹得凌乱,她粗略地看了两眼,顿觉心脏猛地一颤,一时手脚发软,径直让那把菜叶掉到了地上。

她的耳边轰隆作响,不知是突如其来的雷声还是她那大得怕人的心跳。她发现,两个少年里其中一个竟与赛科瑞提一样是金发绿眼,看他的容颜,大概也就二十出头,如果赛科瑞提当年没有死,现在正好就是这个年纪。

只见他冲她咧嘴一笑,用泉水般清冽的声音说道:“夫人,打扰了。”

夫人,打扰了。

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四年前赛科瑞提与罂粟这对兄妹一同出现在他们家门口,两个孩子浑身是伤,不知在哪里受了什么虐待,但赛科瑞提始终带着温柔的浅笑,礼貌地朝她打招呼——正是这句温柔的“夫人,打扰了”——那时他的金发有点脏,却透着一种精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

丹迪莱感觉脸颊一阵冰凉,隐约有雨水滴落,像被水滴带动似的,眼泪也冷不丁地流了下来。

“把你那张不讨喜的脸放到后面去,”另一个灰发少年捡起地上的那捆菜叶递还给她,那双蓝眼睛一直冷冷地斜视着自己的同伴,脸上尽是责怪,“你把别人吓哭了。”

丹迪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抹掉眼泪,接下菜叶,“不不,只不过是雨水迷了眼……你们好,我是丹迪莱·肯希尔,我代表索姆洛斯的神木村欢迎你们……”她稍整衣衫,又抬头望了一眼疾下的雨,“变天了,两位还是进屋避避雨吧……。”

金发少年边走边介绍道:“我叫伊莱恩,这是我的同伴赛凡。”他轻轻地拍了拍腰包,“这里面还载了一只小妖精——小叶子,她受了伤,大概需要休息一阵子,要是方便的话……”

后面的内容丹迪莱没有认真去听,她满脑子充斥着无尽的遗憾:他叫伊莱恩,而不是赛科瑞提。

赛科瑞提虽不是她亲生,她却待他如子。她无数次期盼赛科瑞提得到造物神凯瑞恩特①的垂怜,重获新生,可死而复生是对自然的忤逆,她本不该有这种期许,更不应主观地把生者与亡者牵扯到一起。

这么想了一会,她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于是她收起失落,把客人们引进屋子里。小屋的打扫工作刚刚收尾,六岁大的女儿茉莉正抱着一把花束,学着她平时的插花步骤有模有样地摆弄着。看到他们进来,茉莉立刻放下花束跑过来给了丹迪莱一个暖暖的拥抱,她接着扑向罂粟,罂粟却如从前一样后退着拒绝了,茉莉嘟着嘴儿退到一边,怪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两位客人,她小小的杏眼一瞪,继而惊叫着冲向了伊莱恩。

“赛科瑞提哥哥!”她抱住伊莱恩的腿,听上去已有了哭腔。

丹迪莱心里揪得疼,她从不知茉莉也像她一样如此想念赛科瑞提,以至于也把伊莱恩错当了他。

曾经,赛科瑞提对茉莉是真心好:他翻遍正片森林为茉莉寻找制作玩具的合适材料,只为在她一笑后,轻轻往她鼻头一点;后来茉莉患病,是他不眠不休彻夜看护,更是他带着茉莉不辞辛劳地远赴瑟罗夫寻找牧师治病。

伊莱恩必定和赛科瑞提一样,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腾出手,拍了拍茉莉的头,“小妹妹,你先仔细瞅瞅我,再想想该叫我什么。”他认真地低头看着茉莉抬起的脸,“我的名字是伊莱恩,但是,你若以后真想叫我什么‘赛科瑞提’,我当然也会应声的。”

茉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平静下来,转身跑到丹迪莱身后,探出脑袋依恋地望着伊莱恩。

丹迪莱感激地对伊莱恩点点头,转脸一瞥,罂粟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你既然有自己的名字,又何必去霸占别人的。”她说着,伸手找伊莱恩讨来那只受伤的森林妖精,“我会为她治疗,等她痊愈了,我就把它放回到森林里,雨停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丹迪莱明白罂粟的难受,她哥哥的名字早就成了她心头的刺,可若不是伊莱恩长得太过相像,他们肯定不会随便提及。

罂粟怒色不改,丹迪莱实在不知该怎样抚慰,只好轻声道:“还是让他们在神木村先稍作休息吧,外面变天了,林中小路难行,而且小茉莉也好久没跟生人聊聊了,不如……”

“随便吧。”这个建议没有得到罂粟的支持或反对,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上楼去了,等治好这只小妖精,我就要开始炼制森林魔药了,如果不想林子状况恶化,就不要打扰我。”

“材料已经找齐了?”丹迪莱关切地问,她记得罂粟提过那药物材料极难寻找的。

罂粟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差一样,不难”,便走向楼梯口,把小妖精带向二楼的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上传来清晰又干脆的锁门声。

“她该不会把那小东西带上去煮着吃了吧?”那个叫赛凡的小伙子说话直爽,还带有一股凉飕飕的幽默感,“你的这个女儿,跟你不亲啊……”

“真是对不起……罂粟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大概是……最近炼药压力太大……”这话说得丹迪莱自个儿都心虚。

伊莱恩抬眼看了看楼上,又低头对茉莉报以微笑,“一个女儿乖巧可爱,一个女儿冷峻高傲,这个小妹妹肯定随您,想必罂粟的性格是随肯希尔先生了,不知道您丈夫现在……”他四处望了望,视线终于落在墙边的小灵堂上,他面色一凝,低声道,“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家……”

“没关系的。”丹迪莱微笑着走向小灵堂,低头看着三幅摆放整齐的小像,丈夫目光坚毅,莱提笑得灿烂,赛科瑞提则永远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她轻抚赛科瑞提的小像,解释道:“罂粟……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她和赛科瑞提一样,都是我们收养的。本以为我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五口,没想几年前,我儿子莱提身染重病,不治而亡,后来茉莉也病了,多亏赛科瑞提悉心照料,还费力带她去大城市看病,才让茉莉恢复康健,只是……”她摸了摸身边茉莉的小脑袋,“赛科瑞提回来后一病不起,很快便去世了。”

“这个赛科瑞提……”伊莱恩走上前望了一眼那张小像,忽地一愣,大概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相似,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丹迪莱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罂粟亲手葬下她哥哥后,性子就不太宜人了……”这么说似乎对罂粟有点不公平,她连忙补充,“其实罂粟本性是很好的,她常帮村民调治土壤,这才让神木村村民的生活好起来。只是最近森林萧条,土地枯竭,她急于四处寻找药材,可能有点力不从心,才会对你们……”

“她对别人的好坏都无所谓。”赛凡心直口快,他专注地看着三张小像,思虑了一会便问道,“能告诉我,你的丈夫和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吗?”

伊莱恩用肘子撞了赛凡一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抱歉,夫人,我的同伴说话就是这样,只凭舌头,不经脑袋。”

赛凡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听说,有一种……病,人受到某种东西攻击后,浑身会铺满血痕。这个‘怪病’在森林外流行,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染上这个了。”

这个病听着吓人,祸害肯定不小,就连伊莱恩听了,表情也立刻严肃起来。

“没关系,这也不算是禁忌。”这件事倒没什么好掩饰的,丹迪莱诚实地说,“他们的病,倒没有浑身血痕那么可怕,只是一味虚弱,就像如今的森林一样,生命力平白流失……”

伊莱恩与赛凡交换了一个安心眼神,便双双沉默了。

屋外雨势渐大,雨水透过没有关牢的窗户漏进房间,糟糕的天气配上关于生死的话题,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堪了。丹迪莱赶紧关好门窗,安排伊莱恩和赛凡到餐桌旁坐下,她榨出两杯蔬果汁交给二人,又在伊莱恩的脸上留恋了一会,才问道:“说起来,近年已经很少有人踏足索姆洛斯了,来这神木村的更是少数,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赛凡冷着脸答道:“我们是佣兵,收人钱财,**。知道这里有麻烦,所以过来看看。”

“这里的麻烦,大概只有日益衰败的林子吧……”丹迪莱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冲着精灵神殿来的,如果是那样,肯定免不了一番辛苦了。”

“精灵……神殿?”赛凡皱眉讷讷重复,脸上似有不解。

伊莱恩笑道:“你这漂亮脑袋是怎么长得,在林子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传说中的精灵神殿是精灵驻地的核心,也是精灵魔法的源泉,只是现在魔法消亡,那神殿也算是名存实亡,用处不大了……”

丹迪莱想起很久以前从森林妖精那儿听来的古老传说,摇头道:“神殿现在依然重要,据说精灵们在离开森林时,在神殿留下了稀罕的宝物……前几年,每月差不多都有十来个寻宝猎人路过神木村,翻遍整座森林寻找它,可那些人常常空手而回,后来去找的人渐渐就少了。”她又记起前些天来到神木村的少女,“哦,对了,在你们之前,倒是有个与罂粟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来过,罂粟……怎么说呢,那女孩儿说了一些话,大概是质疑罂粟治疗林地的法子,罂粟当然不太爱听了。于是那女孩儿向我问了些精灵和神树的消息便走了,想来,应该也是冲精灵神殿而去的。”

伊莱恩双眸发亮,言语也越加热情:“夫人,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闭嘴!不正经!”赛凡严肃起来也很是可爱,他似是在桌下踢了伊莱恩一脚,疼得伊莱恩“哎哟”一声大叫,惹得茉莉咯咯直笑,然后赛凡像个小老头儿似地皱起眉,“你管她是个怎样的,要是遇上怪物,这会儿十有八九已经被咬成了肉块,你见过肉块儿还能翻出花儿来的?”

“你该对女人多一些了解和信心。”伊莱恩笑着望过去,“敢独闯森林的女孩儿肯定不是普通角色,要是遇上怪物,谁变成肉块还不知道呢。”

一听他们说起这个,丹迪莱不免有些担心:“还是需要注意的,森林里野兽众多,那女孩文文弱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危险……”

赛凡略带得意的白了伊莱恩一眼,转头问道:“你所说的野兽,是指‘异物’吗?”

“异物”这两个字倒是陌生得很,丹迪莱有些不明白:“什么‘异物’,是什么罕见的动物吗?”

“我们说了夫人您别怕……”伊莱恩很是贴心,他比划着说道,“异物嘛,也就是一种怪物,据说样貌凶残……浑身充满红色的魔能……呃,具体表现嘛,大概就是冒着红光。一般落到它手上的人……很惨就是了。”

丹迪莱察觉他言辞闪烁,像是有所隐瞒,但想来必定是为了她好,这样可怕的怪物,听多了也是伤神,她又努力回忆着这些年在森林里的见闻。

外面风声大作,咆哮的风让她多少记起了一些,“冒着红光的怪物……我还真没见过——倘若真像你们说得那么凶残,我大概现在也不在这儿了。”她想起偶尔从神木村外延的林子里穿过的飞禽走兽,“我倒是见过不少红色斑纹的动物,比如说红纹的鹿,野兔,青蛙,还有……”

“蜘蛛,对吗?”赛凡指着伊莱恩补充道,“蛛腹比门还大,口器能塞下这家伙的头。”

丹迪莱一惊,然后点点头。

只听赛凡不满地喃喃:“鹿,兔,蛙……哼,我要是不提,你还竟挑没有攻击性的来说……”

“抱歉……”丹迪莱虽一直不愿承认索姆洛斯这片圣地存有致命的毒物,但这是事实,“没错,就在近几年,索姆洛斯凭空冒出不少带着红纹的动物,有些只是稍比从前暴躁,有的……就开始在林中攻击过路过的村民了……”她实在不愿去想那些潜伏的怪物,“好在,它们大概畏惧神树的力量,不敢离村子太近,所以神木村是非常安全的……它们常年盘踞在土木衰败之地附近,罂粟有时会找上几个厉害的猎手去那儿看看……”

“只是看看?不止如此吧。”赛凡伸手往楼上指了指,明显指向罂粟,“我们来时碰上了一只可怕的红蛛,您的女儿很轻易就解决了,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出现在这座森林里的女人——包括您,善良的夫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别瞎说……”伊莱恩忙地去捂赛凡的嘴。

丹迪莱不介意赛凡的直爽,只是为罂粟感到刺心,“她又去猎杀野兽了?”她问。

赛凡冷冷一笑:“是啊,一击命中,准头比专业佣兵还足。”

言下之意,像在怀疑罂粟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我不知道罂粟怎么会懂这么多,只知道她体术、炼金各会一些,所以猎手们出门才愿意带着她,而普通野兽也难为不了她。为了炼金制药,她常和那些怪物打交道,身手也就越来越灵活了。”丹迪莱无可奈何地哀叹道,“但这都是为了村子。”

她走向窗边,从窗台内侧的一个陶盆里抓出一捧土来,那些土原在神树脚下,还是早期囤下来供罂粟研究用的,这种土如沙石般硌手,与现有的轻软肥沃土壤有天壤之别。

她把干瘪的土呈在桌子上,说道:“这里的土地能让树木繁盛,却对种植粮食无益。长久以来,多亏罂粟炼制肥土魔药,才让村民不用每天吃野菜。肥土魔药需要的炼金材料不过是枝叶草药,但现在,为了让森林恢复健康,她得拼命炼制森林魔药,什么蜘蛛毒蛇、黑熊白虎都被她列上了材料清单……”

丹迪莱说得心酸,她不由想起刚才罂粟说的,森林魔药的材料还差一样,可这一样,又将花费她多少血汗呢?如果找到了,那会是皆大欢喜,如果找不到,那又要让罂粟吃不少苦头了。

她想起佩格的话:就算哪天森林出了严重问题,罂粟也一定有办法把它给救活……

全村人都对罂粟寄予厚望,万一真到了需要她单独出面救治森林的那一天,罂粟她又会被迫面对怎样的危险?赛科瑞提若泉下有知,发现他的妹妹一人背负着全村的安危,又会多么难受?

丹迪莱不敢再想,她请伊莱恩和赛凡稍坐,然后从房间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软囊。回到客厅,她强忍着不舍,从软囊里倒出一个蒲公英图案的银质发箍,就像丈夫刚买给她时一样,崭新如初,上面缀着的软玉如神树的绿叶一样青翠,宣誓永恒的爱语雕刻在发箍一侧:“献给我最珍爱之人。”

“我从前一直把它当做我最珍贵的东西,”她轻轻抚摸发箍,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疼,她咬咬牙,继而坚定地抬起头,“可我现在发现,我仅剩的两个女儿,才是我最珍贵的。”她拍了拍茉莉的头,对伊莱恩坦白道,“罂粟为了医治林地,还需要最后一样材料,我愿意以这枚银质发箍作为报酬,请两位帮帮她,别让她只身犯险。”

赛凡的喉头鼓动,他瞪大眼睛看了许久,最后却将头别到一边,脸上竟有了点嫌弃的味道,他说:“这种东西是女人用的,送给我我都不要……你家女儿也算是帮过我们,她要的材料我们自然会去找。”

丹迪莱又看了看伊莱恩,只见他拿起蒲公英发箍仔细把玩了一阵,看那轻松的表情,想必此生应是见过了不少珍稀玩意儿,“挺精致的,虽说是银的,但这个工艺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肯定能换不少金衡利咯……”他笑着说,然后推了推赛凡,像是在鼓动他收下发箍。

赛凡咬着唇,全然不搭理他。

“用心做的东西要配上有心的主人才好,你说对不对,小茉莉?”伊莱恩说着,把发箍戴到了身边茉莉的脑袋上,“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们也会尽力帮罂粟找齐材料……”

说罢,他轻刮茉莉的鼻梁,逗得茉莉嘻嘻发笑。

那一瞬间,就像赛科瑞提重回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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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凯瑞恩特:大多弗瑞人所信仰的大神,造物神,据说他掌控生命之力,创造了一切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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