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韬摸着下巴直乐,这乐子还当真是个人才啊。当初看他口齿伶俐,就有心带在身边锻炼锻炼,没想到才来姑苏几天,这嘴皮子已经历练得让宁韬刮目相看。这水平,要是放在后世里,不是卖房地产的就是玩保险的。更让宁韬想不到的是,这家伙竟然跟赵青云投了脾气,这几天里,赵青云还找了乐子几次,居然想履行干爹的责任,当真让宁韬有些瞠目结舌。
对于那天在衙门的事儿,宁韬跟赵青云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但赵青云却是有意无意的询问宁韬关于他生意的事,话里话外透着后面有麻烦就找他的意思。想必赵青云生性耿直,心中为那日没有帮上宁韬的忙而耿耿于怀,想找个机会弥补回来。宁韬哪里能让他那么轻松的把这内疚填补上,自然是摆明车马说明他这生意属于小本经营,赔不了多少,赚也不会狠赚。
俗话说,最难还的是人情债。赵青云虽没欠下宁韬的人情,可是毕竟宁韬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被人为难,他还打了包票,所以心里过意不去也是很正常的。宁韬就是要让他一直记挂这件事,除非宁韬在姑苏城当真碰到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否则宁韬决定永远不让赵青云有机会归还这人情债。
“宁兄弟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人们是不是都疯了啊,怎么我看着他们跟在赌桌上输急了一般,那眼珠子都冒着血光?”焦德顺从宁韬那里学会了砸吧嘴,摇摇头说道:“这要是把车子都卖给他们,那宁氏车行和咱虎头车行的生意,恐怕会很不景气啊。”
宁韬嘿嘿直笑,低声说道:“怕什么,咱们卖给他们的车子,不会留点后手,有几处关键部位不做那么结实,后面的还不是要找咱们来修?头一次修理咱们免费,第二次收半价,第三次收十分之七……不怕车子卖的多,卖的越多,那回来修理的就越多,这才当真是生蛋的母鸡呢。”
在这个时代,大家大部分都讲究的公平生意,除非是那特别黑心的商人,才会缺斤少两。但是,宁韬的这种说法却是如此的新颖,这等于是在说,只要是买了车子的人,那就是会生蛋的母鸡,将会源源不断的把钱送到宁韬荷包里。
焦德顺的脑瓜不笨,稍稍琢磨之后,眼睛里面就开始冒着金子的光芒。宁韬的声音压得更低,继续说道:“每逢三个月之初,咱们就推出三款新车型,到时候往名门望族送上那么几辆,还不带动全城的风潮?”
焦德顺的脸色也涨得通红,同样小声说道:“白送?那不是把银子往外面扔?”
宁韬呵呵直笑,拍了拍焦德顺的肩膀,开导道:“怎么可能呢?名门望族,又不是独门独户,那里面人际关系相互争斗得可非比寻常。你想想,咱们送给大公子一辆车子,那二公子三公子四小姐五大姑的会不会眼红,会不会攀比?只要他们有了互争的心思,咱们的生意就会越滚越大。俗话说,舍不得孩子抓不住狼,舍不得老逮不住流氓。几辆车子,咱们还送得起。”
焦德顺继续砸吧嘴,发现他的脑筋实在有些跟不上宁韬的节奏。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冷笑声,方才那女子不知何时悄然到了两人身后,把他们的谈话全都听到了耳中。她一脸鄙夷的呵斥道:“如此生意,如此昧了良心,小心惹了冥冥之神,让你们赔得倾家荡产。”
宁韬一转头,恰恰看到她那皎白修长的脖颈,那宛如天鹅湖中凄美天鹅的长颈让宁韬的呼吸顿了一顿。
“哼!”女子分明看到了宁韬眼神中闪过的惊艳,内心不禁好笑不已。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看到精致漂亮的女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想。
“咦?姑娘,你怎么这么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宁韬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偷看过隔壁二丫洗澡,难不成你就是跟咱失散多年的二丫?”
“二丫?”女子冷笑不已:“口花花倒是想占本夫人的便宜,宁韬,你倒是够胆啊。”
“夫人?”宁韬眨巴眨巴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子,抽着冷气说道:“双膝合拢,眉梢紧凑,双眉未开,肩角挺立,怎么看都不像夫人啊?难道你真的是二丫,因为那年夏天让咱看到了你的那小小的……额,翘臀,从此便以宁夫人自居了?”
说到这里,宁韬感觉焦德顺在那里不停的扯着他的袖口,但他没有搭理。男人女人之间一旦枪火,那就是你死我亡的战斗,现在哪里有功夫跟大光头说什么事儿,跟美女吵架也是种享受啊。
女子听了宁韬的话,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这一笑,恰如百鸟朝凤般灿烂,又如空谷幽兰般寂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出现在她的脸上,宁韬的心思顿时动了动。
“宁韬,人都说你胆子大,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女子一边笑,一边掏出方香巾轻轻捂住小嘴,那百媚横生的小嘴,虚虚掩掩的勾人心魄。
“夫人,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宁韬什么都大,就是这胆子,却是最小的。”宁韬眯眯眼睛,微笑起来。
“哦?到不知你这胆子究竟要小到什么地步,难道是如同现在一般,小到当街调笑有夫之妇么?”女子声音柔软,但话里却带着锋锐。
“不敢。”宁韬摆摆手:“夫人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宁韬说话,那自然是不怕宁某人说些什么的。只是夫人有没有想过,你我既不是旧识,近日又无瓜葛,我和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他故作轻狂的飞了个媚眼给女子,略带疑惑的问道:“夫人既然不怕人说你水性杨花,宁某只是一轻狂书生,自然小着胆子陪夫人了。”
他把那个“小”字咬的极重,却是带着相反的意思。
女子深深地看了宁韬一眼,点点头说道:“言语倒也是厉害,可惜男人终究要大气一些,贪些小便宜,终究还是落了下乘。”说罢,也不管宁韬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潇潇洒洒的转身离去。
宁韬使劲挠挠头皮,拽着焦德顺问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焦德顺茫然不解,瞪大了牛眼看着宁韬。
“你说,我这样子怎么说也算是长得不错吧,站在人堆里面也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怎么就把这么漂亮的女人给得罪了?”宁韬苦大仇深的说道:“这女人,可比什么南宫家的大小姐有味道多了,怎么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她,还把她得罪的好像砍了她男人似的?”
焦德顺苦笑道:“哎哟,我的宁兄弟啊,你虽没砍了他男人,可是踹了她男人好几脚,还让她男人在知县大人面前丢了脸面,你说人家会不会恨你?”
“啊?她男人是……?”宁韬越听这桥段越熟悉。
“姑苏城第一师爷,李松龄啊!”
“什么?”宁韬怪叫起来:“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监都能耍流氓了!”